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开明的舅舅
杨念慈眨眨眼:“对哦,我都出嫁了,我娘的嫁妆自然就是我的了,乳母,我的钱呢?” 乳母… 杨念慈见她不说话,倒吸一口凉气:“难道没几个银子?” 乳母跳脚:“小姐别胡说。夫人在娘家可是受尽千宠万爱的,老爷子和老夫人给了丰厚的嫁妆,还有舅老爷也添了私房银子,舅夫人也私下里给了添妆呢。八十八抬嫁妆塞得满满的。” 杨念慈突然说了句:“我娘到底是怎么想的,天堂般的日子不过,偏偏进来这炼狱里?” 乳母半晌叹气,将人都赶了出去。 “夫人没您想的开。以前的事儿都不提了,小姐,咱们来说说你娘的嫁妆,也就是你的嫁妆。” 杨念慈来了精神:“我的钱呢?” 乳母白了她一眼,才娓娓道来。 当年,二夫人绝望的去了,余家当即就打上门来。二夫人在娘家人缘好不是吹的,只说余舅妈就把她当自己知心的亲妹子疼就可见一斑。余老爷子和余老夫人听了信儿,不顾眼前发黑,一人抽了根鸡毛掸子赶到段府,余舅爷拎了把剑,一行人进了门冲着当时还不是相爷的段相头上挥了去。 得亏段相的真爱们不顾自身安危冲上前将两边的人隔开了,最后是段英惜的一声啼哭才让众人安静下来。 余老爷子的泪啪的就掉了下来,余老夫人扑到还没合上的棺木上,不顾忌讳的拉着女儿的手大哭。 最后余老爷子坚持要将外孙女带回去,晚一步赶过来的余舅母带来了大群的丫鬟婆子,都是身板硬的,听得公公一句吩咐,二话不说指挥着人冲进小姑的院子收拾东西,连铺盖都卷了。 段相怎么可能让自己的女儿被外家养,这不是说自家的主子都死绝了? 两方争来争去,闹到了圣前。一个是清流,一个是干将,皇帝也头疼,不知该帮谁说话。还是病的下不来床的皇后,听了信儿,赶来说和了几句,才让两家平息下来。 两家达成了共识,段英惜留在相府,余家的人可随时来看望,但不能强行带走。二夫人的嫁妆私产全封存起来,上了三把锁,钥匙一把在段相那,一把在段英惜那,还有一把就是在余家的手上。等着段英惜出阁时,再拿出来做嫁妆。 后来,余老夫人因为女儿的早逝悲伤过度,驾鹤西去。余老爷子心里悲痛,就上了折子,以病体辞官还乡。皇帝跟余老爷子也是有情谊的,见了折子,也没为难,叹着气准了,还给了大笔赏赐。余老爷子就回了老家。 余舅爷在工部任职,负责农桑水利方面的事宜,自meimei去后,他性子沉了下来,竟主动请着去外地巡视。老爷子回乡没多久,他也被外派出去,余舅母带着孩子随行,跟着他东奔西走,极少回京。 乳母说道:“…舅夫人在刘氏屋里,见着一对花斛…” 杨念慈立即敏感道:“是我母亲的嫁妆?” 乳母点头:“正是,更巧的是,这其实是舅夫人的嫁妆,当年姑嫂感情好,舅夫人就给夫人添了妆…” 杨念慈犹豫:“物有相同,会不会是舅母看错了?还是刘氏正好有一对一样的?” 刘氏应该没有蠢到将前头夫人的嫁妆大喇喇摆到正院厅里给众人看的地步吧? 乳母笑:“要不怎么说巧呢?那对花斛其实是舅夫人的父亲专门找的烧瓷大师做的,天下就一对,高还不到半尺,图样是取的舅夫人出嫁前闺阁院里的景儿。虽然被挡在了美人瓶后,但舅夫人一眼就认了出来。” 杨念慈猜想,舅母在娘家应该也受宠,他的父亲怕她思念家里,还特地将她院子的美景烧到花斛上…啧啧,这一对比,段老爹真是个渣。 杨念慈皱眉:“那怎么会到了刘氏手里?不是说我娘的东西都被封存了吗?” 乳母也皱眉:“谁说不是呢。要知道那处库房可是单独的一间大屋。挂了三把锁呢。就算刘氏能从相爷那里偷了把,再从小姐这抢一把,可第三把是老爷子拿着呢。她怎么可能拿到手?” 杨念慈笑了笑:“乳母怎么就没想着是我爹动了手脚?” 乳母当即摇头:“相爷除了夫人这件事,当真是个光风霁月的人,偷用夫人的嫁妆失信于人,这种事他是万万做不出来的。” 杨念慈想了下说:“也是,我爹是个能挣钱也能花的,看看他对待老婆小妾和嫡女庶女就知道了。除了一些必要的规矩,那些庶女的待遇可一点儿都不比段四差。想来,除了公里发的月钱,我爹没少私下里给银子。” 乳母同意这说法:“可不是,吃穿用度上,各位庶小姐不比四小姐差。” 杨念慈翻了脸,咬牙切齿道:“我以前怎么就混到吃不饱穿不暖的地步了?