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新生

    换上一套秋衣，李小沙麻利地钻进了地窖中的“杂货铺”。他并没有拿手电或者蜡烛，两眼一片漆黑，但“杂货铺”中的任何一件物品都清晰地呈现在他的脑海中。

    如果要实施这个计划，千面变幻装置自然是必不可少的，但是衣服是个问题，也很容易暴露出他的真实身份。而他的“杂货铺”中正好有一件比较合适的东西——“百变风衣”。

    这件衣服可以变换上百种颜色，无数种款式，但整体设计实在太过拉风，呈现着一种强烈的超时空质感。

    风衣的材质经李小沙分析推断也是某种极为先进的纳米材料，控制装置集成在风衣左侧口袋中，设计风格和面具非常相似，输入一个数字矩阵即可变换相应的色彩和款式。

    穿上风衣后，李小沙选择了一个之前设定好的模板，风衣马上变幻为一套全黑色的夜行装束。

    衣服搞定后，李小沙心中一动，从“杂货铺”的一个角落里又取出一副墨镜。

    这幅墨镜在梦境中被称为“暗夜之眸”，同时集成了红外成像装置、动态目标捕捉和预警装置、视频采集及智能分析装置、全球定位装置……等等，功能极其强大，而且能够通过卫星、移动通信、WIFI、蓝牙等多种无线方式接入互联网。

    李小沙在弄清楚这幅墨镜大概功能的第一时间就关闭了所有无线发射功能，他基本上可以确定这东西应该是现实中存在的，数量不会很多，而且每一幅墨镜应该都有固定编号，并通过无线链路被严密监控着。

    因为这副墨镜，他心中额外增加了一丝紧迫感，因为这东西他拿到手之后毕竟还花了半个小时来分析研究其具体功能，这段时间足够监控端获得墨镜的具体位置了，那必然是一个无比强大的势力，根本不是他现在能够对上的。

    当然，没有了无线信息传输功能，这幅墨镜的功能会大打折扣，但这并不是没有办法解决的。

    如果破入墨镜的控制核心，修改其中的程序代码，自然可以使其脱离监控，甚至可以发送虚假的位置和状态信息。但这需要耗费一定的时间，李小沙之前并没有心思和精力去考虑这些。

    貌似现在这种情况下，“暗夜之眸”的改造工作可以提上日程了。

    面具和风衣都是当下可用的，分别设定好之后，李小沙顺手把“暗夜之眸”放在衣服内侧的口袋中，爬出了地窖。

    然后，李小沙回到了自己的小屋，从床下的一个木箱中珍而重之地拿出了一双黑色的皮靴。那时爷爷年轻参军时发的一双高沿军靴，虽然已经过去了四五十年，但皮靴仍然保养得非常不错。爷爷在他十二岁生日的时候把这双皮靴送给了他，不过他还从来没舍得穿过。

    那么，今天就让这双皮靴代表爷爷见证另一个自己的新生吧！

    李小沙缓缓地穿上了皮靴，一丝不苟地系好了鞋带，舔了舔嘴角，脸上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然后迈着轻快的步伐走出了他的小屋。

    李仁良站在窗前，看着那个逐渐远去的熟悉而陌生的身影，微笑着摇了摇头，然后慢慢靠在藤椅上，微微闭上了双眼。

    此时的李小沙浑身散发着一种张扬而肆无忌惮的奇异气质，在这种状态下，他全身每一个细胞都发出了无声的欢呼，所有的知觉都得到了极大的增强，甚至连那一丝奇异能量都变得更加活泼。

    走在大街上，所感知的一切，在他大脑中自然地解析重组，自动地做出预测，不管他想做什么，几乎是瞬间就会有各种不同角度的最佳方案跃然而现。

    这一刻，在他所清晰感知的范围内，李小沙甚至产生了一种无所不能的感觉，好像他就是气运之子，他所想做的整个世界都会倾力相助，他所厌弃的整个世界都会极力排挤。

    当然，这只是一种错觉，但在常规情况下，他有一定的把握可以做到近似的效果。

    原理源自于蝴蝶效应，南美洲一只蝴蝶双翅摆动产生的波动可以造成几天后大西洋上的一场风暴。反之，为了造成这场风暴，理论上只需要轻轻一挥手就可以。

    混沌系统中，初始条件的些微变动可以导致整个系统产生完全不同的结果，而我们的世界就是一个超级庞大的混沌系统。也就是说，在这个系统中，如果找到某个“奇异点”，那么任何微小的作用就会被近乎无限的放大。

