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体借给世界-9
“我喜欢丰盛而浓烈地活。萧也。但也许那只是我的幻觉。”潘晓谈论着(庆山)安妮宝贝。她依旧地支颐坐着,后来去洗浴,换了浅蓝的紧身裙,黝黑的晨衣,我觉得这个女孩领口的银项链别无他美。 我们乘坐的航船正横渡渤海。即要经过马六甲海峡,大西洋,在波涛汹涌的夜中颠簸。潘晓在客轮的角落安静地站立。抬头所见处的惊动,就如封闭黑暗的罐子。世间风月。与人偕老。我发现它们的意义,都像我爱过的人。很弘丽。她想它亦会是她的光。 我见潘晓渐渐沉没与空气中。笑容。头发的颜色。额头。眼睛和手指的形状。所有的轮廓与气味。被黑暗覆盖。似乎这个人,我渐渐明了,与其有浓烈的情感,不如说怜悯和有恩慈,并且知道我们。她就像鲜明的镜子逼近我,突然像沉入海底的旧船,也许腐朽,也许存在,却像休谟告诉我们的那样:我不再醒来,如你所见、温柔地死在本城! 夜晚冰凉而落败,然而并不使人感到就死的悲哀。潘晓突然掉泪。此刻。我见到她独永怏怏的眼神。身形带着幽暗和不确定,在产生瞬间即刻堕入水中,发出扑扑碎裂微小声响。她又说:“我在这旅途上,感觉到自己在行走,亦似乎随时会死。” 我们看见世界在幻象中似会轻轻移动。身体每一个部分都在被洞穿和这种破碎,把我们摧毁。更如她没有恐惧和碎裂的概念和形状,不明了人声的质地和意义。我看见它们汩汩作响,越过躯体与内心,洁净并且跃动,潘晓亦会问我,“这条路有多远?”我说,“永远。” 我说我们回避的只有颓废的生活,可我做不到,恍然它永远不会发生。潘晓看这柯尔特式左轮|手枪。她想到依然没有接近的事实。在它边缘卷曲。幽然。清澈。我觉得它们如果本身很美,我就像它们要这样宣告,我们无罪,然后我们凋谢。我开始想起某个人:她冷冷地笑,我们却热泪横流。她的美并不使我们更丑陋。所有的人都曾美好地生活过,然后怀念,忧伤,美无边而没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