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图谋
黛玉看了看那副对子，淡淡道：“世事洞明皆学问，人情练达即文章。只是每个人各有各的洞明，练达的结果也自是不一样的。” 秦氏站在一旁但笑不语，一时有丫头奉上茶来，秦氏亲自捧过一盏奉给黛玉，黛玉看也不看抿了一口朝秦可卿道：“这茶出得不错，比我上次送来的还好些，倒是我坐井观天敝帚自珍了。” 秦可卿也不扭捏，坐下来抿了一口茶，打量了黛玉半日笑道：“两淮盐政林御史家的茶叶自是好的，人更是个个极为出色的。这林御史是个油米不进，左右逢源，谁人不靠的，我只是不知道林小姐是个什么玲珑心思？就不怕我怕这茶里放了些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吗？” 黛玉听了秦可卿的话笑了笑，心里一块石头落下了大半，看来这结果比自己预想的好上太多了。林小姐？这称呼可都变了！黛玉又抿了一口茶，“这茶自是干净的，这世上不干净的唯有人心罢了。” 秦可卿就这么一直定定的看着黛玉，眼里的笑意越来越盛，“明人面前不说暗话，林小姐打算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黛玉确实有点糊涂了。 “我的丫头替林小姐的丫头在太太面前掩下了那档子事，林小姐就不该谢谢我们主仆吗？”秦可卿掩嘴笑道。 黛玉的眼神在秦可卿和那个丫头身上扫了两遍，也不遮掩了，只是笑道：“若是如此，我倒是真该谢谢您二位了。”转念又道：“只是不知道您为什么要帮我？” “这算什么？举手之劳而已，再说这也是因为我的事情。”秦可卿正色道，“林小姐放心，太太自是不会疑心到你身上去的。” 黛玉上下打量着那个丫头，猜测道：“你是瑞珠？” 那丫头脸色一变看向秦可卿并不答话，倒是秦可卿愣了一会子随后笑道：“真真是林御史，连我身边的丫头都摸清了。” 黛玉一听这话，就知道自己猜对了，只是却把这火引到了自家爹爹身上去了，这可怎么处？于是只是低头看着手中的茶盏想着对策。 一时两人俱不说话，就都这么垂头坐着，半天还是秦可卿耐不住了，笑道：“林小姐难道就没有什么想知道的了？” 黛玉看着秦可卿的眼睛：“我这不是在等您告诉我嘛！”其实心里已经把事情捋的差不多了，只是这些话自己一句都不能说罢了。听到秦可卿发问，这才舒了一口气，总算是熬不住了。 “林小姐，我们打开天窗说亮话，我是什么身份想必你已经知道了，我也就不瞒你了。” 黛玉听了秦可卿这话，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想说什么张了张嘴却又愣住了，这自己该称呼秦可卿什么？侄儿媳妇？她都唤自己林小姐了，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自己总不能称呼她秦小姐吧？ 秦可卿看着黛玉一个劲的鼻尖沁汗，也是不知底里，忙询问道：“林小姐要说什么？” “这，我也不知道该怎么称呼您了。”黛玉小脸憋得通红，半天才问出这么一句话。 “依着年纪你叫我一声jiejie也是使得的。”秦可卿没想到黛玉竟是被这个问题给憋住了，笑出了声来，一时这屋子里冻结的空气总算是散淡了些。 “那我就冒昧了，秦，可卿jiejie，其实你的这些事我原在家里时不知道的，我爹爹也从来没有提起过这些。现在有了点影儿，也是从我的丫头那听到了几句话后，我自己存了一点微末心思猜想出来的结果。”黛玉再三思虑，这件事情事关重大，爹爹原本就是当今的人，若是这件事情传了出去这牵连的人可就太多了。 秦可卿听了黛玉的话，嘴角含着一丝不相信的笑意道：“你的意思是，林御史并不知道这件事？那三个丫头不是你特意派来的？” 黛玉听了连连摇头，这是什么事！“可卿jiejie，我说的都是真的，那几个丫头都是碰巧听到了那件事情，我也是凭着一些细枝末节猜测而来的。” 黛玉看了看秦可卿还是一脸不相信的表情，豁出去了，“可卿jiejie，这真是我的一点微末见识，你若不信，我可以发誓。这除了朝廷治罪，哪有要砍头的？这太太和你有什么深仇大恨，非得要解决了你的？”黛玉还想说不就是怕你的事连累了贾家和她宫里的那个女儿嘛，可是话到了嘴边，还是硬生生的忍住了。 秦可卿听了黛玉的话，又打量了黛玉半晌，朝瑞珠笑道：“瑞珠，我说这林小姐不简单吧，虽则年纪小了些，可是毕竟是林大人的掌上明珠，怎么可能差到哪去？” 