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楚梵之战
置身于两军之间，尽管尚有些距离，然而震撼的气势仍然令秦河感到心惊胆颤，茫然不知所措。 先锋全是骑兵，冲在最前面的战士连同马匹，纷纷倒下大片，就算受伤一时未死，也被后面的马蹄践踏成泥。 这时号角声嘎然停止，双方中军鼓声大作，密密麻麻的步兵犹如蚂蚁般，疯狂大喊着，手持枪戟刀剑纷纷涌来。 依旧没人理会独坐在江边的秦河，已近半个时辰过去，他渐渐恢复常态回到现实，发觉攥紧的拳头里，血缓缓从指甲间溢出。 混战中刀光剑影，随着断肢脱离身体，最边上一名楚军痛苦倒在地上，随即让赶来的梵军挥戟了结性命…… 秦河两眼红了，感觉心呯呯的跳好像就要跳出胸腔，有匹马在江边喝饱水后，独自来到旁边，在身上轻轻蹭磨，似乎把他当作旧时主人，伸手抚摸马脸，粘粘的沾了满手鲜血。 突然看见一名梵国骑兵策马奔来，顿感紧张，急忙抓起战刀，知道身上穿着楚衣，敌人始早会发现自己闲着，此时已没先前那般恐惧，站起来心想如果今日真的必死，也要拼上几个梵国人。 骑兵马速很快，眨眼便冲到跟前，二话不说即举刀劈下，秦河急忙挡住，但对方势大，不由得往后翻倒，那战士勒马回手又是一刀，恰好砍在抬起的马头上，刚刚还亲昵蹭着自己的战马立即倒地而亡。 匆匆在地上扑过才没让马给压住，刹那间怒火中烧，脑里闪过惨遭屠戮的乡亲父老，不少人曾是童年要好的伙伴，尽管近年不再往来，毕竟有过快乐美好的时光，想到自身虽然被认定为煞星，却从未想过去伤害他人，而身为凶手的梵国人，竟连靠近自己的马畜都不放过！看着对方暴戾的脸，感到义愤填膺，突然从腹中窜起股炽热气血，瞬息流经全身，猛地跳起挥刀斩下，那战士没料到竟能跳起这么高，军刀仓促间撩起却没能抵住，一震颤脱手掉落，秦河怒目圆睁，杀意如火山爆发，顺势砍死了他，望向血rou横飞的战场，心中猛地充满怨恨，只想肆意大杀一番。当即不假思索一连数蹦，迅捷的跃过近十丈，从后砍倒名梵军，浓烈的血腥味扑面而来，感觉脑子似乎突然迷糊了，疯狂大吼着没入人群中。 一名梵军战士正扺住对手的刀，忽然看见秦河挥刀砍来，吓得面如土色，可是已腾不出身，刀光闪过，他哀嚎着倒下，正和对手拼命的楚国战士见他双眼红得像要滴出血来，整个人犹如狂暴嗜血的魔鬼，不由得惊骇，而且他身手敏捷，出刀快而狠，更主要是好像一点都不怕死！转眼又见他杀了名梵军，心想是哪位将领下的战士，这么凶狠不要命，幸好自己不是他的敌人。 日渐西斜，空中一行大雁列队飞过，仿佛忌惮底下冲天的杀气，领队带头的匆忙改变方向，绕道朝江面穿行，忽然发觉有人站在背上，吓得拼命扇动翅膀，扑腾一会果然见效，那人瞬间消失离去，不料远处有道白光极速闪过，身体倏忽间裂为两片，还没来得及哀鸣便散落在大江里，余下的大雁慌乱逃散，各飞东西…… 时间仿佛在刀光里凝固，又在血花中迸发，没人来得及多想以后，但管保住眼前别先敌而死，可是刀剑无眼，每一刻总有人倒下。秦河身上挂满伤痕，尤其是背后连着左臂划过的一剑，热血不住往外流淌，这时双方骑兵都冲散到敌军后方，涌上的大多是步兵，草地上遍布尸体，惨不忍睹。 他漠视这一切，体内热血仿佛在燃烧，烧得脑子迷迷糊糊的，只有一个念头，便是斩杀梵人，将这些年孤独压抑的所有怨怼发泄，把对梵国军人的彻骨仇恨化为血流，他毫不理会自身伤势，虽然不懂武功招数，但面对同样不高明的梵国士兵，矫健迅捷成了最大优势，意念中觉得自身就是团复仇的烈火。 