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刺秦
看着姬丹与那些宫人分外熟络，有说有笑的就进去了，那廉月夫人不久前才在回中宫前跪了好几个时辰，如今这对狗男女又开始私会了！ 赵高突然有些理解嬴政了，她不知道嬴政到底爱不爱廉月夫人，或许嬴政不爱，但那终归是他的东西。自己的东西，就算再不喜欢，也容不得任何人染指！ 一念至此，满腔的渴望生出冲动的双翼，令得她一把推开车门，跳了下去。 阿欢顿时吓得脸色苍白，急呼道：“大人！不要啊……” 不能去，这一去，就等于是把廉月夫人名节，还有整个皇室的脸面都给断送了啊！ 若是让秦国的臣子，乃至其他六国知道秦王被自己的妃子戴了绿帽子，那从此以后，嬴政岂不是会成为所有人背地里的笑柄？ 但是，赵高没有理会她的呼唤，踩厚厚的积雪，就那样一路冲到安月宫门前。 宫人们齐齐回头，愕然了一下，分散开，露出里面的姬丹。 姬丹望着她，脸上先是错愕，继而泛起丝丝缕缕的怜惜。 而未等他开口说话，赵高已扑将过去，一巴掌甩在他的脸上。 然而，被赵高这么没来由的甩了一巴掌，姬丹却并不气恼，他凝望着面前这个愤怒到极致的女子，即使不施粉面，身体被包裹在厚厚的宦官服中，也掩不住她的美丽，由于天气太冷，她的脸被冻的血色尽失，一双唇却红得刺眼，细细看去，似乎还有些微肿，上面沾染着一丝血迹…… 终是，姬丹叹了口气：“你冷静一下，我带你去见一个人。” “呵，是廉月夫人吧？”赵高嘴唇颤抖，冷冷地讽刺道。 看着赵高那张充满讥讽的脸，姬丹动了动唇，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只好无奈地转身，走了进去。 赵高愣了愣，继而让阿欢在马车里等她，也跟了进去。 风雪凄迷，天地间，一片清愁。 本以为安月宫只是从外面看上去有些破烂，想不到里面的陈设甚至比冷宫还要惨淡。 穿过两间破旧的小殿，一直到廉月夫人休息的寝殿。 到了这里，那些宫人十分自觉地停下脚步。 在两人进了寝殿后，她们又十分自觉地关上了殿门。 寝殿中，廉月夫人的床垂着厚厚一重帘子，看不见她的模样。 而在她的床边，几缕炉香绵绵地萦绕在空气中，隐约中，站着一道瘦瘦小小的身影，依旧是一件浅褐色的麻袍，依旧是长发用麻绳松松地扎在腰后。依旧是最普通的装扮，却又给人一股难以言出的风骨…… 赵高下意识地捂住嘴，却仍止不住那句“阿罗”脱口而出。 阿罗……阿罗…… 为什么他会出现在这里？ 为什么会是他在这里？ 为什么要在这种情况……出现在这里？ 听到动静，甘罗回过头，在看见赵高的那一刹那，他的脸色变了变，但很快，便恢复沉稳，低下头，不卑不亢唤了声：“大人。” 头上落的雪化了，细细的流下来，模糊了她的眼睛。姬丹不知从哪儿找来一件狐裘，披在她的身上。 她的身体暖和了些，神色也平静了很多，不复之前雪中的落魄。 甘罗走过来，看着她道：“大人想知道答案么？罗……为什么留在秦国的答案。” 她紧了紧身上的狐裘，点头。 “好。” 甘罗牵着她，找了蒲团坐下，却久久不语，注视着厚厚的床帘，眸光纠结。 赵高深吸口气，舒展眉毛笑了一笑：“我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现在不管你说什么，我都可以接受。” 甘罗垂下眼睛，低声道：“大人对秦王……” 不等他说完，赵高一下子站了起来，笑道：“我跟大王不过是君臣关系，你想说什么就说吧，不必忌讳。今日在这安月宫中发生的所有事，我出去后一个字也不会透露！” “是么……” 甘罗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问了出来，“年末的时候，秦国境内又发生了两件怪异的事，大人你可知道？” 赵高皱了皱眉，道：“我在朝堂上也听说了。第一件是渭河水泛滥成灾，溢出河岸，水里的鱼成群结队地跳到岸上，当地居民纷纷拉着马车到河边去捡鱼。第二件……” “第二件就是冬至之后，天寒地冻，比历年冬天都要冷得多，大雪下了一个多月仍没有停，积雪甚至达到了两尺厚，冻死了很多人……” 甘罗意味深长地看了赵高一眼，道，“第二件事在秦王宫里表现不是很明显，不过……君侯是个好臣子，但凡外面有一点风吹草动，他都会如实禀报秦王的。” 君侯……吕不韦么？ 赵高深深思索着甘罗这话的含义，这两件事在秦国都被认为是不祥之兆，吕不韦自然应当如实禀报给嬴政。 可按理说，甘罗是吕不韦的门客，应当事事维护吕不韦才是。可此时，听他的口气，这话非但不是夸奖，反而带了几分讽刺。 这是……为什么？ 更何况，之前甘罗出使赵国，还让赵国攻下了燕国三十座城池。如今甘罗不仅出现在赵国大将军廉颇的孙女，廉月夫人宫中，看上去还与燕国太子丹关系匪浅。 如此矛盾的一幕，却让赵高心里隐隐升起一起寒意…… “你们想刺秦？！” 赵高猛地惊起，大声喊了出来。此时她再看甘罗的眼神，便如同看洪水猛兽一般！ 明明满腹才华，却偏要留在异国他乡当门客的楚国神童甘罗，看上去卑微却不胆小的燕国太子丹，还有那个身体病弱却还要在大雪中长跪不起的廉月夫人…… 这一切的人，一切的事，都是那样矛盾，可若是以刺秦来解释，那么这一切都合理了。 为了得到嬴政的信任，他们牺牲了燕国三十座城池。姬丹与廉月夫人会面，商谈刺秦之事时，恰好被嬴政撞见，于是伪装成情人私会，用以掩盖。 跪在回中宫外，也不过是想以苦rou计，博取嬴政的同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