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古代的职场
梅老板的动作很快，与我签好了契约之后，马上给我安排了一间位于后院的宿舍，晚饭前，又召集全体员工当众宣布了我的任命。 不过，我的任命仪式似乎很不平静，大家看到梅老板找了个小丫头来做大厨，纷纷露出了惊讶和疑惑的神色，立马“嗡嗡嗡”地议论起来。特别是厨房里的老员工，脸上几乎清一色的不屑，其中一个名叫鲁大开的副厨表现得尤为明显，只见才他听完老板的任命，就将手上的抹布往地上一摔，二话不说，转身走了。 事后我打听了一下，原来这位鲁大开已经在万胜楼干了好几年，终于等到主厨跳槽，满以为这下子可以轮到他做主厨了。没想到梅老板压根没打算提拔他，反而天天张罗着找新的大厨。这下好了，梅老板不但真的招到了新主厨，而且竟然还是个小丫头！这让本来就很不爽的他更加不平衡起来。 多年的职场打拼经验告诉我，无论在什么地方，突然空降一个新领导，而且还是女的，老员工总会有些不服气和不服管，如今在这男尊女卑的古代，情况只能更糟糕。果然，从我第一天主持厨房工作开始，尖锐的矛盾就显现出来了。 厨房里的其他人虽然也不太甘心让一个小姑娘做他们的领导，但是冲着老板的面子，还不至于明着反对我。而那个鲁大开却根本谁的面子也不看，处处与我做对，甚至在厨房每天的例会上当众跟我唱反调。其他人虽然不帮腔，但是一个个幸灾乐祸地在一旁看热闹，真是让人窝火透了。 但是，我又不能跟梅老板提出开除鲁大开，理由有二：首先，鲁大开毕竟在万胜楼干了多年，而我刚上任就闹着要炒副厨，老板不见得会同意；二来，上任主厨走的时候已经带走了一些人，现在厨房里的人手本来就不太够，而剩下这些人都比较认同鲁大开，我如果再炒了他，万一他一下子把人全带跑了，回头剩我一个光杆司令怎么撑得住这么大一个厨房？唉，没办法，只能先忍一忍了。 话说回头，那天我与万胜楼签了契约之后，梅老板和我很快就商定了新的经营方针，万胜楼的内部改革也紧锣密鼓的展开了。 没过两天梅老板就把姑娘们都招齐了，一溜儿全都是漂亮姑娘，我看了满意地直点头，立即着手对她们进行上岗前的培训。 没想到，梅老板挑人还挺有眼光的，找来的姑娘们不但长的漂亮，都还挺机灵的。我先教了她们一些实用推销技巧，大家现场演练了几遍就掌握了大半。再教几个现代流行的畅饮游戏，很快也就学会了，我打发她们回去自己练熟，明日再来还课。 梅老板全程在一旁监督，看着姑娘们散了，满意地对我说道：“不错不错！你那些推销技巧都很实用，还有那些喝酒游戏也都很趣，一定能让客人满意。只不过，我怕这些东西会被其他酒楼偷学了去。” “真要被学走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我一耸肩膀，笑了笑说道，“不过您不用担心，我们只要不断推出新的促销手段和新的游戏，永远走在前面领导潮流就行了。” “对，你说的有道理。”梅老板连连点头。 我和梅老板讨论得正起劲，身后却突然传来“哗啦”的一声，把我们俩吓了一跳。转身一看，只见一个十岁左右的男孩子跌坐在地上，面前散落了一地的柴火。 梅老板看清那男孩，眉头一皱：“没用的东西！抱捆柴都抱不好，白吃饭不干活的家伙，再偷懒就给我走人！” 那男孩听了梅老板的话，慌忙哀求道：“老板！不要赶我走，我马上就收拾好！”只见他趴在地上，双手慌忙地把散落一地的柴火拨拉到身边，一条腿别扭地弯曲着，似乎有点不对劲。 看到这个情形，我想了想对梅老板说道：“对了梅老板，咱们定制的鸳鸯火锅汤盆不是说今天送样品过来吗？怎么还没送到？您找个伙计去催一下，咱得看看做得对不对，如果不对，得赶紧让铁匠铺改过来。” “哦，对对对，差点儿忘了这事了。”梅老板果真被我转移了注意力，转身找伙计去了。 见梅老板走开了，我转身来到男孩身边帮他把柴火拢到一块儿。那男孩见我来帮忙，想要开口谢我，却又有些不好意思。 我一笑，关心地问道：“你的腿怎么了？是不是受伤了？” 谁知那孩子听了我的话，竟吓得把才拾起来的木柴又撒了一地，满脸紧张地看着我，一只手不自觉地挡住了自己的膝盖。 一看这情形我就明白了，男孩腿上果真有伤，却又不想让人知道，于是安慰他说：“你不用怕，我不会告诉梅老板的。” 男孩有些怀疑地看着我，拿不定主意是否要跟我说实话。我不介意地笑了笑，继续帮他捡柴火，随口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我叫九娃。”男孩低声回答道。 “哦，是九娃呀。小心点儿，这回要抱好咯。”我拢好柴火，递到九娃的怀里，“我叫邦妮，是新来的大厨。以后你有事就来找我，知道了吗？” 男孩“嗯”了一声，微微抬起头不好意思地看了我一眼，抱着柴火一瘸一拐地走了。 第二天上午的厨房例会中，又进行到了培训新菜式的环节。不出意外的，我在前面认真的讲解，而那个鲁大开又在后面阴阳怪气地唱反调，我压住心中的怒火，假装没听见，继续讲我的课。 