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我要保护你
山腰之上，烟雾缭绕，缠绕着的是云层。云层之下，隐约能看见暗下来的大地，大地之上的居民为黑暗点上了灯火，街头巷尾灯火通明，一副繁荣井市的模样。不远方，几座低矮的山峰还在燃烧，与周边的云层一样，与这凌云峰一样，火红的夕阳，在最后的落下之际依旧挣扎不弃，是否是有悔恨于心，在这最后的时刻光芒映照地尤为悲伤。山峰之后，云层暗面，拖着无尽黑暗的影子，仿佛堕落的魔物，欲将一切吞噬一般。如果这副画面是在形容魔族与神族的战斗的话，作为光明的阳光，与作为黑暗的魔族，而人类是那云层和山峰，不能左右其胜负，只能在战争结束之后无条件地选择胜利的一方。要么被黑暗吞噬，要么被光明包裹。那么，如果这真是魔族与神族的战争的话，再过不久，作为光明的太阳即将陨落，黑暗将君临整片大地。 “是魔族的胜利了呢。”在夕阳斜照下，倦怠不堪的陆天说道。 此时此刻，陆空三人正坐落于凌云峰山腰之间，感受着浩瀚的夕阳，浮想联翩地讨论着魔族与神族的事，因为疲累的登山之旅，正稍作休息。 “不一定是这样的，黑暗君临大地，在那之后又会迎来新的光明，又会在更后面的时间里化为黑暗，黑暗与光明是轮流交替的。”陆地解释道。 “那你的意思是，魔族与神族会轮流君临人界？那样不是很可笑吗？”陆天说道。 “这样的一幅画面，大概不是代表魔族与神族之间的战斗吧，最多，也就象征着世界上的正义与邪恶，都处在无尽的斗争之中吧。而那些云层和山峰也是不能代表人类的，人类是向往光明的，并能够为光明而站起身来，神族与魔族之间的战争，人界也参与其中，就像那云层之下，琐碎娇小的人界生物，都会在无尽黑夜中点亮灯火，直至光明的降临，所以，只要人类的心向往光明，魔族必定会败在人界与神界的手中。这是一场神界与人界和魔族之间的战争！”陆空说道。 “真想不到，大哥居然还是个理想主义者。我可一直以为你是成为最强，然后君临世界的那种人呢。”陆天说道。 “我本来就是向往光明的人类好不好，你是把我当成哪里的魔族了吗？”陆空反驳道。 “是啊，大哥本来就是这样温柔的人，二哥，你真是不懂大哥呢。”陆地说道。 本来还因为陆天的废话，有点耿耿于怀，被陆地这么一说，陆空反而不好意思地撇开了视线。 “好啦好啦，我是开玩笑的吗？我这不是想缓解缓解这份正经地过分的气氛吗？一直讨论这么严肃的话题，我都快受不了了，一点都没有陆家三少的风格。”陆天说道。 “哦。”陆地表示了解。 “是是是，我们的陆天，也会有动脑的时候，都知道怎么调节气氛了，看样子这些年也没白长肥rou和岁数啊。”陆空调侃道。 “什么肥rou岁数，我也是有好好完成学习任务的，你们这些年学的，我也都学到了，只是还没有表现出来罢了。”陆天解释道。 自从陆家三少来到陆家之后的一年，三人就和陆千千一齐进了私塾，一直学了五年，到了十岁，才得到了解放。然而，同样是读了五年私塾，陆天被批评的次数可比陆空陆地加起来都多，这就是好学生和坏学生的差距。自然，在那些年里，陆天可是一直被说只长肥rou和年龄，这样的陈年往事，陆天大概本以为随风而去了，可在这时陆空又再次提及，想想都知道此时的陆天有多上火。 “好了，大哥二哥，互相伤害到此为止，接下来还要靠我们齐心协力登上山顶呢。”陆地建议道。 “那好，出发吧！” “唉，这就出发啦！”陆天抱怨道。 陆空站了起来，伴随着夕阳的沉没，黑暗笼罩大地，远方天空鲜有赤红，依旧在燃烧，也依旧有赤红被黑暗吞没。 