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四 书归正传 芷仙峨嵋访双英(2)

    英琼福至心灵，急忙跪倒在地，眼含泪水，口称：“难女英琼，父病垂危，现在远隔万丈深潭，无法上去侍奉老父。恳求禅师大发慈悲，施展佛法，同弟子一起上去，援救弟子父亲要紧。”说时，声泪俱下，十分哀痛。

    那高僧答道：“你父本佛门中人，与老僧有缘，想将他度入空门，才留下凝碧地址，特意看他信心坚定与否。后来见他果然一心皈依，真诚不二，今日才命佛奴前去接引。它随我听经多年，业已深通灵性，见你因父病割股，孝行过人，特地将你佩刀抓去。你以为它有心戏弄，便用暗器伤它，它野性未驯，想同你开开玩笑。它两翼风力何止千斤，一个不小心，竟然将你打入深潭。幸好这位小友将你救下，带到此地同老僧见面。它适才向老僧报告，一切我已尽知。你父之病，原是感冒风寒，无关紧要。这里有丹药，你带些回去与汝父服用，便可痊愈。病愈之后，我仍派佛奴前去接引到此，归入正果便了。”

    芷仙一旁听了，也知他是前辈中有名的佛门高僧，忙跪下行礼，说道：“晚辈是玄真子门下裘芷仙，因缘际会来到峨嵋，看见这位jiejie割股疗亲，心中本来十分感动，正要阻止，便被神雕将刀抢下。后来见这位jiejie掉落悬崖，一时情急出手抱住她，正要上去，却发现那雕示意我们向下而来，所以才冒昧来到此地，还未请教禅师告知名讳，让晚辈见礼呢。我是小辈，老禅师直呼我的名字即可。”

    老禅师闻言微笑，似极嘉许芷仙的礼貌，挥手让她起来：“老僧名叫白眉和尚。这凝碧崖乃是七十二洞天福地之一，四时常春，十分幽静，现为老僧静养之所。你是我故人门下，无需多礼。”说完仔细端详芷仙，“果然难得的一副好资质，不过我见你福缘虽厚，禀赋却薄了些，且是破命之星之相，倒真有几分奇了……”他微微沉凝半响，手中掐指一算，许久恍然叹道：“原来如此……”

    芷仙心中一动，便请教禅师此言为何，禅师看着她：“三年前你是否遇上什么意外？”

    芷仙恭敬答道：“我三年前和兄嫂访亲时，却遇上山贼，兄嫂遇难；后又被一枚流星砸中……仙师可是问我此事？”

    禅师点头：“就是那颗流星，让你的命运因此而突然改变，使得这原定的许多缘数也随之有了变化，哎……今后天下多乱矣！但好在自此之后，这世间也要从变数中重新回到平衡，你以后，须得掌握好自己的命运。”

    芷仙心中一跳，怕老禅师看出自己的来历，不敢多问，只能点头。

    英琼在一旁听了半天，一点都不明白，一面心急老父的病还未好，另一面，知道这位老禅师是仙佛一流，就连这个少女也是仙人门下。不禁勾起心思，叩头已毕，重又跪求道：“弟子与家父原是相依为命，家父承师祖援引，得归正果，实是万千之幸。只是家父随师祖出家，抛下弟子一人，伶仃孤苦，年纪又轻，如何是了？还望师祖索性大发慈悲，使弟子也得以同归正果吧。”

    那高僧笑道：“你说的话谈何容易。佛门虽大，难度无缘之人；况且我这里从不收女弟子。你根行禀赋均厚，自有你的机缘。我所留偈语，日后均有应验。纠缠老僧，与你无益。快快起来，打点回去吧。”

    英琼见这位高僧严词拒绝，又见旁边的芷仙美目流转，对着她眨眨眼示意不用纠缠，又惦记着洞中病父，不敢再求，只得遵命起来。

    那老禅师又道：“你这次回去，远隔万丈深潭，虽然有芷仙帮忙，但她习剑不久，唯恐照应不周，还是借佛奴背你上去为好。它随我多年，颇有道术，你休要害怕。”

