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难忘枫溪镇

    “你是希尔薇娅？”枭客大吃一惊，不禁后退了一步，“可是你的脸……”

    “我可没觉得什么难为情的，”希尔薇娅呵呵笑道，“我只是变得更老了而已，总会有那么一天的，不是吗？”

    “可人人都说希尔薇娅道法高深，拥有不死之躯，尤其是她的脸，和豆蔻年华的少女一样。”枭客依然不愿相信站在自己跟前的就是天袭法师希尔薇娅。

    “豆蔻年华？这是个很美的词，”希尔薇娅微微点头说道，“你能说出这样的词汇，说明你并非一开始就是个杀人不眨眼的莽夫，你的身上一定发生了许多可怕的事情。”

    “我身上的故事，你不都知道了吗？”枭客终于确定了希尔薇娅的身份，情绪也稳定了下来，“我想以你的造诣，我们根本隐瞒不了任何事情对吧？”

    “并不是……”希尔薇娅摇了摇头，她决定对这个杀手坦白自己的遭遇，很奇怪的感觉，她认为那是一个可信的人。

    “事实上，”她说，“我们刚刚经历过一场浩劫，发生在遥远的珈蓝圣地，没有几个人知道，尤其是凡人，那里的发生的事情可比我的脸糟糕多了。”

    “这可真是奇怪了，”枭客皱了皱眉头，却十分不明显，“我在不久前还遇见过几个自称来自珈蓝的年轻法师，他们说珈蓝一切安好，而且趁着难得的和平时光，那里的长老们派出了绝大多数的年轻法师出去修行，并且劝说人们好好生活，安居乐业。”

    “他们的确来自珈蓝，却已皈依黑暗，他们安抚人们的情绪，平息猜测，为的是给他们新主人争取时间。”希尔薇娅解释道。

    “你是一手促成人类和解的天袭法师希尔薇娅，我自然相信你的话，”枭客点头说道，“我不想细问其中的细节，那些事与我们无关，我自然想要完成任务，好拿回属于我们的赏金，这点，希望你能够理解。”

    “我理解，”希尔薇娅看了一眼矮人兄弟后继续说道，“但你们不能这么做，我的这支队伍里，每个人都缺一不可，他们是对抗黑暗的最后机会，我不会让它们毁在四十九个金币的手里。”

    “那我们就没什么可说的了。”枭客耸了耸肩，开始举起武器。

    “或许你还可以说说枫溪镇里的事，有关一个女人和一个男孩的。”希尔薇娅提醒道。

    枭客突然愣住了，手里的武器也从掌中滑了下来，落到了地里，他仿佛被人抽走了灵魂一般，眼神空洞。

    “马修，你在做什么？”身后的一个枭客叫道，“不要被这个老巫师给迷惑了，我们必须马上完成任务，这可事关我们枭客的声誉。”

    听到了同伴的叫唤，马修从思绪中回醒，他再次捡起巨锤，声音嘶哑地说道：“没错，我应承过了，就必须要做到，让我们做一个了结吧。”

    “这不是必须的，这你知道，”希尔薇娅劝道，“杀戮并不是平息怨愤的最好方法，找回失去的爱才是。你们不想失信于你们的雇主，那是你们太过执着于自己杀手的身份，如果你脱去这身衣裳，放下这件兵器，那么，所谓的承诺就毫无意义。”

    “但是谁能脱下我们这张脸？”其中的一个枭客咆哮道，“只要我们的这张熊脸没有改变，我们永远都是杀手。”

    “不，你们被烙上印记并不天然地成为杀手，”希尔薇娅据理力争，“你们杀手的身份是自己一刀刀从受害者身上刻出来的，你们还有机会，利用你们的手将这些印记一一抹除，相信我，没有什么东西是永恒不变的，看看我这张脸就知道。”

    马修似乎有些被说动了，开始犹豫不决，看来希尔薇娅提到枫溪镇的事让他触动不小。

    “你为何如此执着于劝诫我们放弃杀戮？”马修突地抬起头问道，“我看不出这是你拖延时间或是力求自保的伎俩，因为你我都很清楚，我们真正交起手来，你们未必吃亏。”

    “你想知道原因？”希尔薇娅向前跨了力所能及最大的一步，然后说道，“我就告诉你原因，你们擦一擦被仇恨和金钱蒙蔽的双眼好好看看这个世界，它们真是一团糟，许多人和事都已经不是我所能够拯救的了，但是你，还有你的同伴们，我觉得还有机会，我不想放过任何一点向善的力量，尽管我还看不到你们善意的未来。我想让你来见证一下，这块大陆上的人是否还值得去拯救，哪怕耗尽我们的生命。”

    希尔薇娅说得十分动情，早已习惯了她的唠叨的星野等人也不禁被其感染，纷纷昂起了头，斗志昂扬。

    而与之相对应的是，枭客们纷纷低下了头，除了那位一直从中作梗的。

    “老巫师，留着你那口气好好给自己选口上好的棺材吧，不要在我们面前妖言惑众了！”他继续咆哮着。

    “这就是我为什么说，这个世界有些人已经不是我所能拯救的了，其中就包括你一个。”希尔薇娅指了指他说道。

    “马修，立刻杀了她！”枭客变得更加恼怒了！

    “你说得对！”马修霍地提起巨锤。

    那个枭客露出了得意的微笑，然而还未等他完全咧开嘴，马修突然转身，将铁锤重重地砸在了他的脑袋上，顿时脑浆飞溅，颓然倒地。

    “你说的对，希尔薇娅，”马修转过身，扔掉了重锤，“我突然想念枫溪镇的那间茅草屋了。”

    希尔薇娅露出了欣慰的微笑，缓缓上了马。

    “兄弟们，这是我从事杀手这个职业以来所积攒的所有金币，”马修对身后的同伴们说道，“你们将这些金子还给雇主，就说这桩买卖我们不做了。”

    “可……可是，”一个枭客吞吞吐吐地说道，显然是被马修突然的举动吓到了，“可是要是他拒绝呢？”

    “那这些钱就当是赏金，我雇你们杀了他！”马修扔下金子，头也不回地跟上了希尔薇娅。

    “漂亮！”目睹这一切的星野暗暗赞道，“这真是一个奇怪的男人呀！”

    队伍重新开始上路，奇怪的是，希尔薇娅领了一个完全陌生且性情凶残的人加入队伍，可除了矮人兄弟，没人觉得有什么不妥，就像是早就计划好了似的，非常自然。

    “你们难道就丝毫不顾我们的感受吗？我们才是真正的受害者，被人要了命不说，而且还是以这样的一个价格，四十九个金币？我们家茶几上的一个水杯都不止这个价钱。”图罗跟在队伍的最后抱怨道。

    “你就知足吧，你若是死了，你有再多的金币也只能和你一起埋了，你金子越多，便越会压得你的灵魂喘不过气来。”星野安慰道。

    “我们死都死了，还管它能不能喘气！”图利也是一脸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