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五章 出巡风云(八)
胤祀同十阿哥迈进帐篷,觉得有些吃惊,里面的光线很是明亮,更是没有平常帐篷的昏暗,胤祀细细打量,虽然燃着的蜡烛不算多,但是却在蜡烛的旁边放着镜子,而且在透气的小窗户旁边也挂着镜子,胤祀同十阿哥对视一眼,这应该都是昏迷那人安排的吧。 一道画着在蓝天白云之下羊群悠闲吃着青草的屏风将帐篷隔成两半,透过屏风隐约可见床上平躺着的齐珞和床前默默直立站着的胤禛,康熙面色凝重在帐篷里踱步,太医颤动着跪在地上,连连磕头“皇上,不是奴才不尽心,而是雍亲王福晋清醒不过来,解毒汤药也用不了,请皇上恕罪。” “恕罪?朕恨不得活刮了你们。”康熙阴沉的语气让在场的人都明白,这并不是威胁,“她到底是怎么中毒的?给朕说清楚。” “皇上,是火硝弹药上淬毒。”康熙怔住了,屏风后的胤禛身子也不由的一颤,嘴唇抿的更紧,大帐里落针可闻,康熙回身怒气越来越大,双目欲裂“你,你是说火硝铅子上有毒?他们这是非要老四的命不可?竟用如此下作的手段,朕,朕。”在他心里有几分后怕,若是晚上一步,或者稍稍安排不妥当,那胤禛就会出事,康熙不敢想下去,同样不敢回头看自己的儿子,浑身的力气仿佛抽空了一样,左手捂着额头,精瘦的身子摇晃,胤祀忙上前扶住,康熙锐利充血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片刻,猛然推开他“不要碰朕,你有何资格扶朕?” “皇...皇阿玛。”胤祀心中一紧,李德全扶着康熙坐下,康熙微合着双目拄着额头,低咛“朕怎么会如此糊涂?” “皇上,你且放宽心,雍亲王福晋虽然没有清醒过来,但伤痕只是火铅子擦肩而过,万幸中毒并不深,只要能用上解毒汤药,许是无事。” “那她为何还不醒?你这奴才不是说不重吗?不醒药怎么用的了?”康熙头很晕,用手按着,“奴才该死,雍亲王福晋不醒,奴才也无法可施。”太医砰砰的磕头,这次随圣驾出巡本来以为是个轻松的差事,没想到真是祸从天降,只要一想到站在床前能把人用眼神凌迟的雍亲王,太医就心里打哆嗦。 “皇阿玛,四嫂吉人天相,一定会平安无事。”十阿哥看见胤祀脸色不好,上前劝道“四嫂孝顺贤惠,若您因为她担忧气坏了身子,四嫂心里会不安的。” 康熙放下手,看了一眼一向憨直的十阿哥,不由得攥紧拳头,尤其是瞧见他一脸为自己担忧的样子,心中更是无力,这就是他的儿子们,康熙狠狠的垂了一下桌子,盯着一脸悲痛的胤祀“你觉得幕后指使之人是哪个?” “回皇阿玛,儿臣不晓得。”胤祀低头,“儿子大病刚愈,不理政事已久,实在是想不到是哪个如此大胆,敢行刺皇阿玛。” “他不是冲着朕来的,是冲着朕的雍亲王来的,若朕不是突发心思去科尔沁台吉那,以胤禛的谨慎,又怎么会出事?是朕对不住他。” 胤禛此时从屏风后闪出,脸上虽然难免有一分苍白,但眼里也已恢复到往日的冰冷无波,脚步也十分的沉稳,只是嘴角还是耷拉下几分,嘴边的皱纹更深,“皇阿玛,儿子让您cao心了。” “老四,老四。”康熙起身,将手放在胤禛的肩头,轻轻的拍了两下“若不是朕,你和你福晋兴许早就平安的回行辕,朕...” “皇阿玛。”胤禛出言阻断康熙的话,眼里闪过一丝的落寞“这是儿子的命,是劫数。”康熙一把将胤禛搂在怀里,在场的人都怔住了,挑帘进来的十四阿哥眼里透出不可置信,眼里透着滔天的嫉妒,康熙在胤禛耳边轻声的安稳“老四,那丫头没事,朕不会容许她有事,她是朕亲自给你挑选的,同你相伴终生的人,是朕最看重最疼惜的儿媳。” 说完之后,康熙放开胤禛,在他的胸前轻锤了两下,拿起金黄丝绸绢帕擦了擦眼角,深吸一口气,看看四周众人的反映,“老十四,你也来了?” “皇阿玛,儿子有要事承奏。”胤祯掩去眼底的羡慕,望向康熙的眼神透着欲单独禀告。胤祀压制住狂跳的心,竖起耳朵,想要听胤祯到底陈奏何事,会不会被他抓住把柄?暗自重新梳理一遍,没有一丝的漏洞,才渐渐安心。 “皇阿玛,如同十弟所言,她也不愿让皇阿玛为她担忧,您也累了一天,还是早些回御帐休息。”