第一一零章 遗憾

    霍格并不知道莽汉酒馆中发生的事，否则他绝不会再往前迈一步。

    扶着墙往前走着，重新回到了暗门所在的那条通道，被麻翻的七个人已经不知所踪，大概是被刚才的爆炸震到了污水里。

    此时那名魔法师如果再施展一次先前杀死众治安官的那种魔法，霍格就绝不可能躲过去，不过他“注视”着魔法师的一举一动，只要魔法师做出稍大的动作，霍格就会立即退回去，就算火焰能够充斥整条通道，也不可能拐过弯来，除非魔法师发疯让这片区域全部被火焰魔法充斥，没人能有这么强的法力，恐怕连托尔金都做不到。

    走了几分钟，离暗道只有五步之遥时，霍格停下了脚步。这是最理想的距离，如果对方从暗道中钻出来，他有信心能够做到瞬间击杀，又不会因为走得太近被发现，或是在魔法师施法时来不及退回拐角处。

    双方都是极有耐心的人，霍格站在暗道外不动，暗道中的两人同样不动，唯一的区别是霍格能“看到”这两人，而这两个人就算知道霍格的存在，也无法确定他的位置。

    霍格在等待，只要他守住这里，治安官们从暗道追来后就可以两头夹击，制伏暗道中人；他同时也在思考，如果治安官因为有某些突发事件没法追来，他就必须靠自己闯入暗道，反正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希尔达逃走。

    对方至少有一人是魔法师，肯定比霍格更加不擅长近身格斗，只要冲进洞里霍格就有信心与其一斗，怕就怕在他还没进洞，洞中就有火系魔法射出，对方能一举烧死这么多治安官，实力必定不弱，施法时间也应该很短。

    十多分钟后，里面的两个人仍然没有动静，治安署方面也没有动静，如果真有人追到暗道中来，无论如何都应该露面了。

    必须要行动了，夜长梦多，再这么等下去，说不定对方的增员会来，到时候夹击不成反被夹，在这狭窄的下水道里是根本无处可逃的。

    该如何行动呢？霍格想来想去，觉得还是只能靠身上的斗篷抵挡对方的火系魔法攻击，用突袭的方式闯进去。

    想到就动，霍格戴好兜帽、拿好武器、摘下戒指，先是跃向对面的台阶，双脚重重的在台阶上一弹，弯起身体以屁股、后背在前的姿势撞向了暗道口，这样一来对方无论使出什么样的魔法，都无法直接伤斗篷外的头和脚，而霍格如果能撞进去，很可能直接借着重力防御魔法在一瞬间杀死暗道里的两个人。

    想法是好的，实施得也不错，可惜霍格的屁股才刚刚进入暗道，他又保持着同样的姿势飞了出来，直接落进了排水道。

    霍格还不会飞，他之所以能不着地的又飞出来，是因为在地道口触发了一个小型的魔法陷阱，被直接给炸了出来，也因为他不会飞，在空中也无法借力，所以画出了一个漂亮的抛物线之后，落到了污水中。

    霍格确实是在污水中，确切的说是在污水的包围中，重力防御魔法排开了污水，因此霍格直接站在了排水道的底部，脚底传来了湿搭搭、粘乎乎的触感，排水道的底部恐怕有数千年没有接触过空气，臭到了极致，几乎都要物极必反生出香味来。霍格不敢怠慢，连忙跳上两侧的台阶，刚想再次施展屁股向后飞身入洞的“绝招”，突然看见暗道中的人已经出来站在了对面，其中一人正是希尔达，另一个身穿魔法袍，手中的法杖指向霍格，口中喃喃的念起了魔法咒语。

    霍格惊得头皮发麻，连忙施展“无形”向右侧跑去，然而他速度快，对方魔法师的速度更快，一条大腿粗的火链从魔法杖前端伸出，眨眼前就卷住了霍格，迅速在霍格身上绕了三圈，将他捆了个结结实实，浮在空中，只有两条腿还能动弹。

    火链没办法烧穿霍格身上的魔法斗篷，但所散发出来的灼热却炙烤着霍格的脸庞，若不是戴上了兜帽，霍格很可能又被烧成个大光头。

    捆住了霍格，那名魔法师法杖一收，火链的末端便慢慢的缩进了法杖里，霍格悬在空中，脚上无处借力，被火链拉着移向魔法师。

    火链发出来的光照亮了霍格的脸，希尔达看清楚后先是一惊，然后一喜，表情变得狰狞起来，右手往腰部一探，拔出了那柄冰冷的波刃匕首。

    “哦？他就是霍格？”魔法是看到了希尔达的动作，好奇的问道。

    “他就是霍格。”希尔达的声音坚定无比，说话时双眼就这么直楞楞的看着霍格，仿佛是在跟霍格说话似的，眼神中透出了无比的狂热。

    “好极了！”魔法师的声音提高了不少，在下水道中回荡：“杀他的时候可以弄坏了那件斗篷，火链术连痕迹都没办法灼出来，是件好宝贝。”