不知走了有多久，也不知这一路上休息了多少次，即使大地完全黑暗，即使，已经到达了看不到街巷灯火的高度，可这山路还是一次又一次从黑暗中出现在陆空的脚下，凌云之巅，犹如这无尽的黑暗，遥不可期。 到了这一步，经历了这么多休息，陆空算是明白了，给再多的时间也是没用的，休息再多次也是没用的，山岳之高，其凶险，足以将你的疲劳累积到下一个时间点，足以将众多食物化为无用之物。在最后没有食物的时间里，你不能选择休息，休息只会让你后退，只有继续前进，心中的希望之火才能燃烧下去。 陆空很是疲惫，身体迎来了前所未有的酸痛感，心中在不断鼓励自己绝不放弃的同时，也在担忧着他的两位兄弟。陆地和陆天，一个弱不禁风，一个性情怠惰。这样的考验，就连他都迎来了极限，他兄弟两的状态就可想而知。 陆空总是几步一回首，一边确认兄弟两的安全，一边鼓励两人继续前进。 “加油啊！就快到了，就快到了！” “不要放弃，不要放弃！” “再走几步，再走几步就快到了，加油啊！” 终于，陆空不敢面对的事还是发生了。伴随着噗的一声，回过头的陆空看到的是面朝地面倒下的三弟。 “陆...地...”陆天有气无力地叫道。 “陆地，没事吧！”陆空叫喊着跑向了陆地。 将陆地翻过了身，陆空确认了陆地的气息，只不过早已失去了意识。 “没事吧？”陆天问道。 “没事，就是失去意识了。” “那，我来背...” 陆天还没说完，陆空便即刻回绝了。“不用，这是大哥的责任，陆地我会负责带到凌云阁的！” 沉默中，陆空背起了陆地。意料之外的重量，差点让陆空向后倒去，在后踏了一步之后，陆空继续向前走去，三人再次出发了。 真的，陆空完全想像不到此刻的陆地是如此地沉重，每迈出的一步会是如此地令人窒息。但他不能放弃，因为他们是兄弟，因为他们是一家人。只要一想到这，陆空便能用骨头继续撑下去。 ——不抛弃不放弃！不抛弃不放弃！ 陆空在心里无数遍地叫喊着这句话语。 就在这时，走在前方的陆天面朝地面倒了下去。那声音是何其地沉重，沉重在地面，沉重在陆空的心里。 “陆天！”由于过于着急，再加之疲惫的身体和背上的陆地，陆空整个向前倒去，在着陆之后，陆空立刻确认了陆天的呼吸。双手撑起身体，将陆地平放在了一旁，向着陆天爬去，用尽全力将陆天翻了个面，又细细确认了一遍陆天的安全——失去意识！ 陆空鼓励自己，绝不放弃，绝不抛弃！曾几何时，姥爷教他知道了世界上最重要的东西就是自己的家人，人的一生，只要保护好了自己的家人，便是夫复何求。要照顾好你的两兄弟，这句话陆空不知听了多少遍，从小到大，姥爷、太太、乡里乡亲，私塾先生，管家仆人，甚至是县老爷和陆千千。 “真的是，吵死了...”陆空说着面露笑容。 陆空此时的心中，燃烧着千千万万的期望，要照顾好你的兄弟，陆空从不回答这句话语，因为他听过太多太多这句话，他从不回答，也从不理解说那么多遍的意义何在。这一刻，他明白了，那么多的期盼，在此时都化为了他不竭的动力。山高之处，风凛凛，夜黑之处，寒霜起，殊不知陆空心中的呐喊，沸腾天际。 “粉身碎骨，绝不放弃！” 陆空先将陆天背起，两臂扣紧陆天双腿，前臂好不容易抓住了陆地，成公主抱将陆地抱起。陆空双脚打颤，每一步都压得他快要倒伏在地，但还是鼓足了气向前走去。还没过多久，陆空单膝跪地向前倒去。为了不让陆地受伤，两肘硬磕在了坚硬的地面上。一声叫喊之后，陆空企图站起，双手不听使唤地颤抖，拼尽了全力双手还是抱不起陆地，双脚还是撑不起身体。 “啊啊啊！！！”陆空叫喊着挣扎着，可还是难以撑起两人。 