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我自不染
仙界。 这是一处较为常见的庭院。不算太大的院子里，一名老者心中一紧，随后他闭目感应一番后，语气幽幽叹道：“老伙计，从一开始你就不愿和我一起走，下界到底有什么好？不过是一个灵气匮乏的世界。虽然我们生在哪里，但人总得往好处走，不是吗？何况，成为仙有什么不好？这么多年了，你又何苦……” “对，你有你为人处事的一套，你有自己的信仰，可……我也有啊！！！你就是我，我就是你，为什么非要分开？你总说我不懂，总说魔种才是对的，而我选错了路……” “混蛋啊！！！！为什么突然间，你就这样没了……”这时，老者的脸上，早已被泪水爬满。或许真的在失去的时候，才会明白，失去的失去了。 刀剑灵域。 十多名少年横七竖八的躺在冰冷的地上，这会儿，仙族少年中已有人悠悠转醒，直到思绪回归，才明白自己一群人，被一个下界的少年击败。败得一塌糊涂，输的一败涂地。这在他们的认知中，是绝无仅有的。寻常遗迹中，如果有人的话，得知自己是仙族，断不可能与之为敌，反而会因为自己的身份，从而选择屈服。 可是为什么？ 这下界的少年，为何还敢动手？真不怕身为管理者的我们，对他们下手吗？这样的疑问，萦绕在他们的心间。 仙族少年的领头者，看了一眼还在昏迷的邱小刀，而后道：“这事你们都给我烂在肚子里，纵使他日回到学院，也不可与师长说起，都听明白了吗？” 人群中有一少年疑问道：“可是下界，不是在我仙界的管辖范围内吗？如今的他们已经开始以下犯上了，我们还要忍着？” “愚蠢！”领头之人喝道：“在你看来，下界到底是什么地方？” “不就是个灵气匮乏，低下的位面吗？虽然这里遗迹众多，可也逃不开是我们遗弃的事实……” 领头之人自嘲道：“嗯，对，回去之后我们跟师长说起这事，就说我们被下界之人击败了，而且还是发生在遗弃之地上，这样子的话，你觉得是我们丢脸，还是下界之人？” “我同意老大的，这么丢脸的事情，亏你还把它挂在嘴边！” “对对对，咱们来这里历练，本就是学院布置下来的任务，若是这事传出去了，咱们岂不是会被其他人笑掉大牙？” 发出疑问的少年，在思考几分后，也知晓了这其中的利害关系。随后，一干人等默默整理行装，朝着远方走了。他们此行的目的，可是为了获得传承，顺便发掘遗迹，丢脸的事情嘛，还是当做没发生过。 在仙族少年们走后不久，一声痛呼，邱小刀睁开了眼睛。略显勉强的拿出葫芦，咬掉塞子后，玉液酒源源不断的输送到口中，只有这样，他才感觉好受点。嘴角的续体草早已被消化，能恢复行动能力，玉液酒占了很大的功劳。 然而却在这时，识海里却传来了师傅的神识传音。 “傻徒儿，当你苏醒后，为师可能已经去了一个遥远的地方。或许，也根本就没有那个地方……” “嗯，以你的智慧，应该猜到了吧？是的，就是你想的那样。先别急，静静的听我把话说完……” “为师姓李，字太白，一直以来告诉你的，我的名字就跟青莲决一样。抱歉，这么久才告诉你。很多事情，在没有来临前，我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告诉你。还好，你小子倒也沉得住气。你什么性子我清楚，要不然也不会收你为徒，虽说扯远了来说，还有那么点渊源……” “为师之所以独自一人守在刀剑灵域，原因其实很简单，我不愿意和他一起飞升仙界，而我，算是他为了成仙，而放弃的人性。现在的他，大概已经贵为大罗金仙了吧？不过无所谓，我对名利根本就不看重，关键是彼此的理念不同，他想成仙，必须舍弃我，舍弃人性，而我始终做不到这点。为了力量，甚至可以出卖灵魂，这跟傀儡有何区别？扯远了，咱们还是回归正题……” “真武古陆呢，在我看来，就是一座牢笼。这里锁住了人族先祖，魔种先祖，最后一次洪荒大战时，我有幸参与，也就是在那次之后，才会有了仙凡之分，万界之分。但统治着这三千世界的，却是仙族。我也是因为那一次大战后，才有了自己的信仰。