    希尔达的心跳加速，血压使他的耳膜嗡嗡作响，根本没有听到魔法师的话，深仇大恨，梦寐以求的报仇机会近在眼前，他不可能不激动，不可能不兴奋。

    霍格像一只被拴在线上的蚂蚱，挣扎没有意义，他便一动不动的，任由火链将他拉向魔法师，他的双臂被束在了身体两侧，不过双手仍紧紧的握着三棱短剑和黑刃匕首，被烤得生疼的眼睛平静盯着魔法师，嘴唇以难以察觉的幅度颤动着。

    下水道中的三人都没有开口，只有远传来了被火链吓坏了的老鼠所发出来的“吱吱”声。

    十米……八米……六米……霍格离二人的距离越来越近，他的表情冷静得根本不像是一个即将变成冰棍的人，终于在与希尔达只有四米距离的时候，霍格的嘴角一勾，难得的露出了一个笑容。

    希尔达一惊，握着匕首的双一紧，被霍格这诡异的一笑吓退了半步，紧接着，他听到了身旁的魔法师发出了“哦呀”的一声尖叫，像鸡打鸣、又像猫*******火链消失不见，四周立即陷入了一片黑暗，“卟嗵”一声响，有人落入污水，再来就是一声闷哼。

    希尔达的全身汗毛直竖，就算有血海深仇，他在心底仍是惧怕霍格的，无论霍格有多年轻，终究还是一名刺客，而黑暗，则一直都是刺客的好朋友。

    排斥魔法能推倒砍断大半的参天巨树，自然也能推动一个体重七、八十公斤的魔法师呢，在被火链捆住之后，霍格就慢慢施着法，等待着魔法师失去戒备的那一刹那。

    机会抓到了，魔法师被推进了污水里，火链陡然消失，霍格同样也落到了污水中，不过污水被排开，霍格除了脚底是湿的外，身体仍旧保持着干净与干燥。

    一落地，霍格就立即向魔法师落水的方向冲去，根本不用动手，重力防御魔法就将浑身粘满污水的魔法师压死了，肺部的空气被挤出，魔法师的遗言只是“呵”的一声叹息。

    接下来就应该论到希尔达了，霍格同样什么也看不见，但世间一切重物都无法逃过感知的观察。

    然而，还没等霍格将扩张的重力术释放出来，就听到了不远处传来了落水声。

    他能够在危机来临时想尽一切办法逃生，希尔达又何尝不是呢？若是没有果敢的决断力，又怎么可能在曼托瓦山当了十多年的山贼首领？

    希尔达跳进污水逃生，是因为他估计就算霍格能在黑暗中视物，也绝不可能在比黑暗还要漆黑的污水中找到自己，他误打误撞，竟然选择了一条最佳的逃生路线。

    霍格正在念诵重力术的魔法咒语，他不敢停下来，否则就会遭到魔法反噬，而当重力术释放出来之后，霍格已经无法找到希尔达了。

    人体大部分是水，污水同样是水，对于感知来说，希尔达只要一入水就仿佛隐形了一样，霍格根本无法找出水中的人影，他停止了感知，胡乱的往前疾行，来来回回走了几趟，三次撞在了排水道的墙壁上，都没能发现希尔达的身影，污水被他一搅，更是臭得让人窒息。

    跳回台阶上，茫然的站在黑暗中，先前希尔达离报仇的机会只有四米之遥，霍格何尝不是这样？虽然他对希尔达没有什么仇恨，但希尔达代表着危险，而危险对霍格来说，比仇恨的份量要重得多。

    “为什么我在念诵重力术魔法咒语的时间，没有直接追上去呢？感知的时候只能慢动，但施法不能影响我的行动啊！”霍格这样想着，恨不得捶自己几拳。

    “还是……于心有愧吗？”霍格叹了口气，摸索着钻进了暗道。

    暗道又矮又长，而且越往前走就越热，来到了一个岔路品，霍格往热量较小的那个方向走去，却没想到是条死路。

    返身回来，霍格回到了下水道里，他不敢往那条有热浪涌出的暗道走，就算不怕火焰，燃烧也有可能会破坏暗道结构，到时候被活埋在下面就死定了。

    想要找到希尔达是没什么希望了，霍格在下水道中漫无目的的走着，一边寻找出口，一边聆听着周围的动静，希望能够听到希尔达爬上台阶时的动静，可惜除了老鼠叫，他什么也听不懂。

    进来的时候有人带，出去的时候却是孤身一人，霍格很快就迷路了，幸好下水道不止一个出入口，转了两个多小时后，他找到了一个出口，带着满心的遗憾与满身的恶臭回到了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