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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八章 授命 上 (补粉红135+)

    ※正文3099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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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老幺的家,在辉城东南面,是一所五进的大宅子。

    王老幺的三个儿子都跟父母住在一起,且都娶妻生子。所以房子虽大,但是住起来还是颇为拥挤。

    范朝风就先去王老幺灵前上了拄香,又拜了拜,才去找了宋远怀一边说话。

    宋远怀听了范朝风说的话,脸色严峻起来,低声问道:“你认为,那客栈掌柜有问题?”

    范朝风点头:“不仅客栈掌柜,我觉得,整个客栈都要好好查一查才是。”

    这种在别地用客栈做掩饰,用作打探消息的据点和暗桩,以前在旧朝的时候,也是范朝风所熟悉的伎俩。

    宋远怀对这种法子也不陌生。他们仗义楼在宜城,就有同样的地方。

    只是宋远怀自诩辉城是他的地盘,他们宋家在此经营了一百多年,却还是让人神不知,鬼不觉地扎下钉子下来。宋远怀就很有些不虞:想他终日打雁,也被雁啄瞎了一只眼睛!

    不过现在也不是赌气的时候,宋远怀就叫了仗义楼的人过来,轻声吩咐了几声。

    范朝风想到大哥一行人正在那客栈里住着,他们今日要去抄了客栈,惊动了大哥,却是不妥。就又对宋远怀叮嘱道:“城门已经关了。且下着大雪,今日就不要动手了,让人盯着那客栈里的掌柜和伙计就是了。——那所谓‘神医’,十有八九还在那客栈里。说不定此时已是做了某个跑堂的小二。”

    依宋远怀的心思,他恨不得现在就冲过去将那客栈里从掌柜的到客人都一网打尽。可他也知道范朝风说得才是万全之策,便点头对刚才叫来的仗义楼的人手,道:“就听安护法说的去做。”

    仗义楼的人便自去安排人手暗中盯着那客栈的掌柜、帐房和跑堂的小二。

    辉城是仗义楼的总舵所在地,人手充足,那客栈的上上下下,就被一个不漏,都关照到了。

    眼看天色已晚,宋远怀见南宫雪衣已是疲累不堪,便跟王老幺家的人说了一声,先回去了,等明儿再来。

    王老幺家的人自然知道没有让宋楼主和南宫堂主在这里守夜的道理,便都过来给南宫雪衣和宋远怀行礼,恭送他们出去了。

    外面的雪越发大了,路上不好走。

    宋远怀早就让人赶了辆大车,又牵了匹马过来过来。

    南宫雪衣就同宋远怀一起坐进了大车里面,范朝风便上了马,跟着他们一起回承义坊去了。

    回到家里,安解语还强撑着没有睡,等着范朝风回来。

    见他进来时带了一身的寒气,安解语便起身问道:“外面还在下雪吗?”

    范朝风道:“还下着呢。希望明儿就天晴了。不然一直下下去,今年江南的日子又不好过了。”一边说着,一边就在起居室将沾着寒气的长袍脱了下来,随手扔在椅子上,才穿过里面的小套间,进了更里面的睡房。

    整个卧房套间地下有地龙,里间还有一扇火墙,倒是温暖如春。

    安解语披着一身香色灰鼠皮里子的薄氅迎了上来,又关切地问道:“那王老幺家怎样了?——去客栈可有线索?”

    范朝风想起在客栈里见到的那三人,有些不自然,便岔开话题道:“我刚进来的时候,跟值夜的婆子说了,一会儿给我抬热水进来洗漱。你先去床上待着吧,将帘子放下来,也暖和些。”

    安解语笑了一下,便依言回床上等着去了。又放下帘子,将自己圈在里面想着等会儿怎么对范朝风开口。——她确实很想帮雪衣一把。

    范朝风等值夜的婆子炊了水过来,便吩咐她们不用再过来了。自己拎进去热水,去净房沐浴洗漱。

    安解语等了半天,见范朝风还不过来,忍不住困意上涌,就睡过去了。

    范朝风洗完上床,看见安解语已是睡着了,正中下怀,便搂了她枕到自己的胳膊上,也睡了。

    第二日一早起来,范朝风就被宋远怀派人来叫了出去。

    临走的时候,安解语还在高卧。

    范朝风便对五万道:“这几天城里不太平。你们看着夫人,这几日都不要出去了。若是夫人执意要出去,就说是我说得,给我传个信去。我自会回来,陪夫人一起出门。”

    五万忙应了,又道:“昨儿下了一夜的大雪。咱们院子里的雪都有一尺多深,更别说外面街上了。早上院子里的小丫鬟子们忙了一早上,都只挖了浅浅的一条小道出来。夫人看见这样子,必不会要出去的。”

    范朝风点点头:“机灵点儿。若是有事,要立刻找外院的管事,给我报信。”

