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庄嬷嬷闻言一惊，顶梁骨走了真魂，手脚冰凉。一想到小姐自出生以来的所有事情，尤其是这几个月以来做的事情，确实是不像一个小孩能做的事。努力平复好自己的心情，点了点头，“小姐，我相信！” 黛玉看着很快镇定下来的庄嬷嬷，轻轻一笑，“嬷嬷，可能我这话太耸人听闻了，但是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自从贾敏怀孕后，我就一直在林府飘飘荡荡，其间也看到了贾敏的所作所为。就在贾敏生产的时候我被吸进了她的身体，之后的事情你就都知道了。” 黛玉把自己的故事再三精简，没有说出那两个老头和空间的事情。她也实在不知道怎么向庄嬷嬷解释，不是不相信庄嬷嬷，要不然也不会告诉她这些事了。只不过每个人都应该有些保命的手段。 庄嬷嬷愣愣地盯着黛玉，一时反应不过来，黛玉也不催她，两人就这么呆坐着。半天庄嬷嬷才反应过来，“小姐，你困了吗？” “额，不困！” “小姐，不管怎么样，你都是我的小姐，自打我成了你的奶娘后，我就已经把你当做我自己的孩子了。你能告诉我这些，我知道你是真的把我当做自己人了，你放心，我什么都不会说的。我早就知道你不是一般的孩子了，你身上的这种不经意间流露出的高贵气韵，就别说我了，连太太也是远远不及的。”庄嬷嬷把黛玉搂进怀里说。她知道，小姐说的话并不完全都是真的，可是这又有什么关系呢？ 黛玉松开庄嬷嬷，淡淡一笑，“嬷嬷，自从我出生以后，都是你在照顾我，比我那个母亲上心一千倍一万倍！你放心，我会护你一辈子！” 庄嬷嬷这辈子都不会忘了小姐说这句话时散发出来的的自信，那是她第一次看到真真正正的小姐，这样的小姐就是有力量让人们去相信她说的每一句话。 “嬷嬷，你呢？我看你的言谈举止，也不是一般人家的女子，而且你叫林嬷嬷舅妈，你怎么会来林家做奶妈的呢？”黛玉的表情又回复到了孩童因有的天真可爱，躺在了庄嬷嬷的腿上问道。原本的水灵灵就是这么一个没心没肺的乐天派，还是这样舒服啊！ “小姐——”庄嬷嬷叹了口气向黛玉娓娓道来。 原来庄嬷嬷本也是安徽安庆的大户小姐，只是这庄家子嗣凋零，到庄嬷嬷父亲这一辈，已经没有什么亲支嫡派的了，都是堂族而已。而庄嬷嬷的父亲除了庄嬷嬷这个嫡女外，亦只有一个庶出的儿子。庄嬷嬷16岁时嫁进了安庆徐家，成了徐家三房的十六少奶奶。这徐家也是个大族，光是嫡系的子孙就多不甚数，庄嬷嬷嫁进徐家14年，因为不生养，自己的丈夫已经先后纳了五六房姨娘了。在七年前和三年前，庄嬷嬷接连生了两个女儿。一开始，看在庄嬷嬷父亲的面上，徐家人对庄嬷嬷也还过得去。但在庄嬷嬷28岁那年，庄嬷嬷的父亲故去后，庶出的弟弟根本不理会这个jiejie，自此庄嬷嬷在徐家更没了地位。为了自己女儿嫡出的名头，一直在徐家苟且偷生。直到有一天自己的丈夫竟然要把刚刚出生不久的女儿抱养给大房六少奶奶的亲戚的时候，庄嬷嬷崩溃了，反抗了。最后用自己所有的陪嫁换取了自己和两个女儿的自由。身无分文的带着当时只有五岁的大女儿和还在襁褓中的小女儿一路南行，直到找到了自己的表舅舅，也就是林管家后，才算安定下来。 看着平静的像是在诉说别人的故事的庄嬷嬷，黛玉感慨着她的际遇，想到林黛玉如果没有死的话，估计日子也不会比庄嬷嬷好到哪里去的吧！ “那嬷嬷的两个女儿呢？她们在哪？多大了？”黛玉忽闪着大眼睛问道。 “她们在林嬷嬷家里呢，一个七岁，一个比你大一点点，三岁了！”庄嬷嬷捏捏黛玉的小脸笑道。 黛玉对于庄嬷嬷的关爱是没有一丝免疫的，想自己前一世就没有母亲，虽然叔叔婶婶对自己也很好，可是毕竟不是自己的父母。而在这辈子，自己虽然没有母亲的疼爱，但是庄嬷嬷对自己无微不至的关爱很好的弥补了这个缺陷。 黛玉扭了扭小身子，“嬷嬷，别捏了啦！嬷嬷，你说让两个小jiejie进来陪我怎么样？这样你就可以一起照顾我们三个人了，我也想有两个自己人的。虽然身边已经有春雨她们四个了，但是她们毕竟大了，过两年也要嫁人，陪不了我几年的！当然啦，我是不要她们入奴籍的，我会给她们足够的自由，绝对不会把她们当做奴婢的。”