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九八章 发现
洛十一再将前因后果拼凑一番,找不到更新的进展;算算时辰,几人关在密室也一柱香的工夫。 洛十一掷了图上一角,站起身,笑向箫云,“就这样吧,一事不劳二主,未完之事,还是有劳阿云。” 箫云很干脆的应了一声“好,”便跟着起身将图原样卷了回去,抓过桌边放着的一个崭新的羊皮套,小心的将图纸放入,整理齐后平放于桌上。 洛十一伸手往自己站的方向拨了拨,再拍拍,抬眼向凤翎道,“阿凤若是现想起什么,记得随时和我说。”说着,洛十一自腰间摸出一块方形纯金挂着红穗儿的腰牌来,托在掌中递给凤翎,“这是我为阿凤备的,有了它,只要你想,随时都可入宫,” 凤翎想推,“若是有事,凤翎可以……” 洛十一却是不由分说的塞入她的手中,又瞟一眼箫云,这才不情不愿的说一句,“这可是看在浅云的份儿上。阿凤……不想入宫探浅云么?” 凤翎来不及答话,箫云却是伸手一把将她手里的腰牌夺过,递回给洛十一,“我带她进宫!这腰牌,还是请殿下收回。” “你这个……”洛十一咬牙瞪目,并不伸手去接,转眼看向凤翎,还是将咒骂的话咽了回去。 凤翎别开目光。 箫云托着金牌往洛十一的方向更近了些,道,“四月将近,阿凤不会有时间进宫,也不合规矩;”目光落在洛十一面前的羊皮卷轴上。箫云又道,“我也不能分心。” 什么叫四月将近?什么叫不能分心! 这是在威胁他不要打凤翎的主意呢! 洛十一暗自咬牙。心里将箫云千刀万剐了一百遍,表面上却只是僵持一瞬。便伸手自箫云手中抓过腰牌,塞回自己怀中,又故作轻松的“哈哈”一笑,道,“回头浅云问起,可不关我的事!我只能往你这冰疙瘩身上推。浅云的脾气……你自个儿看着办!” 箫云微一颌首,“改日,我定携阿凤入宫请罪。” 说得凤翎好像己经是他的妻。 洛十一差点一口血喷在他的脸上,再看凤翎。她却只是眼观鼻,鼻观心,面色如常,充耳不闻似的,洛十一心头又是一阵不快,不由“呵呵”冷笑,不阴不阳的道,“这就心急了,不是还有些时日么?谁能保证不发生点儿什么变化!” 再争下去就没意思了。 “殿下放心。凤翎自会细想,”凤翎忙转眸笑着要圆场,“殿下,还是快回去吧!让宾客久等。殿下可要担上怠慢的名声了!” “阿凤说的是!”洛十一冲箫云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故意挑衅似的提高声音,“殿下这两个字。从阿凤嘴里说出来,恁地那么好听!” 箫云不再驳嘴。洛十一这才像赢了场大仗似的,打开机关。昂首阔步的带头出了密室。 一出栖霞苑,洛十一立时换了一副兴高采烈的模样。 宴客厅欢声笑语,歌舞正酣。 洛十一说笑几声,又抱拳说了几句怠慢之类的客套话,不失时机的抓着箫云调笑一番,撩得箫云黑头黑脸,他这才回座很自然地又融入了宴会之中。 凤翎也跟着坐回席上,浅云此时正和箫蓉言笑晏晏,相谈甚欢。 浅云的心情似乎特别的好。 见凤翎回来,浅云便从箫蓉的身边挪回来,凑到她耳边,往对面慧芩县主站着的地方努努嘴,“我真服了他俩了,针鼻儿大小的事也能拌嘴……瞧!” 凤翎这才发现,秦乐文被慧芩县主拦在了座位前面,两个正不知争论着什么。 “怎么了,这是?我去瞧瞧,”凤翎正想起身去劝,被浅云拉住。 浅云笑得神秘,“甭理!你不在的时候,我瞧慧芩魂不守舍的……” “你是说……”凤翎坐回身,狐疑的看着浅云,话只说了半截。 浅云冲她霎眼笑,凤翎又转脸去瞧秦乐文。 秦乐文一脸无奈的带着一婢女出了厅门,不一会儿,婢女先搂了满怀的花枝进来,捧着往慧芩县主面前。 秦乐文回位,人还没有坐定,慧芩县主又着人过去吩咐了几句什么;秦乐文只得起身,出去一会儿就抱了个大瓷瓶回来,放在慧芩县主身后。 慧芩县主显又叨叨几句。正当秦乐文万般不愿的要转身的时候,慧芩县主却又冲他摆手,亲自捧了花插上。 看得凤翎目瞪口呆。 慧芩县主这是与瞧上秦乐文了?她居然从没发觉! “什么时候的事儿?”