    五万和六万都应了,便送了范朝风出去。

    安解语睡到巳时才起来,见范朝风又出去了,就有些闷闷不乐。

    吃完早饭,安解语在屋里百无聊赖,便走到门口看了看。

    院子里的雪被小丫鬟们推到了两侧,露出中间一条窄窄的小路。旁边的雪堆却越发大了起来。

    安解语一时兴起,就叫了五万和六万一起去院子里堆雪人。

    江南的院子,不比北地,深宅大院,将内院同外面完全隔绝开来。

    江南的院子精致小巧,内院和外院前后相继,隔得本来就不远,且内院都有一面临街。若是街市繁忙的时候,都能听见外面的叫卖声。

    只是承义坊里住的人,非富则贵,内院就算临着街,平日里也无人行走,倒是无碍的。

    安解语同五万、六万,还有几个二等丫鬟一起,就堆起了三四个大雪人。

    想着前世里的事儿,安解语就拿了几根胡萝卜出来,插到雪人的脸上。又拿了红艳艳的毛绒围巾,给雪人围上。

    众丫鬟见了,不由笑得东倒西歪的。

    六万最兴奋,扑过去抱起一个围了围巾的雪人。却是那雪不太紧实,她一扑之下,便将整个雪人扑倒了。那雪便稀里哗啦倒下来,将她埋了一身。

    那滑稽的样子,连安解语看见都忍不住放声大笑起来。

    承义坊安宅外面的街道上,积雪已是被扫到道路两旁,中间尽有一条小路,能供行走。此时有三匹高头大马正前后相继,小跑而过。正是范朝晖、则哥儿和周芳荃三人。

    乍一听见墙内突然传来一阵在梦里听过无数次的笑声,范朝晖猛地一下将马勒住。

    那马奔得正起劲,突然被一股大力勒住了嘴里的嚼子。那马受不了突然的刺痛,便纵立而起,长嘶起来。

    范朝晖骑术了得,任那马两只前蹄立起,他自坐在马上岿然不动,只四处张望,寻找那笑声的来路。

    墙内的人似乎听到了外面街上的马鸣声,那笑声也戛然而止。四周又静谧如初起来。

    范朝晖拉着马,在原处一动不动,只尽量侧耳倾听,却再也听不见一丝一毫的声音。

    则哥儿和周芳荃此时已经跑到前方去了。

    则哥儿也听见了墙内熟悉的笑声。他望着周芳荃挑了挑眉,周芳荃便笑着微微点了点头。

    则哥儿的心里欢喜得像要炸开了,却要极力克制住自己,不让大伯父看出端倪。

    两人跑了一小段路,发现范朝晖并没有跟上来。便都回头张望,却见范朝晖正勒着马,还一动不动地站在那安宅旁边。

    则哥儿和周芳荃心里都一沉,两人对望一眼,就打马回去。

    范朝晖骑着马,立在那里一动不动,如泥塑木雕一样。

    见他们俩回来了,范朝晖才回过头看着他们,赶紧问道:“你们刚才有没有听见那笑声?”

    周芳荃和则哥儿异口同声道:“没有。”

    范朝晖闻言愣了一下。

    则哥儿便赶紧道:“大伯父想是听错了。这里都是辉城有钱人家的大宅子,哪有那么容易听见里面的声音?”

    范朝晖沉吟道:“可是那笑声,跟你娘亲的笑声,一模一样。”

    周芳荃大急,可又想不出法子来打个岔,就看着则哥儿猛使眼色。

    则哥儿心念电转,便计上心来,下马道:“既如此,侄儿就帮大伯父过去叫门问一问。若是里面真的有人跟我娘的声音一模一样,侄儿就帮大伯父求了过来。——哪怕那人已经嫁人了,多给他们几两银子,自是没有不了的事儿。”

    听了这话,范朝晖才清醒过来,笑骂道:“你小子行了,还会消遣你大伯父了是吧?”说着,将马鞭在则哥儿身上轻轻抽了一下。

    则哥儿不躲不闪,挨了这一下马鞭,笑嘻嘻道:“只要大伯父能开心,侄儿出个丑算什么?”

    不知怎地,范朝晖就觉得胸中的积郁突然散去了一样,整个人都活了过来。便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对则哥儿道:“快上马吧。我们还要赶路呢。”

    则哥儿歪着头问道:“不如还是去问问吧?——如果那人并没有嫁人,大伯父将她带了回去,就算不看她的样子,每日里只听她的声音,也是好的。”

    范朝晖摇头笑道:“你这小子,一张嘴真是越来越厉害。——跟你娘亲一模一样。”又叹息道:“我是有些魔障了。——还以为真的是你娘亲在里面说笑。”

    则哥儿心下只打鼓,口里便信口开河道:“这也是有的。我娘亲刚走的那几日,我夜夜梦见她呢。”

    范朝晖就皱了眉头道:“我可一次都未梦见过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