    实际上，没有人能够做到这种理想的程度，即使是神仙也不行。因为这需要对整个世界所有事物各种状态无比精确的获知，并且需要对世界几天内的所有变化进行丝毫不差地推演，这种信息量和运算量根本无法想象，即便是全知全能的上帝面对这个任务恐怕也要头疼不已。

    但是，把空间范围缩小到一个正常人可以感知的范围内，把时间控制在几分钟之内，把作用效果约束在宏观物体之内，那么这个“奇异点”的确定就会变得有可能。

    问题的关键在于这个小型化混沌系统的建模解析。

    目前李小沙基本上可以做到在他所感知的范围和一分钟之内，对这个混沌力学系统进行完美的建模。

    当然，如果这个系统中存在人类，那么系统的复杂度会上升至少一个数量级。因为人本身就是一个极为复杂的混沌系统，他们的身体受控于大脑，行为具有很大的模糊性，面对同一件事情，每个人的反应是各不相同的。

    这时必须对模型进一步简化，其中一种方案就是利用人类的本能反应和条件反射。在这种情况下，绝大多数人的反应是相同的。

    那么，系统建模成功后，在常规情况下，只要可以感觉到想象到，李小沙就有可能做到！

    初春时节晚上十点的京南市，除了几条城市中心繁华的商业街和酒吧街之外，其他的道路上已很少行人，偶尔会出现一两个踟蹰孤寂的身影，基本上都是穿着橘红色马甲的清洁工人。

    他们起早贪黑地为这座现代化的大都市和其中繁衍生息着的人们尽心尽力地服务着，却从来没有得到过应有地位和回报，偶尔一两篇哗众取宠的报道并不能改变他们艰难维持生计的生存现状。

    所有人都明白，如果没有这些清洁工数十年如一日寒风酷暑、雨雪无阻的辛勤劳动，这个美丽的城市、人们美好的生活会变得多么糟糕、多么恐怖，但是却又理所当然地认为他们所做的工作是最为卑贱肮脏的，就应该拿最低的工资，过最悲惨的日子。

    就像眼前这几个疯狂飙车的青年，他们高高在上的眼神中似乎根本容不下正扛着扫把、蹒跚穿过马路的老人，肆无忌惮地冲了过来，有两个人甚至还故意加大了油门。

    带着强烈压迫感的轰鸣声显然吓到了老人，他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一动不敢动。

    沉浸于高速刺激中的青年们狂呼着直冲老人而去，只是在临近老人的一刹那才将将调整了一下方向。老人被吓得一屁股蹲在地上，半天起不来。

    李小沙摸了摸鼻子，眼神冷冽地看了一眼这些呼啸而来的爆炫摩托，然后在地上捡了两个豌豆大小的石子，随手抛了出去。

    石子飞出的速度并不快，但与飞驰而来摩托车的相对速度则至少达到了一百多码，几乎是瞬间就飞到了几人面前。

    其中一个石子直直向其中一个绿毛青年右眼飞去，绿毛反应非常快，脑袋间不容发地向左一摆躲过了石子，但是身下的摩托车也被躲闪的动作向左带了一下。后面的黄毛与绿毛的距离非常近，而且正在向前加速，怎么也没想到绿毛会莫名奇妙地别自己一下，结果两辆摩托车轻轻的“吻”了一下，便各自向两边弹了出去。

    后面的两辆摩托车措手不及之间也被狠狠地别了一下，然后这四辆摩托车便失去了控制，撞作一团。

    另一个石子则是直接击中了一个胖子的眼睑，胖子一声惨叫，胡乱撞了过去。

    幸亏这些青年都是老玩家了，对摩托车的控制力和自我保护技巧还不错，前面的四人都没有伤得太重，只是躺在地上一时之间爬不起来。

    后面的胖子明显喝得有点多，刚才几乎是擦着老人的身体呼啸而过，被石子打破了眼睑之后完全失去了控制，直接侧飞了出去，浑身骨头起码断了好几根，落到地上滚了几圈便昏死过去。还好胖子满身的肥rou起到了很好的缓冲效果，否则至少也得是重伤。

    那边，几个不良飙车青年满地葫芦般的滚了一地，鬼哭狼嚎。这边，李小沙若无其事地走过去，扶起老人慢慢地走进了路边的一个小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