凤翎侧过脸去,小声问浅云。 “长公主府啊!”浅云浅笑,“之后我就觉得她不对劲儿,进宫瞧我,三句不离二哥,慧芩县主率直可爱,什么事儿都写在脸上……挺好的事儿哪,对吧?回去告诉娘,不用cao心二哥了。” 凤翎微微沉吟。 慧芩县主,是秦乐文前世不曾有过的缘份。 好事倒是好事,只是怕高攀了。 凤翎心头不免担心,还是浅云知道她的心思,凑近她耳边小声安慰她,“放心吧,我向浅云打听过。长公主心疼慧芩,只想替她找个可心的人。许给谁家都怕别人不真心待她,又舍不得放出京。咱们有三婶这层关系在里面,慧芩要真来咱家,谁还不把她当佛爷供着哪?” “说什么佛爷!”凤翎佯作生气的撇她一眼,“我要真把你的话跟娘说了,娘还不骂我口没遮拦?” “谁让你说这个!”浅云坐直身子吐舌笑,“我不是想让娘安心么?” “想让娘安心,”凤翎将目光从秦乐文身上收回来,佯作欣赏歌舞,只微微侧脸向浅云,压低声音,“你的事儿又如何了?你身子好了,娘娘的赐婚并不见动静啊,可是有了变数?” 浅云今儿心情奇好,必与此有关,还有洛十一前番的话…… 凤翎转脸看向浅云。 之前人多,一直没机会询问。 果然一提起这话,浅云的脸上有着淡淡的喜悦,“哦”了一声,转一眼周围,答道,“大约是有变数……回头我找机会跟你详说。” 凤翎点头,没有再问。 有变数就好。 说明隋风留下的预言仍有其可行信。 午宴过后,洛十一说宫中有事,没有再安排别的节目,和众人稍聊了一会儿便散了。 第二日,箫云过尚书府拜候,果然给甘氏捎回了许多礼物,有各地特产小吃,丝绸布匹,还有一些小玩艺儿,将两个大楠木箱子装得满满的。 还捎回了秦天河的信。 最后抬上来沉沉的一大箱子,说是怕凤翎闺中寂寞,特意搜罗来的趣味玩艺儿,供她打发时间。 箫云还难得留下来,陪甘氏说了大半个时辰的话,讲各地的民俗给她听,逗得甘氏笑声不断。 待箫云起身告辞,甘氏心里对这个准女婿的满意程度己经上升到了神的高度。 等箫云一走,甘氏迫不及待的就让人抬了大箱子给凤翎送去,又让凤翎听她唠了半个时辰的箫云。 好容易劝走了甘氏,凤翎忙遣走下人,让琥珀在门口守着,自己在内室打开箫云送来的箱子。 箱子上层,确实横七竖八的堆着许多小玩艺儿,中间整齐地码着一匹匹上等丝绸。 凤翎有些急切的将这些东西全部扔在地上。 最下面,现出了那个布满红绣的铁皮箱子。 凤翎的脸上不由现出些许喜色。打开来,里面静静地躺着大半箱子书和图纸,最上面的,是那张弓弩图。 她离开秦家村时,亲手装的。 凤翎盘腿坐于地上,一样一样儿的翻开来瞧。 发现这些东西似乎还在昨日;外公屋里的种种依旧历历在目。 这时再看这些,又是别有一番心境。 也不知这样坐了多久,看了多久,直到琳琅进来传甘氏的话,请她去屋里用晚饭。 凤翎站起身,才发现脚己经麻得站都站不起来。 琥珀慌忙伸手搀她,又是揉又是捏了老半天,腿才缓过阵儿来。 在甘氏屋里胡乱的拨几口饭,凤翎便回了屋子,带着琳琅开始收拾。 别的东西,任琳琅怎么收了分了,凤翎不管;只有那箱子书稿,她亲自一本一本的往里收,不让别人碰。 才放进两本,凤翎忽然目光一滞。 很快地将放进的书拿出来,取过油灯,往箱里凑近细瞧。 这一瞧,凤翎又是一阵心头大骇。 竟不是一般的铁皮箱子! 箱子外表看去与一般箱子无异,甚至做工很粗糙,外面迹绣迹斑斑,丝毫不起眼。可当灯光将箱子内部照得一览无疑的时候,凤翎发现,箱子里面纵横交错,竟不是一整块,让这箱子看上去不像是铁皮铸成的,倒像是竹篾编织的一般。 以前她从来没有注意过! 伸手去摸,冰冰凉凉,手感粗糙,甚至能摸出一点一点的绣斑。 是铁的没错。 而且凹凹凸凸,纹路清晰,这些纵横也不像是画在上面的。 凤翎不觉蹙起了眉,外公为什么要这么费事的做个箱子? 将灯探得更近些,铁皮上的这些纹路或横或直,交织成网,看似杂乱无章,可是隐隐的却又透着说不出的神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