胤禛轻声劝解,他并不想听胤祯的禀奏,因果只有自己查才是最稳妥详实的。 康熙回头透过屏风看看躺在塌上还未清醒过来的齐珞,也不忍心让污秽之事污了她的耳朵,“老四,你福晋要是清醒,立刻使人告知朕,”又严声命令太医要好好用药服侍才带着众人离开,胤祀在转身时,忍不住偷瞄了一眼胤禛,见他抿着的嘴角微微上扬,落在十四阿哥和十阿哥身上的目光仿佛透着千年寒冰,胤祀坠在后面,脚下一顿,低头一看,原来是康熙摔到地上的茶杯碎片,“八弟,你一路走好,多当心。” “多谢四哥,弟弟也希望四嫂能够平安。”胤祀不敢回头,觉得脚板生疼,有一些粘腻,应该出血了,今日他穿的是薄底的靴子,碰到锐利的碎片也并不奇怪,“若四嫂真的...还望四哥节哀。” “有劳八弟关心,她,她无事。”胤禛一字一句的说道,胤祀不再多言,忍着脚痛挑开帐帘出去。大帐里重新静了下来,太医已经随着康熙出去,他把该做的都已经做了,剩下的就看齐珞能不能清醒过来,毕竟是皇子福晋怎么会容许太医碰触身子?好在紫英紫菊将齐珞肩膀处的擦伤包好,又将解毒的汤药煎好放在桌子上,胤禛掐灭了多数的蜡烛,大帐里昏暗下来,重新坐在齐珞身边。 齐珞此时头面首饰已经全部除去,柔韧的青丝铺陈在塌上,脸色也不像昏迷的人一样苍白或者暗黄,而是如往常那样白皙里透着红润,胤禛的手指仔细的扫过她的眉眼“你不是昏迷,是累了睡着了,对不对?不,你是装睡,怕爷怪你当众的吼叫,你起来,爷不怪你。” 齐珞毫无反应,胤禛低头吻住了她的闭着的眼睛,“起来好不好?你说过,只要爷不先放手,你永远都不会离开,会一直陪着爷,你说过的。”看看汤药碗,胤禛拿起小勺忍着心疼用力撬开齐珞紧闭的牙齿,将汤药慢慢的灌到齐珞的嘴里,眼里猛然迸发出惊喜,但随即黯淡下来,解毒汤顺着齐珞的嘴角流了出来,齐珞的喉咙也没有动,一滴都没用进去。 胤禛拿起旁边的绢帕擦净她的嘴角,看到上面绣着的嫩草,还嘲笑过她的绣功,只会绣草,她是怎么说的?攥起粉拳锤自己的胸膛,后钻进自己怀里,拿着绢帕左看右看,娇声道‘这是仙草,是长在灵河岸边的绛珠草,哪是凡间的小草可比?’当时忍不住吻住她嘴角绽放的得意。 胤禛深吸一口气,并不甘心,将平躺的齐珞抱起,让她靠在自己身上,“爷晓得你怕疼,既然你不醒,那就不要怪爷。”在次拿起瓷勺,伸到她喉咙边上,撑开她的喉咙,将剩下的药都灌了进去,然后手紧紧的捂住她的嘴唇,焦cao急切的命令“咽进去,给爷咽进去,齐珞听话,爷...我...胤禛什么都答应你,只要你咽进去,胤禛还没放手,你不许离开,听见没有?” 兴许是胤禛的暴力喂药有用,也许是他答应的要求让昏迷的齐珞听到,药汁虽然撒出来一些,但大部分还真是咽进去了,胤禛轻舒了一口气,只要能够解毒,外伤反而好医治。 胤禛合衣躺在塌上,将还是不愿醒来的齐珞安置在他的胸前,似对她诉说似自言自语“你怎么那么愚蠢,在侍卫保护下冲了过来?怎么会有你这种蠢女人,而且竟然是爷的福晋,你晓不晓得,当时箭翎射在你脚边的时,爷有多担心,还说爷喜欢当靶子,你呢...还不是一样,难道你瞧不出来,这些都是皇阿玛有意安排的,他不会让爷有事,爷平时是怎么教你的?戒躁细心,蠢,愚蠢,爷在八阿哥府初次见到你到今日,你今日所为是...是...最愚蠢的,蠢透了,蠢...”泪珠顺着眼角滚落,胤禛闭上眼睛,嘴唇微颤沙哑的说着蠢,好像除了这个蠢字,不会再说其它的话了。 齐珞清醒过来时,听见的就是这话,心中恨的牙痒痒,感觉肩膀疼喉咙也疼,更是埋怨,你就不会狗血一点,用嘴喂的多好,不用猜你就是用汤匙硬灌得,这就是你对待救命恩人的态度?双目撩开一道缝隙,本想狠狠的咬上胤禛一口解解气,却看见他眼角滚落的泪珠,仿佛真的滚落在她的心里,什么怒气怨气都消了,只留下淡淡的辛酸心疼,重新闭上眼睛,她明白以胤禛的性子,是不会想让任何人看见他的泪水。 ps齐珞昏迷,胤禛的情绪不好把握,所以写起来比较费劲,呵呵,我尽了最大的努力了,若是亲们觉得不满意,轻不要见怪,胤禛永远也做不了太狗血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