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赴约

    “小姐，东西已经送到了。”叶玲珑小心翼翼地推门而入。

    “那就好。”沐嫣然微微松了口气，但眉宇间依旧带着一丝凝重之色,她魂不守舍地坐在桌边，呆呆地看着地板发愣。

    此时外面的天已经完全黑透，屋内只有烛火在轻轻晃动，气氛安静得令人沉闷。

    叶玲珑在一旁憋了许久，还是忍不住问道，“小姐，你怎么会认识绕香阁的人啊？”

    沐嫣然回过神来，面露难色，眉头皱了又皱，最后叹了口气，“我答应了那人，不把此事告诉任何人的。”

    叶玲珑一听便急了，毕竟那绕香阁可不是什么正经地方，“小姐你心思单纯，可不要被人骗了！”

    沐嫣然默不作声，只是低头搅着手里的绣帕，叶玲珑也没有办法，目光落在桌上的糕点上，劝说道，“小姐，你一天都没吃东西了，这些糕点是我特意让厨房准备的，你好歹吃一些吧。”

    “我吃不下......”沐嫣然摇着头将面前的点心推了回去，却突然听见窗外传来一阵敲打声，隐约还有女子的嬉笑声。

    “谁啊？”叶玲珑起身走到窗前，推开窗户，向外四处张望，却什么也没有发现，刚要关上窗，便有两个人影一前一后的从窗外飞了进来，轻盈地落在她面前，这让她着实吓了一跳，一个踉跄差点没站稳。

    “小心！”步霏语走上前扶了叶玲珑一把。

    “你们......你们是谁？”叶玲珑打量着眼前的白衣女子，柳眉如烟，美眸澄澈，如雪的肌肤未施一丝粉黛，更显得整张脸清丽绝俗，丝绸般的秀发倾泻在腰间，白色长裙衬得她整个人飘逸出尘，如仙子下凡。

    步霏语并没有回答叶玲珑，而是转身朝沐嫣然走去，点头微笑道，“沐姑娘，我们又见面了。”

    “嗯。”沐嫣然看着来人也是呆呆的应了一声，若不是那双清冷澄澈的眸子，她几乎认不出眼前的人就是三年前那个身受重伤的女子。

    步霏语又轻唤了一声，“沐姑娘？”

    沐嫣然回过神，忙走上前，二话不说便跪了下来，“嫣然今日找姑娘来，是为了一件性命攸关的事。”

    步霏语赶紧将她扶住，“沐姑娘，快快起来，有话慢慢说！”

    沐嫣然这才站起身，坐到一旁的椅子上，强忍着泪水说道，“皇上下旨将我赐婚给瑄王，可是我已经心有所属，昨天我和秦公子私奔，被爹爹捉了回来，眼下秦公子被关在了暗房里。娘亲说，我必须得嫁给瑄王，否则，抗旨拒婚一定会连累沐府满门的。”

    “原来又是一个苦命鸳鸯的故事！”花梦瑶坐在一旁，单手托着下巴，惋惜地摇了摇头，“又要保住丞相府，又要和心上人在一起，这不太可能吧！”

    沐嫣然一听这话，眼泪便啪嗒啪嗒地落了下来，叶玲珑赶忙走上前安慰，“小姐，别着急啊，一定会有办法的。”

    步霏语转了转眼珠，一个大胆的想法从脑子里蹦了出来，“有了！我替你嫁！”

    “什么！”屋内其余三人皆是面上一惊，不可思议地看着步霏语，完全不知道她在说什么。

    “姑娘要替我出嫁？”沐嫣然直接说出了自己的疑虑，“这怎么可能呢？姑娘又不是我，到时候只怕连花轿都上不了。”

    步霏语笑而不答，移步走到梳妆台前坐下，从衣袖中拿出一个白色瓷瓶，将瓷瓶中的液体倒在胭脂水粉上，开始对镜梳妆，当她再次转过身来，已是另一副娇美容颜，她浅浅一笑，变了变嗓音，柔声说道，“沐姑娘，可还有差？”

