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二章 扑空
很快就到了假期。 此时,岳问荆正一手捏着一枚小小的、艾绿色的籽玉,另一手拿着刻刀,在上面小心地描画着。她刻得很慢,很仔细。 她只做过木刻,虽然原理基本相似,但落到实处,还是有很多差别的。下刀的角度、深浅,指、腕上的力道,左右手之间的配合,这些,都需要再三斟酌。 终于,一对以木瓜为形的玉扣渐成形态。 至此,她深深地呼出一口气。稍稍活动了下因为长时间用力的捏握而有些发疼的手指,又开始了为时不短的打磨工作。 萧倾寒的生日在暑假里。前几次,她基本都是只出了主意,照搬的成品。这下终于良心发现,亲手做上一回。 当然,她也仅仅是能做其中一部分罢了。袖扣这种过分高能的东西,她不过就能做一个装饰的部分,其余的,还是交给专业人士吧。 拿到成品的第二天,她直接飞去了京城。 岑奚接到了国外的一个邀请,去做一场交流会。他不是喜欢名利的人,向来性子冷淡,对这一类打着“弘扬国威”的名号的事也不热衷,原本,他是没有去的打算的。只是耐不住人家盛情相邀。此时,他已经身在F国了。 回到萧家老宅的那一瞬间,岳问荆顿时蔫了。 她似乎,忘记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她到现在都不知道萧倾寒什么时候放假。因为她向来到京城来的时间都比较晚,一般是假期的最后半个多月才动身,所以二人也不存在什么见不到面的问题。而这一次,她难得地主动一回,却扑了个空。 那种郁卒可想而知。 有些崩溃地瘫在床上。 装死了一阵,拿起手机,编了一条短信:“归去来兮,田园将芜胡不归!”发送。 直到夜里才收到回复。“你到京城了?” 她回的短信是一个愤怒的表情,外加三个字“你说呢!!!”。 “哦?倒是难得你这么勤快。”这次他没有像往常一样回电话过来,岳问荆想了想,就明白了缘由,大概是室友都睡了。 正在她思索间,又一条短信来了:“这学期大一届的学长学姐毕业,老师得了闲,然后,我们就倒霉了,放假会晚一些。周六回。” 看到“周六”两个字,她下意识地开始回想今天是周几,还没有得出结论,手机又震动了。好吧,她承认她被他发送短信的频率惊吓到了。 因为萧倾寒的时间问题,他们一般都是电话往来。往往短信也就是用来检测对方时间是否方便的渠道,聊不上两句,就改为电话了。所以,她一直不知道,看起来不像是擅长这一类电子设备的萧倾寒,手机打字速度会这么快。 查看内容,里面这样写道:“对了,周五晚有个欢送会,你也过来吧?学长们你基本都见过的。” 最末一句是解释了。 他知她不喜人多,还是这样邀请她了,是有他的考虑的吧?或许,这算是带她进入他的圈子? 毕竟,虽然他们算是一起长大的,对他的交际圈,这么多年来,她所知道的,也不只有一个魏书扬,还和萧浅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所以,她怎么能拂了他的面子? “好啊。”她如是回道。 不到一周的时间,她原本也不是无所事事的人,一天一天充实地过着。练练字,打打谱;无聊了看会书,累了靠坐在有阳光的窗边打个小盹;偶尔陪萧浅喝喝茶、聊聊天,也可以手谈几局……虽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也不觉得长日无计可消。 很快,就到了约定的时间了。 她换上衣服,准备下楼时,忽然响起了铃声。 听着那声音,她有些烦躁。 她一直就不喜欢被人催促的感觉。尤其,有时候,你在很着急地赶着去做一件事,那边还不断不断地来电话,一个劲地催。她的手机从来都不随身放置,在包里翻找,需要耽误很多时间,有时,都足够她走出二十多米远了。这样的催促,后果只是让她耽误的时间更多,并在心中燃起一把无名火。 好容易找出手机后,她也没来得及看来电显示,直接将听筒贴到了耳边。 “喂,有事?”比之平日冷上三分的声线足以证明她的不悦。 那边的人显然也感受到了她情绪不佳,但似乎并未在意,低沉的声音波澜不惊,细听之下,却可以体会到其中暗含着的温柔宠溺:“下来吧。” 理智回笼,她站在原地,保持着手握手机停在半空中的举动,愣了一会。 不是催她? 下来?什么意思? 或许是下意识地排除了他会特地从学校里赶过来接她,再和她一起去聚会地点的可能性。所以,听到铃声响起的那一刻,她惟一的念头是“他在催我”。 所以,在她浑浑噩噩地打开门,看见方才打电话那人站在门口,冲她微笑的那一瞬间,她停在原地,保持着开门的姿势,一动也不能动。 刹那间,地狱到天堂。 “傻了?”那人缓步走向她,伸出手,在她面前晃了晃。 “你才傻。”不客气地呛回去。 “嗯,我是傻了,才会特地赶来接你这个小没良心的。”用力地揉了揉她的头发。 “谁没良心了?亏我这次来这么早,不夸我,还数落我。”不耐烦地晃了晃脑袋,终于还是没能成功地摆脱那只爪子。 “呵。那辛苦你了。”被她那如同家猫一样的反应逗得笑了笑。 向后退了半步,微微躬身,摊开的手自胸前推出,在她面前停住。 他笑道:“走吧?” “嗯,走吧。”她抬手,正要下落的那一瞬间,稍稍停住了,而后重重地拍下。 “哈哈。”迅速抽回手,向前小跑了几步。因为心情愉悦,脚步显得十分轻快。 走出几步,发现人没有跟上来,某人终于停下脚步,回转过身,向他挥了挥手:“快点啦!” 被她撇在身后的人无奈地笑了笑,提步追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