瑞珠听了秦可卿的话连连点头，黛玉也是松了一口气，总算是有点相信了，至于这个瑞珠嘛，能有这么一手“两面三刀”的功夫，也不是一般人！ “林小姐，自你来了这里，我就一直都想见见你，只是苦于没有机会。我想若不是因着我们现在的这层身份的话，我还是很愿意做林小姐的姐妹的。” 黛玉听了连连摇头，连道不敢，这姐妹可不是好做的。那个地方出来人的，就算没有住过当面受过熏陶，单这血脉中传承下来生存本能就够人喝几壶的了。连贾母、王夫人那些少说有一万个心眼子的人精都被她骗过了，黛玉可不觉得自己能好到哪去。 “林小姐，这瑞珠和守在门外的那个丫头宝珠都是我的人，有什么话都可以直说的。”秦可卿看黛玉瞄了一眼瑞珠马上解释道。 黛玉听了秦可卿的话咬了咬牙赶忙道：“可卿jiejie，你什么都不用告诉我的，我发誓，我什么都不会说出去的。”虽然黛玉真的很想知道秦可卿的那些秘辛，可是还是硬生生的忍住了，知道自己没有被王夫人那个心思深沉的女人怀疑就很好了，有些事情知道的越多嗝屁的越快。自己当然是不怕的，空间在手凡事不愁。可是这上有父亲下有弟妹，还有那么多和自己有牵连的人，出了点子事可怎么办！这两天的糟心事已经够多的了，还是过两天安稳日子吧！ “林小姐，我还是叫你林meimei吧！和聪明人说话我也乐得轻松。我知道林meimei和林大人一样，看不上这些上不了台面的事情，可是林meimei已经惹上了这身腥了，也就由不得你了。当然，我不是威胁林meimei，你是知道的，我也并没有这个能力。自然也不可能把你出卖给那边的人，只是身不由己这个词我想林meimei自是知道的吧！” 黛玉听了秦可卿的话，思绪飞转，舒了口气不置可否道：“蓉儿媳妇，我休息好了，我看你倒是困乏了，去好好休息会子吧。以后得闲了只管往我那坐坐，我们说说话。”说着就起身出去了。 黛玉扶着天影走在被雪花覆盖住了的石子小路上，虽然头上戴着雪帽，身上穿着大氅，还是觉得簌簌寒风扑面而来，割得脸上生疼，可是这心里确是敞亮了许多。这秦可卿看来还真是打定了主意要把自己绑到她们那条船上去啊！其实黛玉也知道，自己这个小屁孩人家自是看不上的，她们看上的不过是自己身后林海的话语权罢了！不过黛玉悬了那么多天的一颗心总算是放了下来，毕竟贪心的人要比无欲无求的人好对付多了。黛玉也相信秦可卿不会把自己出卖给王夫人，在这时候和王夫人合作，就等于是与虎谋皮，秦可卿没那么傻。 黛玉走后，秦可卿眼睛眨都不眨的盯着黛玉坐过的地方，只是定定的出着神。 过了半晌，才淡淡道：“瑞珠，你说那林小姐会不会以为这事是我们和王氏故意下的套？” 瑞珠闻言摇了摇头，“主子，依奴婢来看，那林小姐是个聪明的，主子一开口，她就已经都知道了。” “是个聪明的，若是可以，我真不希望她被卷进来。”秦可卿叹了口气道。 “主子日后确实可以常去林小姐那坐坐，若是有林大人出面，说不定真能保主子一命。”瑞珠“扑通”一声跪下来哀求道。 “若是真到了那一步，他们是绝不会让我活着给他们丢人的。我也自是不愿独活的，我也丢不起这个人！” 在东府里玩了一日，到下半晌的时候，淑君黛玉并迎春姐妹一行人才回了贾母这边。见过了贾母，黛玉淑君姐妹俩就回去了，在回沁芳院的路上，黛玉还在想真是奇怪了，怎么这两日都没看见贾宝玉？便偷偷的问了淑君。淑君听了黛玉的发问，一脸不敢置信的样子道：“meimei，你怎么了，宝玉环儿琮儿不是进学了嘛！已经好几天了。” 黛玉这才恍然大悟，可不是，还让李嬷嬷给他们一人送了一套文房四宝呢！自己这是什么记性？不过也不怪，实在是那件事太磨人了，现下总算是有点空闲理一理其他事情了。 黛玉一回了屋，就把庄嬷嬷叫进了卧房吩咐道：“嬷嬷，你去找吴新登家的，问问她，自打我和淑君jiejie来了之后，这府里连赖大家的婆媳妯娌、林之孝家的这些大管家都来给我请过安了，她家当家的一个银库房上的总领，是不是看不上我这的门。”庄嬷嬷闻言答应了一声赶忙往后廊上去了。 经过这一事，黛玉知道要说这贾府里的事自己确实是了解一些的，可是一些细节和内幕确是不知内里的。当务之急就是找个熟知贾家内幕的人了解了解情况，至于这个人选嘛，还有比吴新登家的更合适的吗？ 铃兰有话要说：趁着放假铃兰一定要把步步惊心看完，继续求推求收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