等老头子来了,再跟他扯道扯道。” 乳母无奈的翻了白眼,“小姐,咱们在说你的嫁妆。”你字咬得特别紧。 杨念慈冷笑:“还有什么好说的。定是刘氏看得眼馋自己昧了去。乳母不是说,她娘家不显嘛,我娘的家世是后院最好的了?那么丰厚的嫁妆,刘氏能不起私心?” 乳母还是不解:“可她是怎么拿出来的?”还是想不明白第三把钥匙的事儿。 杨念慈笑笑没说话,一座砖头房子锁了门就能挡住贼了?这里没有金属板没有防盗门更没有水泥。 “乳母,舅母有没有说什么?” “舅夫人想让我问问小姐的意思,东西咱们一定要一件不少的拿回来,只是,是用文的还是来武的,还得看小姐的意思。” 杨念慈乐,这个舅母是个有意思的,怎么个文?怎么个武? “文嘛,咱们就私下里讨回来就好,武嘛,得让相府褪下一层脸皮来才好。” 杨念慈沉默,“我再想想吧。” 乳母见她如此也不再说什么了。 杨念慈对段相讲了余舅母的今日来访,段相愣了愣。 “你舅舅昨日才归京,我想着那宅子怎么也得三五日才收拾好,没想到你舅母这么快就来看你了。也好,等过两****就去外家走动走动吧。” 杨念慈闷闷不乐:“爹,你早知道舅舅回来了?怎么不告诉我一声?理应我一个小辈主动上门问安才好。怎么好让舅母来看我?您女儿的名声啊!还想不想再招个女婿了?” 段相吐血,你什么时候对长辈有礼貌了?啊不对,招个屁的女婿啊?你已经有主了。 “你爹是相爷,你舅是侍郎,我可是他上峰的上峰!” 杨念慈点头:“是,你怎么那么不平易近人呢?” 段相无话说了,“我真担心小康儿啊…你什么时候出门子,跟大管家说一声,让他安排马车。” 杨念慈答应了,可又说了句:“日后女儿出门子的时候多了去了,爹,总不能每次都找大管家吧。我想着,你给我专门配车夫好了,想走就走多方便呢。” 还想走就走?段相哼哼,当这是旅店呢? “看看吧。” 三日后,杨念慈带着小杨康领着众人浩浩荡荡的出了门子,正院的刘氏又是心火躁动,为什么一个出阁的姑奶奶回外家,还要娘家出礼的? 杨念慈自打进了相府听得自己节衣缩食“勤俭”的往日生活,就打定了主意的尽可能恶心刘氏。本来大管家说亲自去备礼,可杨念慈坚持要刘氏过目。 大管家默了,想起一句话,出来混总是要还的。看着刘氏死死捏着礼单子,还强装大度。大管家不由同情,估计三夫人绝对想不到出嫁的继女还要住在娘家,还得好吃好喝好脾气的供着吧。 尽管同情,大管家也绝对不会为刘氏说一句好话,想当初,老爷带回新姨娘,都是吩咐自己带人安顿的,恩,还有自己的婆娘。因着这,刘氏没少给自家好脸色看。你一个大妇做不到真正的贤良淑德,还拿听主子命令行事的下人发火。难怪被三小姐折腾,活该! 进了余府,杨念慈被余舅母领进了大厅。就见一个中年男子迎了上来,激动道:“惜儿?” 杨念慈扭头看余舅母,这是舅舅? 余舅母拍拍杨念慈的手:“这是你舅舅。” 杨念慈行了个礼,甜甜唤了声:“舅舅。” “哎,哎。惜儿长高了。” 杨念慈内心瘪嘴,别安慰姐了,就这身高,拿不出手啊。 余舅舅长相周正,nongnong的剑眉,眼窝儿有点儿深,肤色偏铜色,是个中年帅大叔。这会儿激动的两眼含了泪,看得杨念慈心里都酸酸的。想来,也是原主的身体有残存的情感记忆吧。 余舅母拉着杨念慈坐了,嗔笑:“老爷,快坐下,别吓着惜儿,她这会儿可还没想起以前的事儿呢。” 余舅舅哼道:“想起想不起都是我的外甥女。”还是坐下了。 又打量姨娘怀里的小杨康:“这就是你的小子?” 杨念慈看出了余舅舅眼里的不悦和气愤,知道他是冲着段老爹去的,拍拍小杨康的背,让他立在自己的腿上:“康儿,来,给舅公作个揖。” 小杨康笑嘻嘻的两手拱着对着余舅公,连连摆动小拳头。 余舅舅眼里柔软下来,咳了声:“这小子的父亲什么时候回来,你们悄无声息的成了亲,这可不行。得把婚事给补办上。” 杨念慈呵呵笑:“都有了孩子了,哪好再拜天地呀?” 余舅舅又跌了脸:“有什么不好的。姓段的是看着老余家的人都不在,才唬弄你个傻闺女吧。哪有这么便宜的事儿,等他回来,你领着他来给外公和舅舅瞧瞧,瞧得上眼了,就嫁过去。” 杨念慈汗,瞧不上眼呢? “瞧不上眼,咱们再找一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