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观海镇

    夜光大陆的人民将夜光女神视为创世神，并且流传了各种各样有关女神的传说。关于传说两个字，已经提过多次，传说的魅力就在于大多无从可考，人们完全可以在事实与虚构之间徘徊摇摆，或争论，或讥讽，或添油加醋成为新的传说。

    在众多的传说中，有一则流传甚广。说的是夜光女神巡游大陆东侧，在途径凌贡山脉西端不远的一处小山丘时，她看到了北方一望无际的草原，恬静得犹如温柔的少女。她以为自己已经到了宁静之海，只是好奇为什么海的颜色是绿色的。

    她随即招来了河神菲尼斯，想一问究竟。

    菲尼斯驾着鹚鹰而来，在那之前，他一直兢兢业业地守护着大陆所有的江河湖海，避免发生灾祸。

    女神质问菲尼斯，是不是宁静之海受到了污染，才会呈现出鲜艳的绿色。

    菲尼斯如实回答，说那不是宁静之海，而是一片广阔的草原。

    然而女神不愿意相信菲尼斯说的话，她断定那就是海。

    万般无奈的菲尼斯只好顺着女神的意愿撒谎说那的确是海，为了避免尴尬和不必要的麻烦，菲尼斯使用神力融化了北方的沃伦雪山，大量的融水沿着琥珀山脉的山沟倾泄而下，将整个草原淹没了。

    那是一场真正的灾难，许多生灵被大水淹死，侥幸生存下来的也被迫前往他乡。而冰雪融化后的沃伦雪山，呈现出了它本来的模样，并且得到恶魔的垂青，它们从遥远的西方迁徙而来，将沃伦雪山作为自己的坚固堡垒，在那里，它们可以同时注视着东方和西方，对整个大陆的生灵构成了威胁。

    被汪洋覆盖的北方广袤草地，直到女神大陆时还没有恢复原样，直到数千年后，一个叫帕妃尔的部落首领的到来才开始有了改变，他带领着自己的族人开始劈山凿石，建筑沟渠，将草原上的积水引向了宁静之海。

    从此，草原逐渐恢复了往日的模样，而帕妃尔看到那片肥沃的土地，决定栖息下来，并且建立了丹顿王国。

    后人为了纪念帕妃尔治水有功，决定将那片草原命名为帕妃尔草原，而女神当年站立的山丘也建起了城镇，并被命名为观海镇，至于这是对女神的嘲讽还是觉得当年的那次阴差阳错成就了一段佳话就只有命名者本人知道了。

    这个传说之所以广为流传，那是因为它第一次引起了人们对女神品格的讨论，并且波及到了广为爱戴的河神菲尼斯。

    有人说菲尼斯为了讨好女神，故意将错就错，并最终铸成大错。这种毫无底线和原则的讨好不是一个正直的神该做的，他不配得到世人的敬仰。但也有说，那只不过是女神对菲尼斯的一次测试以及对自己一手创造的生灵的考验，女神觉得菲尼斯将大陆的江河湖海治理得太好了，以至于人们都忘了灾难可怕的地方，安逸会让一个人日渐堕落，女神担心她走后那些生灵能否独自应对困难。

    “当你爱一个人或一个神时，总能够找到合适的词句为其辩护，这便是信仰的本质。”当泱泽和伊芙谈论起此事时，她如此说道。

    而此时，他们正坐在观海镇的旅店里，望着窗外一望无际的草原望“洋”兴叹。

    拉图亚没有兴趣谈论这种无聊的话题，独自一人倚在过道处的栏杆发呆，自从灰蒙丛林一役后，他便经常这样。

    伊葛勒斯躺在床上，****裹着厚厚的绷带，绷带里是一些不知名的草药，那是伊芙为了治疗他的伤势特地从凌贡山脉的树林里采的。

    隔壁的另一间房里，则挤着好些个暗夜精灵，一同守护着床上的小生命。

    风精灵薇瑟依然没有醒，耷拉着脑袋陷入深沉的睡眠，翅膀则无力地盖在身上，没了昔日的光泽。

    图玛吉斯瞟了一眼沉睡不醒的风精灵后开始起身朝伊芙她们的房间走去，拉图亚想伸手阻拦，却被伊芙叫住了。

    “让他进来，”伊芙说道，“暗夜精灵和我们只是理念不同，并没有什么过节，你不用担心。”

    这话伊芙已经说过多次了，可拉图亚依然对这种地下生物不太信任。

    “神泪石被毁，我们的任务就算是失败了，”他来到伊芙的身边说道，情绪沮丧，“但无论如何，我们也该回到特里亚那，将这里发生的一切汇报给赫尔伦斯王。”

    “可是你该知道，神泪石并没有真正毁灭，”伊芙直视着图玛吉斯的眼睛说道，“你应该和我们一起，把薇瑟护送到安全的地方。”

    “可是你觉得现在的大陆，还有哪个地方是安全的吗？”图玛吉斯问道，神情激动，“而且就凭我们几个，是不可能成功的，你忘了迴渊的警告了吗，恶魔将倾尽全力追杀我们，直到我们烟消云散为止。”

    “你怕了？”伊芙质问道。

    “我不是怕，只是觉得做这一切毫无意义，”图玛吉斯立刻否认道，“我们应该更理智一些，好好保存实力，然后再寻找机会反击。”

    “你难道不觉得护送薇瑟安全离开是我们深思熟虑的结果吗？”伊芙说道，“我们不能让神泪石落入恶魔的手里，也不能让薇瑟承担风险，她们风精灵一族已经牺牲够大了，我们只有带着她离开，并且逃脱恶魔的追捕，才是唯一正确的选择。”

    “不，那是你的选择，并不是我们暗夜精灵的，”图玛吉斯再次拒绝了伊芙的建议，“正如一开始我说的那样，我们只是奉命来完成任务，无论成功还是失败，我们都必须回去交代清楚，我们没有选择的权力，赫尔伦斯才有。”

    “可是我们需要你们的帮助，我请求你留下来。”伊芙可怜兮兮地央求道。

    “对不起，我们无法答应你的请求，”图玛吉斯似乎主意已定，“不过我可以请求赫尔伦斯王的帮助，如果他愿意帮助你们，那么我们将愿意效劳。”

    图玛吉斯最终还是带着他的族人离开了，而随同他们一起走的，还有塔米尔的手下，那是伊芙的主意，她让他们尽快赶上父亲的军队，并且将这里的信息传达给他，现在是需要依靠长者的智慧的时候了。

    “要是希尔薇娅在就好了。”深感无助的伊芙对着泱泽说道。

    而窗外，已经染上了浓重的黑色，夜晚再次降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