    “这......”沐嫣然目瞪口呆，惊得说不出话来，这易容之术，她也曾听娘亲说起过，今日还是第一回见，眼前的人不仅容貌和她一样，就连说话的声音也丝毫不差，一时间还真是让人难以分辩。

    “这......这也太像了吧......”叶玲珑也呆住了，自小跟在小姐身边长大，对小姐是再熟悉不过了，可此时此刻，她反复看着眼前两人，还是无力分辨。

    花梦瑶并未如她二人那般惊奇，只是满面愁容地站在一旁，好似憋了一肚子的话，想说却说不出口。

    步霏语拿着手中瓷瓶解释道，“这瓶中的药水是用特殊的花蜜酿成，普通的水根本去不掉，所以对于这易容之术，沐姑娘大可放心，而我的计划是，沐姑娘先去向你爹服软，答应嫁给瑄王，好让他放了秦公子。待你成亲之日，你与秦公子远走高飞，我来替你上花轿，嫁入瑄王府。”

    沐嫣然认真听着，脸上不由得露出一片欣喜之色，正欲点头答应，却被叶玲珑拉到一边，“小姐，这万万不可啊！这可是欺君之罪，如果被人发现了，整个丞相府都会遭殃，更何况，我们连她的身份都不知道，说不定只是个青楼女子，贪慕虚荣，想着飞上枝头当凤凰，怎能轻易相信！”

    步霏语微微一愣，有些奇怪，她怎么就成了青楼女子了，忽然明白大概是因为绕香阁的缘故吧，她不由得摇头笑了笑，可一旁的花梦瑶却是怒极了，再也忍不住，指着叶玲珑骂道，“你说谁是青楼女子呢？！我家主子好心帮你家小姐，你可知这背后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却让你这般......"

    “梦瑶，退下，不得无理！”步霏语暗暗使了个眼色，花梦瑶才极不情愿地退到一旁。

    步霏语看向沐嫣然，神色坦然道，“和三年前一样，我的身份实在是不方便对姑娘说，你就权当我是个青楼女子吧，今日若姑娘信我，我定然不会辜负姑娘。”

    沐嫣然看着那双澄澈的眼眸，干净得不染一丝世间尘垢，如三年前初次见到时那样，让她毫不犹豫地去相信，她点头道，“姑娘今日能如约前来，姑娘的为人，嫣然信得过。至于姑娘说的办法，即能让嫣然和秦公子在一起，同时又不用连累沐府，一举两得，嫣然愿意赌一把。”

    步霏语心中一动，嘴角荡起一抹轻柔的笑意，“霏语向你保证，绝不会做出任何伤害沐府的事。”

    第二日，沐松柏下了早朝，便早早地回了府，他一个人待在大厅里，手背在身后，一边来回踱着，一边低头沉思，整个人显得十分烦躁，想起今日早朝时，已经有不少同僚在小声议论自家女儿私奔之事，不过好在此事暂时还没有传到皇上耳朵里，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爹爹。”沐嫣然一身淡紫色长裙，翩然踏入前厅。

    “你怎么来了？”沐松柏抬眸问，语气明显不悦。

    “爹爹，女儿想通了，都是女儿不懂事，险些连累了整个沐府。”沐嫣然跪在地上说道，“女儿愿意嫁给瑄王，只求爹爹能放了秦公子。”

    “你当真愿意嫁给瑄王？”沐松柏又惊又喜，又有些怀疑，因为以他对自己女儿的了解，她是个死心眼的人，绝不会轻易妥协的。

    “嗯，请爹爹相信女儿。”沐嫣然语气诚恳，神情肃然。

    “好，我姑且相信你。”沐松柏松口道，“不过要等到你成亲之日，我才能放了秦皓泽。”

    “多谢爹爹。”沐嫣然暗暗松了一口气，这才起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