这时，鲁大开的一个死党跟班名叫二李的，看我不出声，以为我怕鲁大开，于是也得意忘形地跳出来，跟着鲁大开一唱一和地挤兑我。 看着那两个跳梁小丑的丑态，我心中怒道：“哼！老虎不发威，你当我是HolleKitty！我今天再不给你们点颜色瞧瞧，你们就不知道谁才是万胜楼厨房的头！” 我于是停下课程把二李叫出列，面色和悦地问道：“二李，你是不是对我今天的安排有意见啊？” 二李见我那么客气的对他，真是得意极了，他朝鲁大开挤了一下眼睛，回过头来吊儿郎当地答道：“是啊，我是有意见，怎么了？！” 我点点头，大声地说道：“那好，我也不委屈你。从今以后，你再也不用听从我的安排了。” 听到我的话，所有人都愣了，不知道我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我故意没有马上揭晓谜底，在扫视了一圈之后，我才严厉地对二李说道：“你现在就回屋收拾东西，到老板那儿支了这个月的工钱马上给我滚，今后不许你再踏进万胜楼的厨房半步！” 大家没想到我会使出这个狠招，一下子全都傻了。而二李听了我的话，不干了，指着我大声嚷嚷道：“你你你！你个小丫头凭什么开除我？！” “就凭你不听邦大厨的安排！”这时，梅老板从天而降一般从外边走了进来。 我嘴角一歪，看来昨天跟梅老板的谈话比较成功，他也意识到厨房里的“老资格”需要他出面来压一压了。 梅老板的出现把二李彻底吓傻了，只见他求救似地看着鲁大开，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我。而鲁大开这个时候怎会理他，赶紧把头扭到一边假装没看见。 “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滚！”梅老板走到我身边，对着二李又喝了一声。二李这下知道自己没戏了，像个蔫了的茄子似的，泱泱地走出了厨房。 这时，梅老板对着众人说道：“你们给我都记好了，邦姑娘的话就是我的话，今后谁要是敢跟邦姑娘对着干，二李就是他的榜样！” “知道啦——”剩下的那群伙计们参差不齐、有气无力地回答道，而我在心中也无奈地叹了口气。 二李事件之后，厨房里的伙计们开始有些忌惮我了，不敢象以前那样嚣张，但在鲁大开的挑唆下，依然时有阳奉阴违的事情出现。 我知道这些伙计们心里还是不服气，能有现在这个状况已经很不容易了，相信再过一段时间，我一定能用实力来说服他们的。 厨房里的伙计们很是让我头疼，不过，万胜楼里也有对我好的人，那就是九娃。那孩子见到生人比较害羞，但是熟悉之后就特别愿意跟我说话，很快就把自己的身世告诉了我。 他来自山东，家里原是做马匹生意的，在当地也算是个小康人家。不料，去年家里的马匹突然发病全都死光了，家道因此败落。他跟着父母上京城投靠亲戚，可父母却在路上双双病故，剩他孤身一人，沿路乞讨好不容易来到京城，却发现亲戚已经搬走，毫无音讯。举目无亲之下，他来到万胜楼给梅老板干活，只管吃住，工钱是一个子儿也没有的。即使这样，梅老板还整天打骂他，动不动就威胁说要赶他走。这不，前几天他把腿摔伤了也不敢跟老板说，就是怕老板嫌他干不了活赶他出门。 我叹了口气，摸了摸九娃的脑袋：“你这么便宜的劳动力，梅老板还巴不得多来几个呢，怎么会真的赶你走呢？” “可是，万一他真的把我赶出了万胜楼，我就没有地方可去了。”九娃眨了眨眼睛，可怜巴巴地说道。 “唉，你这么想也没错。”我点了点头，拿起修改好的菜单，正愁叫哪个伙计送去给梅老板过目，突然灵机一动，对着九娃说道：“哎，我这段时间实在太忙了，正缺一个跑腿的，你愿不愿意跟着我干？” “给邦大厨跑腿吗？”九娃听了我的话，惊喜地连连点头，“愿意，愿意，我愿意！” “邦大厨听起来太别扭了。”我点了一下九娃的鼻尖，“这样吧，以后有人的时候你就叫我邦姑娘，没人的时候就叫我jiejie，知道了吗？” “知道了。”九娃听话地点点头。 我把设计稿递给九娃，吩咐道：“你先帮我把这稿子送去给梅老板，回头等我有空了就去跟他说这事儿。” “好咧！我这就去！” 九娃本来就是给大家打杂的，并没什么固定的工作职责，我没费什么事就把九娃要了过来。而自从给我当了小跑腿的之后，九娃就毫不掩饰地表现出对我的崇拜，把我的话当成圣旨一样的听，对我吩咐的事情恨不得赴汤蹈火似地去办。而且最听不得别人说我的不好，只要听见有人在背后议论我，他就一定要冲过去帮我辩护，每每辩得面红耳赤的，反倒更被大家笑话了。 看着这又实诚又能干的孩子，我是打心眼里喜欢，所以整天都把他带在身边。 在万胜楼重新开业之前，需要做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我多管齐下，设计重新开业新推出的菜色品种、大堂小二的培训、白酒小姐的培训、厨房里的培训，每天都是从早忙到晚，累得晚上头一挨枕头就睡着了。 累归累，我却感觉到很充实，一点儿也不觉得苦。呵呵，也许这就是所谓“忙并快乐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