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一章 各自出击（上）
“呼呼。” 急切的喘息声不断的从鼻孔发出，三郎只觉得自己胸口彷佛快要炸裂一样，双腿也如同灌了铅一般，沉重得很，全身上下一点力气都没有，恨不得立刻趴在地上好好休息一番。 但是，对生命的渴望，让他不得不咬牙提着沉重的身躯攀爬在山区中。 一会儿后，终于支撑不住的三郎靠在一棵大树旁，瘫坐下来。 急促呼吸一阵后，仰头靠着树干眯着眼休息，透过眼帘望着树枝外面那片蔚蓝的天空，忍不住想起自己风光无限的日子。 自己本是个普普通通的农夫，虽然渴望成为武士，但没有任何关系，也没有任何余财的自己，是根本不可能实现这个愿望的。 毕竟，所有的农夫都有这个企望，却没听说过，有哪几个人，是直接从农夫成为武士的。 唯一的机会，就是在被徵集为农兵时拼命表现自己，以期被某位贵人看中从而被提拔为武士。 可惜，有这样想法的人不在少数，三郎这些年起码被徵集了十次以上，但却依然是个战事结束就被遣退的农兵而已。 不过三郎一直认为自己运气与众不同，因为参加了这么多次的战斗，自己身上连道伤痕都没有。 当然，三郎不承认这是自己贪生怕死的缘故。 这么多场战斗中，自己起码砍掉了三枚首级，可惜被带队武士抢去了功勋。三郎对此不敢抗议，因为武士可以毫无理由的杀掉自己。 三郎只是天真的认为，只要自己立下的功勋能让带队武士晋级，那自己也会得到提拔，所以一入战场就拿出比武士还要高的激情去作战。 可惜，这愿望落空了，得到提拔的是那些带队武士的家臣，自己这个小队立功最甚的人依然是个最低贱的农兵。 本来自己以为一辈子都要当个农兵，再也不可能成为武士的时候，统治自己那片领地的殿下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决定组建强大的常备军，甚至还宣布凡是常备军兵员都具备武士身分。 三郎再次佩服自己的运气，大范围的挑选，让自己轻松的成为了常备军的一员，终于具备了武士身分。 虽然这是最低级的武士，虽然由于人数过多，主公没有册封石高，只是给了份年俸，从装备待遇来说，其实都跟农兵一样。 但不管怎么说，毕竟已经是武士的身分，看看家人一脸荣耀，和乡人羡慕恭敬的神情，让自己更有了向前攀爬的动力了。 所有人包括自己在内，都为主公拥有如此强大的常备军而振奋，单单听那流传出来的，主家重臣怂恿主公对外扩张就可以明白是怎么回事。 也许是常备军的强大，也许是重臣们的统一意见，主公终于决定对外扩张，不过所选定的目标，出乎意料的，并不是那个时常被重臣们诅咒的雷家，反而是和主家交好的近邻。 对这点，大家只是一愣就释然了，见识过雷家数千骑兵在领地内抢掠的三郎和众人一样，都认为这是个英明的决定。 不过，大家很快又吃惊起来，因为部队移动的方向并不是既定目标，而是靠近雷家的边界。 难道主家发布的命令是虚假的？真正的目标是获得太多诅咒的雷家？ 武士们心神有些不定，但自己这些农兵出身被提拔起来的新武士却士气大振，不是常说，明知无法敌对都要拼死一搏，才是武士的真义吗？这是展现自己武士这个身分价值的时候了。 本来有些鄙视那些高级武士如此胆怯的三郎，在见识雷家实力后，只剩下一个念头││离雷家军队远远的！ 一开始自己随着军队来到边界，本来以为是立刻攻入雷家领地，但却只是在边界做戒备状态，还没搞清楚怎么会下达这样的命令的时候，一票打着雷家旗帜的部队就出现在眼前。那些原本心神不定的中高级武士一看对方的阵容，立刻兴奋起来。 因为对方只有万来人，而且其中常备军只有三千来人左右，拥有数万常备军的己方如果还不兴奋那就出奇了。要知道，雷家可是从来没有打过败仗，这次如果能够打败这票敌军，那主家可真是威震四域了。 