即使这样，陆空还是一点要放弃的意思都没有。他放下了陆地和陆天，将两人左右手臂绕过他的脖颈，两臂一用力，将两人驮起。虽然两脚还在地上，可这完全影响不了陆空继续前进。 过了好一会儿，陆空再也驮不起两人之后。陆空只得将两人背朝地面，艰难地拖着两人继续前进。 又过了好一会儿，再也拖不动，也走不动的陆空将两人置于自己背上，缓缓向前爬行。尘土隐没了他坚毅的面容，石子划破了他的指尖，大地不断给予他的两膝伤害，双脚依然奋力蹬地，给鞋尖留下了不可磨灭的伤痕。 走过的路，是流过的血，砂石也不能将其掩埋。听过的话，是约定的事，至死也不会随风飘渺。 陆空承受着生命的消减，不断向前爬去。血是生命，泪是苦难，都不是一去不返的东西，天是二弟，地是三弟，都是无可替代的家人。 他们是兄弟，是陆空的家人。三千世界苦难何其多，又有多少人拥有这份幸福呢？既然拥有了，就不能够失去。生亦何苦，死亦何哀。 “拼上我全部的生命，也要将你们送达！” 又过了好一会儿，陆空还在爬，不同的是速度慢了很多，浑身的颤抖多了很多。即使如此，那不变的坚毅的眼神还直望前方。 “大哥！？”背上传来sao动，有谁滚落到了地上。 “你在干什么啊？！！！”陆天，趴在地上，满眼泪水顷刻滚落。“你怎么能这么做呢！？我不是都说了关键时刻就放弃我吗！？你究竟在干什么啊！？” “说什么呢？你是我的兄弟，我最最重要的家人呐！我若放弃了你，又有谁还能来救你啊！”陆空说着，露出勉强的微笑。 陆天向着陆空爬了过来，一把抓住了陆空满是鲜血破烂不堪的双手，哭喊着说道。“说什么呢！！！即然是一家人，为什么我的手完好无缺，你的却变成了这般模样！！！”陆天稍稍撑起了上身，“你要知道，我是你家人的同时，你也是我的家人啊！！！为什么就不明白！！！为什么就不明白我此刻的悲伤啊！！！！” 陆空恍然大悟，却还是无法舍弃想要保护家人这份心情。 陆天满脸泪水，抑制不住地往下流。他抬起双手，紧握双拳，向着石头狠狠砸去。 一下，两下，三下... 陆空用手臂挡住了陆天的第三下，陆天拳头上的血流即刻浸湿陆空的衣袖。 “好不容易才将你保护到现在，就不要再伤害自己了！”陆空悲伤地望着陆天，一滴泪水划过脸庞。 “是啊，我软弱不堪，要不是大哥在我身前保护着我，我也走不到今天，不过啊，就算是这样的我，我也不想要因为我而伤害到大哥啊！！！”陆天哭泣着，转而向着天空大喊道。“我要弃权！我，陆天弃权！” 一道强烈的白色光芒闪烁于空前，转眼一个老人出现在了两兄弟的眼前。 陆空立刻明白了那是要带陆天离开的人，他要弃权，陆空决不允许！“陆天！！你在干什么啊！我绝不允许你弃权，我当初已经和那么多的人约定好了，要保护你们！我也和你说过了，我绝不会放弃你！我不准你走！！” 老人，无视陆空的话语，向陆天问道。“你确定要弃权吗？” “不要！！拒绝他！陆天！拒绝他！”陆空叫道。 “我确定弃权。”陆天满心悲伤溢于脸庞。 “什么！？”陆空双手抱头，呼吸急促。“这是什么啊！？你在干什么啊！？” 老人向着陆天施了个法术，陆天即刻浮了起来，老人也跟着浮了起来。 “你别走，陆天！你别走啊！！”陆空呐喊着，陆天向着山下飘去。 “大哥，你和陆地一定要到达那个地方啊！成为一名优秀的神将！实现你的梦想，征服魔族，成为世界第一！大哥，你在我心中，永远是——最强的！！！” “陆天！！！！” 泪水再次划过脸庞，悲伤地只剩下凄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