太阳一路向西而去，彩霞初现时，方圆数里净是红色，尤其衣服上的鲜血格外刺眼，战场上杀伐依旧，纵眼望去，偌大一片草地如同血腥的屠宰场。秦河猛然清醒了，身上交错的伤口顿时疼得冷汗直冒，辗转退到江边，格开对手砍下的钢刀，腹部被腿踢中，跌飞在丈余外，之前碰到名灰衫武士，暗袭不成反被其刺伤，幸好有个楚军大汉缠住，才能脱身逃走，然而被眼前这军官盯上后，一直紧贴着追杀，甩不开也敌不过，看样子非要杀了自己方肯罢休。 跌落在地，血顺着草尖渗入泥土，刚一站起又突然滑倒，感觉似乎到了油尽灯枯的时候，一时间竟连举刀都无力。 “要死在这里了！”心里闪过绝望的念头，想到爹娘临终嘱咐，不由得星目含泪，终究是逃不过这乱世中的命运，突然之间忆起曾经发生的一件事情，眼睛一亮，似乎看到了希望。 “不能这么死了！只须赶紧逃离这里就行！”秦河猛看一眼同样浑身浴血的军官，强烈的求生欲望轰然爆发，于是不再迟疑，意念一动，从小便烂熟的练气基本功法瞬间逆行运气，随着强烈起伏的胸膛和急促的呼吸，丹田内所练聚的元气猛然爆发，散到全身各处经脉，感觉血液顿时又沸腾起来。 这方法偶然中使用过，年初开春时在山上突然遭熊袭击，巨大的熊掌按压下，几乎就要断气，危急之中气息突然倒施逆行，数年才积累的弱小丹元竟然强行爆裂，元气充斥血脉，刹那间双掌硬是将数百斤的熊击飞在一旁，尽管事后不明白为何如此，忽然就拥有巨大力气，但那样确实挽救了性命，不过从此丹元消散仅存的一些元气也荡然无存，足足大病半个月，花费了许多时间才恢复过来。 此刻又是个生死关头，由不得多想，只见他眼睛又开始变得赤红，长发像是团燃烧的火焰，军官一怔，仍大步踏上，举刀朝脖颈斜劈而去，心底恨透了这小子，就他一人便杀死砍伤许多手下的战士，很多还是从后面背地里偷袭成功的。 正在这时，一个人从空中急坠而落，倏然立在秦河旁边，枯瘦的身子摇摇欲坠，看向他时已经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原来是个长着苦瓜脸的独臂老头，像刚从田里忙完回来，满脸的疲惫，断臂处不停有血淌下，竟是遭人砍断。 秦河跳起来避开军官，凛然又看了眼老头，虽然不知他是什么人，但见他身受重伤并且老实巴交的坐着，于是不理会，心里窃喜果然气劲布遍全身，见军官又挥刀砍来，便握紧刀全力迎上，两刀相交奇异地冒出一团火花，军官不禁往后倒退，心底十分惊讶，用不可置信的眼神望着，这可恶的小兵怎么突然拥有如此强大内劲，记得最初仅是平常的一刀，差点就要了他小命，然后便一味躲着逃跑，万万没料到他内力竟然与自己不相上下。 秦河怒目而视，愤然腾身跃起，刀口火花再现，又将他逼退，乘此空隙举目瞭望，战场上两军依旧胶着，到处是厮杀的士兵，唯独右边角较为稀疏，心中便有了盘算，脚刚落地立即朝军官冲去，看似要拼命一般，其实却另有想法，只要他再退，便马上回身沿着大江往右边方向逃走。 军官忽然产生一种感觉，这他娘的哪里还是刚刚只会逃命的新兵蛋子，看那凌厉可怖的眼神，模样气势俨然不想再活的老战士，然而久经沙场，并不太畏惧，暗暗运劲一付如临大敌的姿态。 秦河正待举刀，突然感觉到身侧涌来股巨大力量，电光石火间，瞥见地上的独臂老头隔空朝自己拍出一掌。 原来他是梵人！还是个武功高手！醒悟时鲜血狂喷而出，身子飞在空中犹如断了线的风筝，飘飘然远去七八丈，扑通一声掉落在大江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