兴奋异常的高级武士把手一挥，自己这些等同士兵的低级武士跟着中级武士，中级武士跟着高级武士，就这么乱哄哄的冲了上去。 他感觉这就跟自己当农兵时一样，进攻的己方并没有什么阵形和组织，完全是靠个人武力和小队能力配合作战的。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毕竟数百年来，凡是上万人的大战就是如此指挥的。 雷家那些仆兵停下脚步，抽出弓箭抛射起来，而那三千多的常备军则端起长枪直扑而来。就这么简单的一射一冲，自己这便很快就乱了套，等那三千多雷家常备军冲入自己这边队伍后，自己这数万人立刻像被炸了窝的蚂蚁，飞速的四散而逃。 自己的小队长，刀都没有挥下去就被刺了个透心凉。 全身发冷的自己看到这些常备军根本不打算收割首级，反而是专心攻击胆敢举刀的敌人。 看看他们一脸冷漠的做出个刺出长枪、收回长枪的简单动作，自己这边就会如割稻子一样的倒下一批同僚，自己只觉得一股无可抵挡的寒冷气势直扑而来。 这么一愣神间，身边的兄弟几乎已经全数死光，不死的也转身逃走了。已经胆丧的自己，立刻抛弃什么狗屁的所谓武士荣耀，二话不说，立刻转身就逃。 本来以为逃出战场就安全了，就算不能当武士，回去当个农夫也是好的。可没想到，看到战斗已经分出胜负，雷家仆兵身后冲出一票浪人打扮的家伙，这些家伙三个一伙，五个一群的冲过战场开始追杀溃散的逃兵。 一看这个，三郎就清楚，这些是低级武士派出来赚取首级的家臣！ 遇到这样的武士家臣，不说自己这个武士，就是遇到他们的农夫也会倒霉！所谓的杀良冒功就是专指这样的人！自己会这么清楚，那是因为自己主家的武士也没少干这样的事，这几乎等同习俗了！ 三郎诅咒这样的习俗，因为这意味自己离开战场也不安全，甚至逃到乡下假扮农夫也不安全。为了自己的小命着想，那只有逃，继续逃，拼命的逃！ 从回忆中清醒过来的三郎，吸口气，吃力的站起来，准备继续逃走。 不过一个声音让他立刻全身冰冷如落深谷：“哈哈，这里还有一个！” 随着声音的出现，五个剽悍的男子已经把他团团围住。 五个男子虽然是浪人打扮，但衣服上都绣有两个图案，一个是上端的雷家标志，可惜比较小，另外一个下端的标志则比较大，这两个标志显示出他们是某个雷家直属武士的家臣身分。 同时，这五个凶神恶煞的家臣腰间都挂有一两颗的首级，三郎甚至认出其中一颗是他所属部队里，邻队的那个小队长！ 一个对五个，而且自己已经没有力气了，三郎立刻瘫软在地上。 完了，一切都完了，自己渴望成为上等人的愿望永远都无法实现了。 “次田大人，再得到这颗首级，我们就得到了十个功勋，可以让主公增加十石领地了！”一个武士一脸激动地对当中一个看起来比较文弱的武士说道。 “哈哈，没错，没想到完成任务前都能弄些外快啊。嗯，十石实领，足以让主公武装一个标准战兵了。”次田武士点头笑道。 另一个强壮得很的男子上前一步说道：“次田大人，就让在下取下他的首级吧？”说着就举起了砍刀。 “等等，先检查一下，免得一不小心反而被扣了功勋。”次田武士摆摆手说。 “是。”那剽悍家臣立刻靠前来向三郎喝道：“你的姓名！” 三郎听到那武士的话，心中灵活起来，需要检查？难道他们不会杀良冒功？心中不由得涌起了希望，但才一想到自己的武士身分，又马上万念俱灰，有气无力的说道：“三郎。” “大胆！居然敢直呼我家主公名字？”剽悍家臣立刻面目狰狞的狠狠扇了三郎一个耳光，其他武士也都怒目相视。 “哈哈，我想你误会了，他也叫三郎呢。” 次田武士笑着说道，这话也让发懵的三郎清醒过来，原来这些家臣的主公名字和自己一样！心中不由再次涌起了存活下去的希望。 因为按照习俗，武士一般不会杀死和自己同名的人，当然，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就例外了。 只是，这些不是武士，而是武士的家臣啊。他们说不定不肯让自己这个和他们主公同名的人活在世上呢！