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回暖（一）

    温暖究竟是什么？是灯火阑珊处的暮然回首，还是陆离灯光里的不期相逢。或许有那么一刻，你会愿意相信，他原本就是在那里的，只是周围太亮，他却站在黑暗里。——回暖

    2月14日，**节，赵彧坐在办公室，拿着手机踌躇很久，屏幕上的节日快乐四个字他打出来20分钟，一直没有发出去。上一条**是芷兰发来的：我到了。当然是因为他真的像复读机一样，估摸着时间问了好多遍：到了没？现在是下午4点，瑞士那边是上午的9点的样子，她应该醒了。他按下发送：“节日快乐！”他竖着耳朵，盯着手机，grace跟他说的话，他一句也没听到。过了好久，一张照片发过来，应该是她从酒店窗户向外拍的，远远的看见雪山：“节日快乐，赵彧！”桌上有个盒子，是送给她的一条项链，12号那天，他在衣服口袋里放着，始终没有勇气拿出来。

    接下来的一个月，陈芷兰跟父母一起，在瑞士滑雪，又去了法国、德国和意大利。每到一处，她都会收到赵彧的信息：“好吗？”然后她会将当地的风景照片发过去。在德国的时候，她坐在路边的店里端一杯啤酒，笑容可掬的拍了照片，发给他：“很好喝！”

    赵彧：别喝！

    芷兰：就是拍个照，拍完酒就让陈太干掉了。(∩_∩)

    赵彧：替我问候叔叔阿姨。

    芷兰：好！拜拜。O(∩_∩)O~

    赵彧看着手机上的陈芷兰，眼睛笑成月牙，露出洁白的牙齿，他手指轻轻在她脸上滑过，将照片设成桌面。

    朋友圈里，陈芷兰发了消息，附上多张各国的照片，写下了一句话：我行过很多地方的桥，看过很多次数的云，虽未和沈从文一样喝过许多种的酒，却都只爱过一个正当最好年华的人。最后一张照片，陈芷兰背对镜头面对夕阳，长发及腰，瘦成一道剪影。

    为这句话，美娟在程伟的怀里哭了好久，赵彧在黑暗里坐了好久。

    3月15日，陈芷兰脖子上挂着枕头，推着行李出来，就看见赵彧站在接机口。两人距离几米，陈芷兰停下来，她突然有流泪的冲动。是的，此次的旅行跟以往几年有些不同，站在塞纳河畔，她突然走不下去了。她拿出手机拍了一张照片发给赵彧，照片上是塞纳河的风光和对面的街景。街边楼上有一副广告牌，写着Tu－me－manques：想你。她想，他应该是不懂法语的。

    看到照片，他想，她应该是不懂法语的，不然，绝不会发这张照片过来。

    如果不再见，心里就不会有希望，而重逢，让他和她被覆在厚厚尘土下的心都生出芽。

    赵彧手插在口袋里，看着陈芷兰，心里说：陈芷兰，我好想你。赵彧走过去，推过行李，陈芷兰恢复常态：“不好意思，耽误你上班，这么早。”赵彧没说话，走出机场，将她行李放上车，帮她拉开车门，系上安全带。路上，陈芷兰一脸疲惫，赵彧问：“叔叔阿姨好吗？”芷兰笑：“挺好，他俩的精力比我充沛，玩心太大了，在他俩面前，我倒像个老人家。”赵彧问：“累吗？”芷兰靠在椅背上：“转机好讨厌。”赵彧说：“那你睡会儿。”芷兰嗯了一声，闭上眼睛。赵彧调了座位，将大衣拿过来，盖在她身上。陈芷兰略动动，缩在他衣服里，心里暖暖的，眼里热热的，鼻子嗅到衣领上他的味道，是的，她贪恋的，他的味道。

    陈芷兰迷迷糊糊的睡着，手机震动起来，赵彧看了一眼，魏峥。他见她睡的熟，没叫她，电话执着的震个不停。赵彧摁下接听键，魏峥阳光的声音传过来：“惊喜吧，兰姐，等我下，我快到了，你在机场等我啊！”赵彧声音平静：“对不起，她这会儿不方便接你电话，我们已经在回去的路上了，谢谢你。”那边愣了，好几秒后，魏峥说：“哦，好吧，那我回头再给她打电话”，陈芷兰睡的歪七扭八。

    车开到小区门口，她还睡着。赵彧停下车，看着陈芷兰。她几乎没什么变化，还是那个柴火妞儿，脸色不太好，说不上漂亮，但是干干净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