    那旁小沙弥闻言，忽然嘬口一呼，其声清越，如同鸾凤之鸣一般。一会工夫，便见碧霄中隐隐现出一个黑点，渐渐现出全身，飞下地来，正是那只金眼雕。口中衔着一只金镖、三枝弩箭，两只铁爪上抓了一把刀、一把剑，俱是英琼适才失去之物。那雕放下兵刃暗器，便对英琼呱呱叫了两声。这时英琼细看那雕站在地下，竟比自己还高，两目金光流转，周身起黑光，神骏非凡。见它那般灵异，更自惊奇不止。

    那雕走向白眉和尚面前，趴伏在地，将头点了几点。白眉和尚道：“你既知接这位孝女前来，如何叫她受许多惊恐？快好好送她回去，以赎前愆，以免你异日大劫临头，她袖手不管。”

    那雕闻言，点了点头，便慢慢一步一步地走向英琼身旁蹲下。白眉和尚便从身旁取出三粒丹药，付与英琼。说道：“此丹乃我采此间灵草炼成，一粒治你父病，那两粒留在你的身旁，日后自有妙用，以奖你的纯孝。现在各派剑仙物色门人，你正是好材料，不久便有人来寻你。急速去吧。”

    芷仙也跟着拜别，白眉和尚另从怀中取出一个乌金的小环来，递给芷仙说道：“你师傅最擅长炼药，我见你身边灵药也不少，就不送你丹药了。这个金刚环是我早年用佛法炼制多年的随身之物，于防身一道倒有些许妙用，我现在也用它不着，就给了你吧。”说罢，叫芷仙过来传了用法，然后让她陪英琼上去。

    芷仙知道这金刚环肯定非同寻常，心中大喜，忙和英琼跪下来答言叩谢，一转眼间，白眉和尚已不知去向。二人只得朝着茅棚跪叩了一阵。那小沙弥取过一根草索，系在那雕颈上。叫英琼把兵刃暗器带好，坐了上去。这番不比来时，英琼一则知道神雕与白眉和尚法力；二则父亲服药之后就要痊愈，还可归入正果，三来有个本领高强的人在身边，真是归心似箭，喜气洋洋，一丝一毫也不害怕。

    当下谢别小沙弥，英琼坐上雕背，一手执定草索，一手紧把着那雕翅根，一任它健翩冲霄，破空而起。芷仙也在一旁飞起剑光，紧紧相随，眨眨眼工夫，下望凝碧崖，已是树小如芥，人小如蚁。

    这时日已衔山，英琼心念老父，又不愿那雕飞去。便向那雕说道：“金眼师兄，你接引我去见师祖，使我父亲得救，真是感恩非浅！请你先不要走，随我去见我爹爹吧。”复又回头邀请芷仙，二人一雕进到洞中，来到了李宁榻前。恰好李宁尚在发烧昏迷，并不知英琼出去半日，经此大险。当下英琼放下兵刃暗器，顾不得别的，泪汪汪先喊了两声爹爹，未见答应。

    芷仙见她父女重逢，不好打扰，只得走到一边帮忙掌起灯火，去至灶前看时，业已火熄水凉。她知病人着不得冷，就想先烧火。自来到古代她也没有生过火，好在看义母做过，只得手忙脚乱地寻了火刀火石，生起火来，英琼安顿好老父，也过来张罗热水。一会工夫，水煮开了，英琼又把稀饭热在火上，盛了一碗热水，将父亲推了个半醒，将自眉和尚赠的灵丹与他灌了下去，然后目不转睛地望着榻上病父。

    芷仙看得心中怜惜，过去握住她的手一起等着，好在不大工夫，便听李宁喊道：“英儿，可有什么东西拿来给我吃？我饿极了。”英琼知是灵丹妙用，心中正在大喜，身边芷仙放开手将她轻轻一推往前，微微一笑道：“你陪着伯父，我去取粥来。”赶紧到灶前将粥取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