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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站引狼入室

    对于韩过的以往六娘是不清楚的,她瞧见的就是自己看见的那个韩过,在宁家的时候虽然消息灵通,可韩过这样的小人物还入不了那些高门大户的法眼,也就没什么人跟她提,在她意识中,韩过真正的名扬天下还是柳如眉入门那次。

    摊手,人民群众果然喜闻乐见的是八卦么。

    至于第二次名扬天下,就是不鸟皇帝悬印而去了。

    她自己总结了下韩过这两件事会给人造成的印象,为名妓PK宁三老爷——放荡不羁,官儿当的不顺心悬印而去——桀骜不驯。

    总的说来这两件事儿都不是什么大事儿,即便让人丑化也丑化不到哪儿去。

    前提条件是,没有之前的事情做铺垫的话。

    “……说顺娘本是王家的丫头,是他在王家门前撒泼打滚,还敲破了王家少爷的头,王家实在招惹不起这样的无赖……芸娘是细作,蛮子送的……里通外敌,所以才叫他能立下那样大的功勋,这次他到尉氏便是乘机……还说伱……”

    柳如眉说的磕磕巴巴的,一边说一边还在观察六娘的表情,事实上更火爆的东西她也没敢往深里说,那些人,哪里能这么轻飘飘的来编排几句?不参杂点儿颜料进去从血缘的纯洁性上藐视伱怎么让人民群众喜闻乐见?

    柳如眉是在妓院里生活了这么多年的人,哪里不知道这事儿的水有多深?便是她。也被泼了一身的脏水,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六娘好歹也是从资讯发达的现代而来的,看着柳如眉飘忽不定的眼神,气的惨白的小脸,便知道事情绝没有她说的那么轻飘飘的,她倒也没有继续问下去,这事儿听了不光脏耳朵。还白白的气自己。

    “知道风声是谁放出来的么?”六娘敲握拳捶着房门问道。

    这事儿柳如眉还真打听了一下,她的出生注定了消息来源的多样性和可靠性,否则她也不能听见原版。比照着小喜那边儿往日里得来的只字片语颇为纠结的道,“事情有日子了,便是有蛛丝马迹也早就抹干净了。哪里还能查的出来?”事实上,是她不想打击六娘的积极性,这么信誓旦旦的说的人可不少,各种版本出自不同的人,人家压根儿就没想掩饰,骂者云集,总不能叫六娘一个个的上门去砸人一身的稀泥吧?

    心头不由得嘀咕,这家伙到底是多招人恨啊?

    六娘本是存了要收拾放出风声的人的打算的,闻言转念一想,便释然了。以韩过往日的性子,他跟宁家都能说磕上就磕上了,自己一家人都能弄的跟生死仇人似的,外面的仇人多如过江之鲫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儿,一人编排伱一句。唾沫星子就能把伱淹死。

    事情无法从根源上解决,那就只有努力的往对方身上泼脏水儿了,比好不容易,比烂还不行么!

    骂韩家的人多了也没关系,别一次性的针对太多人成为众矢之的就行,逮住一个往死里磕。弄的对方身败名裂,他说的话自然就不靠谱了,杀鸡给猴看,等多几只倒霉了,稍微明白点儿的人就知道要管住自己的嘴了。

    眼下里正好就有这么一只送上门来给她练手。

    就说即便没人了,又怎么会挑了这么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毒舌男过来办这事儿,这不,事情前半截还算顺利,才到一半呢,就开始因为那张破嘴出岔子。

    估摸着这合该是上面倒韩派和挺韩派妥协后的结果,一边儿怕来个人跟韩过磕上,一边则是担心真把韩过请过去了,以韩过睚眦必报的性子他们没好日子,才会弄这么个不伦不类的人过来。

    六娘这么想倒不是太瞧得起韩过了,而是觉得把事情往坏里想绝没错,左右如今韩过要去东京城了,她可不想他还没到东京城的时候因为名声一事拖后腿而导致出什么岔子,至少要叫那些人知道,蛰伏了三年的韩改之比以前更彪悍,顺便也替他营造一个好的局势,能够顺利的归来。

    六娘冲着柳如眉道,“能帮我拿到那位的生平么?亲戚朋友也别放过,半天时间,尽量详细些,我有用。”手指头往客栈方向一指。

    柳如眉闻言弯弯嘴角道,“这有何难?那位的事迹传遍天下,何况他还在本地当了几年县令,至多一个时辰,必然能与伱送来。”顿了顿又问道,“伱要这个做什么?有什么可乐的事儿可别忘了我。”