一想到这，三郎的心七上八下的慌乱不已。 那个剽悍家臣脸色刹时变了，他打量三郎的脸孔一下，然后抓起三郎的手和脚仔细的检查。 三郎知道这是察看自己身上有没有代表武士身分的痕迹。 他不由心中暗叹，幸好自己成为武士后都在乡下炫耀，没有长时间的抓着砍刀练习，也幸好自己是个低级武士，还没有资格，也没有那个钱财进行高级武士的打扮，单单因常年赤脚劳作，丑陋得可怕的脚掌就能代表自己的身分。 “呸！居然是个农兵！白浪费我们的时间！”剽悍家臣踢了三郎一脚，一脸不满的站起来。 听到这话，所有人都是一脸失望神色，其中一个家臣眼珠子一转，小声提议道：“次田大人，也许我们可以……” 看到他那不怀好意的目光，三郎很清楚他想干什么，已经没有力气逃走的他只好浑身颤抖缩在地上。 “别想了，检验首级的是大殿的密卫，别想骗过他们，我们身为家臣，绝对不能因这样的事而让大殿记住主公的名字。”次田武士摇摇头说道，这话立刻让那个家臣冷汗直冒的请罪。 次田武士摆个手说道：“嗯，时间也差不多了，我们该去迎接主公了，这次任务完成的话，五十石实领是少不了的，如果我们建立的功勋大，主公甚至有可能得到超过一百石的石高呢。” “是！在下就是不要这条命也要让小野家兴盛！”其他家臣立刻大声发誓。 次田武士一声走，五人就消失在三郎眼前。 整个人终于松弛下来的三郎，忍不住满天神佛的庆幸自己的幸运。同时也决定不再当武士，因为雷家猎杀的目标居然是武士而不是以往那样的农兵和民夫。嗯，就算要继续实现自己的目标，那也得当雷家的武士！ “营官阁下，已经统计出来了，我第五战兵营战死一百二十人，伤四百五十人，击溃敌军五万人，抓捕三万四千余人，斩获一千三百二十四个首级，其中七十五个是侍大将，十二个部将首级，家老首级无。”一个武士向奥柯尔禀报道。 奥柯尔闻言不由皱眉：“怎么战功这么少？不是说这些都是常备军吗？”对双方伤亡比例如此悬殊，奥柯尔并不感到惊讶，职业军人和农夫作战还达不到这样的伤亡比例，那真该买块豆腐一头撞死算了。 “阁下，这些说是常备军，其实就是把农兵直接转换个称呼而已，单单看装备跟农兵一样就清楚了。” 这名武士不卑不亢的说着，虽是顶头上司，但由于同属一个主公，所以并不算是失礼，而且武士之所以不是那么恭敬，和奥柯尔这个靠身分提拔起来的大将级位有很大的关系。 奥柯尔很是不满，砍掉脑袋的起码上万人，如果这些首级都是战功的话，自己这个营官起码能得到两、三千石的实封。 可惜农兵不算战功，现在一算全军也就只有两千多石高的封赏，真要分到自己手中也就是一两百石的样子。这点石高怎么能和自己这个大将身分相符？ 奥柯尔不是没想过杀良冒功，但在路上隐讳的提出这个想法后，属下全都把头摇得跟博浪鼓一样。 这时他才得知，负责检验首级的是密卫，这种据说拥有神秘能力的家伙，一眼就能从首级上看出平民和武士的区别，甚至还能断定首级的主人当了多少年的武士，级位是什么！ 这消息让奥柯尔听得一愣一愣之余，也只好打消这个念头。 奥柯尔知道康斯虽然护短，自己杀良冒功的话，也许不会受到什么惩罚，但在家臣的压力下，自己绝对会被冷冻，了不起就是领着一份石高在偏僻角落度过一生，这对野望很大的自己来说，是绝对不能承受的！ 对手下显得有点桀骜的回答，早就有心理准备的奥柯尔毫不在意的继续问道：“嗯，可以确认敌军主力已经被我们消灭了吗？” 奥柯尔非常清楚自己在这个手下心目中是什么印象，但没办法，自己确实是靠出身一步登天的，要想他们佩服只能建立巨大的战功，这可不是一时半会能做到的。 “是的，此地主家的直属军队已经被我们消灭了。剩下的就是各家臣的私兵和豪族部队了。”武士立刻点头说道。 “好，传令下去，部队攻破主城后，准许部队军官前去执行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