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2】第一次出府
“余兄，那个……不知你，你可识得路？” 之前叶有花雄赳赳气昂昂地背着个包袱，领着余十三，拒绝了其它人的跟随，大摇大摆很神气地从陈府中走了出来，却未曾想过这陈府竟然不在闹市中。 初时她还想着就算不在闹市中，条条大路通闹市，这县城能有多大？随便走也能走到繁华区去吧？ 可是当她带着沉默不语的余十三第五次走回陈府门口的时候，她就算再不想开口，那两条细杆腿也受不住啊！ 守在门口的两个家丁目不斜视地盯着对方，仿佛没看到正站在门口看着陈府牌匾呆若木鸡的叶有花。 不是他们有心怠慢，在叶有花第一次走回门口的时候，他们还是很热情地招呼她的。当时叶有花虽然有些尴尬，却仍然笑着回应了几句。可是第二次、第三次，她的脸色一次比一次臭。到第四次的时候，两个家丁眼神刚扫过去便被她狠狠地瞪了回来。因此再一次远远看见她走来的时候，二人便很识相地选择性失明了。 “莫姑娘打算去哪里？”余十三低头看着正扯着他衣袖一脸尴尬的叶有花，淡淡地问道。 “雾隐县城哪里最热闹就去哪里。呃，你知道商贸集市在哪里吗？”叶有花脸色微红，不好意思地问道。早知道第一次出府应该带上常欢和小喜的，她怎么忘了自己根本就不认得路呢？ “莫姑娘打算走路去？如今已是申时，若是走路去，到了那里已将近戌时……”余十三神情与语气皆未变，可怎么听着有种调侃的味道呢？ “你，你怎么不早说？！”叶有花不禁气结。看来要去集市不光是认不认路的问题，这要走上四五个小时的路，怎么的也有四十公里的样子吧？光靠‘11路公交车’得走到何年何月啊！ 余十三并不答话，无辜地看着她，一副‘你没问我怎么知道你想去哪儿’的表情。 叶有花气呼呼地甩开他的衣袖，郁闷得胸口隐隐作痛。她正想说些什么，却发现原来心口处真的在隐隐作痛，呼吸突然间不顺畅了。 ——糟糕，心悸发作了？ 那感觉越来越强烈，心口又闷又痛，气管中有一种窒息感，突然好像天旋地转，她眼睛一翻，失去知觉，身体瞬间往下倒。 余十三发觉她的异状迅速闪身上前抱住她，叶有花手无意识地一挥，从他脸侧划过，呃？人皮面具？ 余十三看着怀里带着一脸好奇与兴奋（？）盯着自己的叶有花，眼睛闪过一丝恼怒。他放开叶有花，退后一步，淡淡地说道：“莫姑娘，请自重。” 叶有花撇撇嘴，暗暗翻了个白眼，心里头觉得好冤。她可不是故意装娇弱占他的便宜，刚才她确实是心悸发作突然晕倒。但是那一瞬来得非常快，去得也非常快，就在余十三冲过来抱住她的瞬间，她又清醒过来了。 余十三脸上皮肤的触感很奇怪，不像是正常的皮肤，所以她的思绪一清醒便马上被这个发现给吸过去了。 叶有花捡起落在地上的包袱，拍了拍，又侧头盯着余十三的脸看。 “余兄，你，你……”叶有花很想问他是不是戴着人皮面具，是不是隐姓埋名的大侠，又或者是不是有着特殊任务的卧底，可是看着余十三的表情——虽然他其实没什么表情，她却突然不敢说下去。 算了，管他在这里是不是另有目的呢，反正跟她没关系。 “余兄，我们要是坐马车去集市，得坐多久？”叶有花决定不管他人闲事，努力赚钱才是自己的人生大事。刚刚心悸突然发作，虽然不严重，但证明那血咒还是未曾解开的，而若要想办法解开血咒，没钱哪行呢？就算是请个庸医，也得花银子不是？ “约莫一个时辰。”余十三依然是万年不变的表情与语气。 叶有花皱着眉头考虑了一会儿，看来今天已经迟了，即使现在马上坐马车过去，去到那里人家也该收铺了。