在高高在上的仙族眼里看来，真武古陆就是一块糟粕之地，因为这里有低贱的人族，有魔种，更有妖族。而我始终想做青莲，出淤泥而不染，坚守本心……” “最后的大决战后，真武古陆变成了流放之地，遗弃之地，在这其中千千万万的秘境，也就成了时间长河里唯一的见证者。你大概会疑惑，为什么仙族与我们的修炼体系不同，我们叫虚境，他们叫炼气，我们叫实境，他们唤筑基，我们叫化境，他们称金丹。其实这里面有个小故事，由于仙族遗弃这个地方，为了和他们区分开来，所以才会有了体系的不同，其力量，却是相差不远的……” “我这样说，你明白的吧？仙族把真武古陆，把所以秘境都笼统的称为遗迹，原因便是在于，这里是被他们放弃的。而我们，还活在这个世界的生灵，在他们眼里看来，便是蝼蚁。真正的世界，没有任何阶级之分，不问出身，不究阶级，彼此都是公平的！哈，这点我是照搬某位大能说的，虽然听起来让人觉得不那么真实，可老子偏偏相信了！” “再说下去，天道可不会放任不管，为了你的小命，为了为师的夙愿，这东东还是交给你，交给你的伙伴们。出淤泥而不染，我相信总有一天，后代们可以活在犹如那人所说的世界里。而你，就留在这里好好参悟，什么时候你领悟了大河之剑，便是你重回真武之时。玉液酒，续体草这些，我也一并传授于你。我算了算，三七之日后，你就可以……” 最后的话语，却是没了。隐约间，似乎有什么阻断了太白的传音，这些，却不是邱小刀所能关心了的。 师傅这交代后事的话语，已经让他足够悲伤。细数这一年多相处的时光以来，是他给予了自己，以前从未有过的温暖。这种感觉，也就只有在王笑的身上体会过。 “师傅，你说得，劣徒记下了！”邱小刀朝天空拜了拜，随后一言不发的走回茅屋。他现在要做的，便是努力变强。只有这样，他才能追上，那个一直都想要追赶的身影啊！ 苦海。 灵泉处。 一个光着身子的孩童泡在由灵液组成的水潭里。他的变化是极大的，由刚开始的拇指大小，现在变成了两岁的孩童一样，虽然还闭着眼睛，但却可以很好的看到，他表皮上的毛孔，正在全力吸收着灵液。而且最为骇人的不是他吸收灵液的速度，而是那rou眼可见的成长速度。 只是在眨眼间，他的身体便大了一圈，并不是那种眼花的错觉，而是可以清楚的看见。如果一直不眨眼盯着他看，便能看到他那不可思议的成长速度。 随着时间的流逝，这孩童已经演变成了六七岁的样子，随后表皮层上，开始冒出一丝丝极为细小的线，缓慢却有力德伸展着。渐渐地，细小的线越来越多，好比那星星燎原之火，数不胜数的线遍布他全身，在不久后把他裹成了茧。 一黑一白泾渭分明的两色出现在茧上，忽明忽暗，好似呼吸一般，一切都显得规律，如同酣睡一样。也不知道，这孩童为何会如此怪异，又或许，他早已超出了寻常认知，人类的躯体，却又像虫类那般结茧，这换做旁人，大概早已被吓得花容失色。庆幸的是，那只难得停下来的青鸟不会。 青鸟降落在灵泉附近的地上，一双发亮的瞳孔，怔怔地望着眼前的茧。随后它口吐人言道：“原来，他说的是真的……原来，你在这里……因为你，父王可是背负了罪名，甚至他的江山，都葬送在你手上了啊……” “不过没关系，我相信这一次，你一定可以，因为父王说过，你是他的得意之作，或许通过你，才能让这个腐朽的世界，再一次焕发新生。” “小家伙，下次再来看你，我该去赎罪了……”话落，它又飞向了茫茫的苦海深处。 在苦海这个地方，是没有什么日夜之分，就好像时间仿佛遗弃了这里一样，无论什么时候，你看到的，只有灰蒙蒙的天空，灰蒙蒙的景色。唯一还有点活动迹象的，只有这不断流淌的灵泉，那犹如漩涡似的白色光点以及，那一黑一白的茧。 没有时间，或者说没有记录时间流逝的东西。苦海给人的感觉是孤独，是冰冷的。如果不是偶尔能看到一只青鸟飞翔，一名老者在苦海里撑船，这个世界根本就是个重复的动态图。万界生物的最终之地，便是如此神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