黛玉看着已经有点心动的庄嬷嬷，继续道：“而且跟着我，她们不仅可以跟我一起读书习字，而且我还能交给她们许多她们学不到的东西，我想有这些技艺傍身，她们以后的路也会走的轻松一点的。”想起那个林黛玉堂堂林家小姐，身边拿得出手的只有一心想着宝玉的紫鹃和不知所谓的雪雁两个丫头和一个年迈的王嬷嬷，黛玉就一阵心寒，这一世的自己绝对要培养足够多的自己人。 庄嬷嬷看着眼前充满自信的小姐，点了点头。确实，跟着小姐是条不错的出路，自己原本也是大家小姐，现在不也是在做奶娘？世事无常，谁说的准以后会怎么样呢？庄嬷嬷原本是想若是有一技在手的话，起码还有个生存的资本。根本没想到若干年后两个女儿竟会有这么大的出息。 第二天一大早，黛玉就让庄嬷嬷带着自己去前厅，一见到林海就撒娇：自己想要几个合心意的小丫头伺候自己，满府里没有看到自己中意的，想去外面买几个。 林海现在虽然有了三个孩子，不过最疼的还是黛玉这个女儿，一听宝贝女儿想买小丫头，立马找来林管家和林嬷嬷，让他们按照小姐的意思去买小丫头子。 当贾敏听说黛玉越过自己去向林海要小丫头的时候，更是气得不得了，几个姨娘很不幸的成了贾敏的出气筒，又好好的折磨了番，气才顺些。 庄嬷嬷找到林嬷嬷，把黛玉的意思告诉了她，对于这个提议林嬷嬷是极赞成的，在她看来能去伺候小姐可是福气，不是人人都有这个机会的。 晚饭过后，庄嬷嬷的两个女儿才在黛玉盼星星盼月亮的焦急等待中姗姗来迟。黛玉定睛看去，果然是庄嬷嬷的女儿，小小年纪就自有一番气度。大些的那个女孩儿，也是容长脸儿，五官身量还未长开，但是已经可以看出窈窕之态，比起庄嬷嬷的娴静温和，眉眼中更多了一丝清刚气。只是看起来对人有点疏离，不大容易交心啊！而那个小一些的，和自己差不多大，大大的眼睛也很可爱，怯怯的，依在jiejie身边，看到庄嬷嬷才开心起来，一笑起来两个小酒窝，很甜。 黛玉一眼就喜欢上了这两个小女孩，不是因为她们两个相貌好，其实有时候喜欢一个人是完全靠眼缘的，再加上黛玉这么强大的灵魂，一点识人之明还是有的。 “五儿、九儿，快过来，见过小姐！”庄嬷嬷向自己的两个女儿唤道。 那个大些的女孩子闻言，牵过meimei，向黛玉福了个万福道，“给小姐请安！”小丫头也是照样学样，规矩还是不错的。 “嬷嬷，两个小jiejie叫五儿、九儿？”黛玉抬头看着庄嬷嬷问道。 “是的，小姐，这是以前那家的排序，就一直瞎叫着，现在请小姐给取个名吧！” “让我取名？”黛玉诧异道。 “是啊，现在这两个丫头是跟着你的，自然是你来取了！”庄嬷嬷蹲下，抱着两个女儿向黛玉笑道。 “那好吧，不知两位jiejie是什么时候出生的？”黛玉想了想问道。 那个唤作五儿的女孩子，看着眼前这个比自己meimei还小的小丫头，口齿伶俐思路清晰，而且对自己和meimei一口一个小jiejie的，早已吃惊不已了。 “五儿是正月初二生的，九儿是五月十八生的。” “正月五月？”黛玉思索着。 “有了，jiejie是正月生的，正月里正是梅花盛开的时候，就叫疏影好不好，“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和我的暗香疏影楼是一个意思，梅花高洁，又有四德五福，配jiejie正合适。”黛玉笑着走到五儿面前拉起她的手说道。 庄嬷嬷和五儿都在心里口里默念着黛玉刚刚吟的那句诗，尤其是五儿，虽然她不曾念过书，但是当她看到黛玉随口就吟出了一句在她看来美得不得了的诗后，对这个名字的喜欢油然而生，想起了舅奶奶对自己说过以后跟着小姐可以念书习字，不由得有了点动心。 “谢谢小姐，我很喜欢！”五儿，不是，现在应该叫疏影，又对黛玉施了个礼。 黛玉看了看疏影的表情，眉眼中有了些许笑意，才放下心来看向了小女孩。 “小jiejie五月？五月是石榴花开最艳的季节。丹葩结秀，华(花)实并丽。自古以来，石榴都是多子多福、富贵、吉祥、繁荣的象征。人们借石榴多籽，来祝愿子孙繁衍，家族兴旺昌盛，就叫若榴好不好？” “疏影、若榴，名字好，意境好，寓意更好，小姐取得这两个名字真好！”庄嬷嬷发自内心的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