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农神节的第一日
第四十二章农神节的第一日——角斗（上） “角斗场将与罗马共存，角斗场倒塌之日，亦是罗马毁灭之时，而罗马毁灭之时，世界亦将崩溃。” ——无名氏 这句话被铭刻在罗马帝国所统治的地域中，一千座以上的角斗场的各个入口处，比较富庶的地方甚至采用了在深黑色的玄武岩上阴刻，然后在沟槽中填满黄金与云母的方式将这些似乎只应当属于神祗或是无可救药的疯子的单词凸现出来——就像是洛基所看见的这些。 异常晴朗的天气令锐利的阳光毫无障碍地，如同密集的箭矢那样笔直地投在人们裸露在外的皮肤上，平民们并不介意在清冷的十二月蒙受到阿波罗神如此慷慨的馈赠，而贵族们，尤其是那些披着羊毛斗篷的，犹如小鸟般轻声说话的贵妇人们，却不堪忍受般地拉起了细纱或白绸的长披肩罩在黑色，或金色的精致卷发上，让它们在皎洁的面孔上投下浅淡的阴影。 “开始吧。” 看着洛基踏上通向首层看台的阶梯，拉金向一旁等待着的奴隶商人轻声吩咐道。仿佛是由此接到了某种无声的启示那样，簇拥在场外的观众们开始三五成群地涌入看台，当然了，按照不成文的规定，首层以及二三层看台是由祭司，术士，圣女，元老，将军以及今天的主人占据着的，四五层则充满了不得势的贵族以及普通的商人，接下来是平民与自由民，获释奴隶可以藏在最低处偷偷的观看，不过很少有人如此，毕竟他们的地位依然卑微的可怜，尤其是在以前的主人面前——就在不久前，一个获释奴就被他的前主人命令着灌下了大约十个舍克斯塔里乌斯（古罗马体积单位，约合半加仑）之多的“次酒”（供奴隶饮用的，葡萄皮浸泡成的酒），结果就这样悲惨可笑的死掉了。收尸的人说他浑身发涨，就像一只被浸死在酒水里的睡鼠。 洛基就座在二层略为偏右一点的位置，上面的首层空着，以免出现一些不必要的流言。不过二层也显得空空荡荡的，坐在洛基身边的只有他最亲密的两位朋友，汨罗与拉金——至少他人是这么以为的，而朱尼厄斯回罗马了，而以前敢于坐在这些危险又美丽人群周边的柯塞丽娅与迪迪丝不知道为什么，都没有出现。他们的对面，以及隔了大约数人空位的两侧，坐着其他拥有显赫地位的幸运儿——他们借着观看表演的机会，可以大大方方地欣赏这个平时总是被无情的轻纱遮盖着的美人。 美人……洛基漫不经心地俯瞰着整个角斗场，巨大的青石块，金黄的沙地，空中飘荡着各色香料的诱人气息，食物的与人类身体上的——在以杀戮为喜筵的剧目开演之前，这里的氛围似乎与东方的类似场所十分相近，每个人都是高高兴兴地，充满了对于即将开始的表演的期待，而且“演员”们也同样有着自己的拥护者——就在不远处，一个灶神的女祭司正在和自己的同伴争论着今天的表演结束时，将会是哪一个强壮的角斗士可以取得最后的胜利。她们娇艳如豆蔻的嘴唇中吐出的名字洛基感到十分陌生，不过其中一个似乎是基督徒。 基督，这听起来倒也熟悉，洛基低头想了一想，不就是那个拉尔弗牧师么，这个年轻人虽然略嫌古板，且总爱将那无所不能的“主”时时提起抓着不放，但知识渊博，谈吐优雅，倒也不至于令人厌恶……只是不知何时，就没再见他来过，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又多，洛基都快将他忘了个干干净净了。 这时候，突然的欢呼声将他从浅淡的牧师映像中拉出。 “感谢慷慨解囊的主人！” “感谢！” 原本在表演开始之前，观众们都要大肆地赞扬一番这次表演的赞助者的，不过拉金深知洛基不喜虚荣喧闹，所以安排几个人带着观众高声感谢几声了事。 很快地，人们安静下来，一列五十人的角斗士持剑背盾从底层出口走出，然后是同等数量的对手，他们一对一的站好，听到训练者的命令后，开始彼此厮杀。 这些角斗士们的身体与技巧并没有很大的区别，所以在搏斗时，并没有那个人特别出众，往往一个人在一个突击刺倒了面前的人时，他的肋侧与后背也遭受到了同样致命的打击，武器刺入身体与被木盾格挡住的钝响，无意识的呻吟与哀号，是角斗场内唯二的声响。 开场的表演不过是激起观众兴奋情绪的开胃酒罢了，真正彪悍勇猛的角斗士要到在后面才出场，所以老练的观众们甚至懒得将目光投向场内，他们喝着免费的蜜酒，吃着免费的烤rou，说着无聊的笑话，打量着目力所及之处的美貌女子，或者估算着她们佩戴着的珠宝的价值。 只有第一次或第二次观看角斗表演的人才会兴致勃勃地从头看起。 例如卷在洛基手臂上的敖缡儿，小龙的听力与视力自然不会像凡人那样会被距离远近烦扰，她从第一个人挥起利剑开始，就开始目不转睛地注视着他们，鲜活的血液汩汩地流入黄沙的缝隙，从身体上被强行分离出去的手脚痉挛着飞出，武器卡在骨头里时的古怪摩擦声，奄奄一息的失败者发出的含混诅咒，每一个细微之处都逃不过敖缡儿感官布下的天罗地网。 然而在场上只有一个负伤者站立着时，令小龙困惑不解的事情发生了，胜利者既没有拿走死者的武器盔甲，也没有立时三刻据尸大嚼…… “咦？他竟然不吃么？” 小龙讶异至极，一边的拉金汨罗听得，顿时狂咳不止。 “这个……”拉金尽量保持平常语调道：“这个是奴隶之间的角斗表演，他是不会吃掉尸体的……”他原本想说只有野兽与奴隶角斗胜利时才会出现尸体被吃掉的情况出现，没想到，小龙皱眉道：“我们吃么？”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