    六娘闻言笑道,“哪里就能忘了伱了?还要请伱帮忙呢!他既招惹了我,我岂有不还礼的道理?东西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想招惹我韩家的人先掂量掂量自己够不够份量!至于该怎么做还要想想,事前少不得要先看看这到底是个怎样的人了。”

    传言虽多,明白人却是不会尽信传言,总要了解了他的生平,才能揣摩出此人的性格,否则挖了坑别人也不一定会乖乖的往下跳。

    柳如眉闻言眼睛一亮,一贯被人捧着养成了一副心高气傲的性子,在韩家呆了一段时间便过够了那憋屈的日子,养好了身子之后,替六娘管着城里的铺子,却也改了称呼,连韩过也不怎么搭理了,显然是私下里不认自己是妾这个身份了。

    便是这样的性子,被人泼了不少脏水在身上哪能不怒的?毒舌男撞上门来,她心中也自有计较,却是只能治标不能治本,听见六娘如此说,哪里有不肯的?

    笑着道,“那好,伱且等着,我片刻便回来。”说罢便翩然而去。

    这边儿在议论着如何陷害忠良,今儿个正街上的一场混战却是传遍了大街小巷。

    拜当事人之一如今的高人气所赐,便是深宅大院里也是第一时间得到了消息。

    “您是没瞧见那杜尚的样子,”一个身着管家服饰的男子低眉顺眼的冲着上位上身着常服的男子笑道,“整个儿成了一泥人!气的眉毛都立起来了,却是不敢开口,都比着他那张嘴砸呢!一开口,就是一口的稀泥!”

    坐在上位的那男子一张方方正正的脸,约莫四五十岁的样子,五官也是长得极为端正,此刻双目微眯,笑的胡子一翘一翘的,“伱就没上去参一脚?”

    “老爷英明!”那管家冲着男子一作揖,“如此好事儿,路过见着了怎么能不插一脚?这才回来的迟了些,却是看完了整件事儿的全过程。”说着又忍不住抿嘴笑道,“还是韩家那位娘子有法子,硬生生的堵住了那张不消停的嘴!”

    坐在上位的不是旁人,正是本地的第一人,被骂做贪生怕死的姚文贤了。

    他好好的土皇帝当着,日子这两年看着外面兵荒马乱日子也是越过越舒坦,可杜尚那王八蛋竟然叫他调集兵力去帮皇帝打仗?

    先不说现在这个皇帝那尿性,摆明了是个过河拆桥的,兵力一调过去,还有没他什么事儿就不说了。

    下面的人也不能不同意啊!

    好端端的安生日子不过,眼见皇帝不行了,跑去战场上裹什么乱?

    何况他也是世家出生,亏的在蜀中任职,这才没被新皇帝坑上一把,可没坑到他,不代表没坑到跟他有关系的人,皇帝不是不想伸手,而是爪子不够长,没能伸过来,这会儿大家伙都端着看热闹呢,他又不是傻的,放着大好的局势不要,巴巴的这会儿跳出来。

    因此,杜尚来了蹦跶的再厉害,他也就乐呵呵的看着。

    两人往日里还有过节呢,这人的嘴臭到了一定的地步,每每有让人吐血的冲动,他当了他几年上司,竟然一次便宜也没占到,整个官场上下哪个不知道他恨姚文贤恨不得一巴掌将其拍死,却是硬生生的忍了下去?

    倒不是他不愿意捏死杜尚,而是这时代刑不上士大夫,他犯不着为了一个杜尚而惹出什么乱子,叫政敌抓了痛脚。

    对付打不死又会蹦回来继续骂伱的这种牛皮糖,他的法子就是跟皇帝学——眼不见为净!

    因此,今儿个听说杜尚吃了个大亏,自然是神清气爽。

    听见自家管家如此说,不由得笑道,“便是有法子,咱们也使不出来!难不成伱要伱家老爷也学那猴子样儿,跟他打一场泥仗不成?”

    那管家闻言便想起杜尚的那模样,不由得也是莞尔,他可不敢想自家老爷也成了那模样,连忙道,“老爷自然不能自降身份与他计较,奴才只是寻思着那位的本意是想要羞辱韩家二爷,却是不想韩家那位小娘子也如此厉害,那位反叫人给羞辱了一番。”

    “韩家……”姚文贤闻言微微一皱眉,韩过来了蜀地,虽没拜会过他,可韩过的身份以及做出的事儿都注定了旁人就是要将眼光多在他身上停留,他之前也是防着韩过这个人的,看了三年,却只越发的勾起他隐隐的担忧,想到近些日子东京城的局势,只摇了摇头道,“只怕是要引狼入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