而且回来肯定超过戌时，到时跟陈老爷也不好交待。 她唲了余十三一眼，没好气地说道：“回去吧，余大爷。” 说着叶有花也不管余十三怎么反应，自顾自背着包袱灰溜溜地走回陈府。经过那两个家丁的时候，那二人仍然冷着脸一本正经地装作没看见，可她一进了大门，却分明听到那二人轻笑出声。 她心里郁闷得要死，却把头又抬得高高地，脸上若无其事地大步往回走。约莫走了十几步，她又停下，转身瞅了瞅，发现余十三依然无声无息地紧跟其后。她挑挑眉，假装不悦地说道：“一个大男人跟在姑娘家后面，难看死了，你走前面！” 余十三淡淡地看了看前面三条分岔路，又看看叶有花，不声不响地转身朝其中一个方向走去。 叶有花抿嘴得意地一笑，出府之时有奴婢带着还好，如今要她自己回去福园，她却是不认得路的。若不让余十三在前面带路，恐怕她又得在陈府逛上半天了。 眼看余十三越走越远了，叶有花赶紧疾走几步追上去，紧紧跟在其后往福园走去。 回到福园时，常欢和小喜正坐在庭院中品着香茗赏着花，石桌上还摆着两碟点心。一见她俩回来，小喜连忙走过来，接过叶有花手上的包袱，奇怪地问道：“莫姑娘，您都去哪儿了？怎么才一个时辰便回来了？” 常欢取过两个茶杯，倒上热茶，待叶有花过来坐下时递过去，叶有花正好口渴，接过来大饮了一口，又摆摆手示意众人坐下，她伸手取过一块绿豆糕，瞥了二女一眼，嗔怪地说道：“好啊小喜，你们俩倒是专趁我不在的时候好吃好喝啊？” “莫姑娘，既然已回到府中，在下便先行告退了。”余十三并未坐下，淡淡地提出告辞。 叶有花咬了口绿豆糕，入口即化，满口绿豆的清香，她将整块塞入口中，又抿了口香茗，待口中的食物咽下，才对余十三说道：“余兄，明日咱们坐马车去集市，我会让人提前准备好，未时准时出发，你莫忘记了。” 余十三点点头，抱拳一揖，便转身离开了福园。 “莫姑娘，您今日未曾准备车马？这方圆五十里都是商贾宅院，六十里外才到县城边边……您方才出去一个多时辰，都转哪儿去了？”小喜眼睛瞪得大大地，非常意外地问道。 叶有花喝了口香茗，唲了二人一眼，冷笑一声，说道：“你俩明知此处离县城甚远，也不事先提点，是欺我从乡下而来不识路？” “怎么会呢？莫姑娘，小喜以为您早该知晓，已命人备了……”小喜急忙委屈地解释道。 不待她说完，叶有花便冷着脸，厉声说道：“若事事都要由我亲自打点，要你们何用？这些事宜，本该由你俩准备妥当。陈老爷和大夫人将你二人配给我作贴身丫环，该是信任你俩乃是心思细密做事稳当之人，谁曾想却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 常欢和小喜二人脸色一变，正欲开口，叶有花又接着说道：“我那厢在府外瞎转悠半天，回来这厢你俩却是悠然品茶，哼！若是你二人不屑将我当作主子，不愿待在福园，明儿个，不，就今儿个，从哪儿来便回哪儿去吧，我这福园容不下你们这两尊大神！” 常欢和小喜闻言，皆愣了一下，转头对视一眼，急忙站起来，福着身子，齐声说道：“莫姑娘，我等绝无此意！” 叶有花看着二人，眼神冷冽。今日之事她初时只是气自己不识路，又气无人提点告诉，可如今细想一下，常欢二人来此只怕是以监视她为主，心底压根未曾把她当过一回事，若她任其发展下去，岂不越来越受制？陈老爷和陈夫人尚且不敢明目张胆地与她为难，若被这两个下人欺了去，以后她叶有花还用得着出来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