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五章 红鸾（五）
“婚礼？”洛基重复了一次这个听起来有些熟悉的名词，“也就是说成为正式的夫妻吗？” “是的。”精灵按部就班地说道：“按照精灵们的习俗，在新的大陆上，举行确认为彼此唯一伴侣的仪式。”不去看洛基无意间皱起的眉，爱西司几乎是有点幸灾乐祸地补充：“很显然，精灵们的长老，还有武士们需要一些比较可靠的保证。”她露出一个僵硬的微笑，：“精灵们的仪式将会令我们的身体，思想，生命连接在一起，嗯，这真是让人不舒服……我可不希望自己身上莫名其妙地出现些什么伤口或者感觉上出现什么误差，但是不这么做，他们就总是魂不守舍的。” 身形娇小的精灵抬着头，看上去是那么的骄傲，一双眼桀骜不驯，灼灼其华，远胜过那些娇艳玫瑰与高洁百合，当初或许就是因为这一点才允许了她的接近与追随哪……龙子将手臂抱在胸前，漫不经心地点了一下头：“既然如此，那我同意了。” “？……”精灵爱西司一顿，投过满怀疑窦的目光来，对于在充满了阴谋，暗算，背叛，谄媚……种种负面心理与行为的索布魔都厮混了好几十年的未遂黑暗精灵主母当然知道光精灵们的那些小心思——虽然创建了新位面的是翠色的巨龙，但是只要有眼睛的生物都知道，具体负责与管理这个珍贵物品的根本就是洛基——无论是为了体恤自己年幼的meimei也好，还是有着不可言喻的野心也好，未来的几十，几百年，这里都将是白色巨龙的一言堂；那么，假如能够成为与洛基关系最为亲密的族群，对于失去了北方神祗后一直处于岌岌可危状态的精灵一族，实在好也没有过的事情。 洛基对于爱西司的疑问只是勾起一侧唇角，卡拉说的对，和人类接触的多了，不免就有了人类的坏毛病，即便是一向自诩超然世外的精灵一族，也学会了将自己的希望寄托在虚无缥缈的情感与单薄的不比一只鱼漂更为坚固的婚约上，：“去告诉那些精灵们吧，让他们安心点。对了，仪式的时间可能会晚一点。”看看黑龙卡拉可以做到什么程度——，然后，再来测试一下精灵们在危机的逼迫下究竟能够承受多重的压力……既然这是你们自行要求的。“怎么？”看到精灵爱西司依然站在原地的洛基略略歪过头，以眼神询问，竟然也有着小龙的几分可爱。 “只是没想到您会那么简单地答应。”精灵爱西司缓缓地回答道，同时转身，向外走。 “因为是与否，都无关紧要，它不会影响到任何东西。”平静的声音自身后传来，精灵没有回头，她知道，巨龙的视线已经不再停留在她的身上。 “希望如此。” 精灵低语，走出了白银的神殿。 阳光很强烈，作为曾经的光明神，巴尔德的神格是那么的明亮灼热，在森林扭曲的间隙中疾行的爱西司将背脊毫不吝惜地暴露在光线下，体味阳光的重重鞭挞，就好像在黑暗精灵高级祭司们掌握的学院里，曾经被蛇首鞭抽打的那种痛苦让她的思想更加清晰——洛基所有的一切都显然摆在了一个不属于她的祭坛上，而精灵将自己摆在了洛基的祭台上。这可真是让人苦恼，自己并不想成为祭品，而是希望成为主祭，一个渎神的主祭，在祭祀开始之前，将祭品一块块地切割下来，偷藏在自己的袍子里……虽然作为黑暗精灵趋吉避凶的那一部分在不断地提醒她的愚蠢与浅薄，但是同样的一部分也在无休止地撩拨她作为暴虐无情的黑暗主母所特有的独占欲以及女性固有的通病——嫉妒。 在大陆的彼端，精灵的居住地里，翡翠色的神殿以同样高傲的姿态耸立在天地之间。神殿的底层，数十个外表青春内里不知有多少岁的精灵各自坐在几根青翠藤蔓缠绕成的座椅上焦灼地等待着爱西司的归来，满目的绿原本是精灵最喜欢的颜色，但现在看起来却有一些郁闷——事实上，假如有可能的话，精灵的长老们更想得到银白色的神殿，因为洛基是白色的巨龙，而非现在翡翠色的神殿，不过很可惜，人鱼们抢先了一步，而且精灵们也暂时无法培育出银色的藤蔓，所以只好另外寻找合适的祭品以展现自己的忠诚与敬畏……或许不仅仅是祭品，假如巨龙同意举行仪式，那他的生命与力量，灵魂都与精灵族有了不可分割的联系——这将是一种制约，比任何盟誓都要可靠，安全，而且只要巨龙还活着，这个誓约就不会被取消。 “她回来了！” 精灵卓越的视力让守候在神殿外的一个精灵长者轻易地发现了等候已久的小鸟，他喜悦地迎了上去，身后是更多迫不及待想要知道回复的同僚们。 爱西司更早地就看到了他们，眼中的残忍与疯狂如同火焰中的树叶那样迅速地卷缩，破碎，消失……她开始微笑。 “哥哥？”小龙翻个身，含混不清地叫，洛基探头过去看看，睡的正好，是在梦呓……小肚子一起一伏，龙子将手指放在小龙的肚子上面，感受着那份温暖与柔软，终于露出了真正的笑容。 睡吧睡吧，哥哥看着你呢…… *** 北方。 现在严酷的冬天还不曾到来，短暂的秋天给巨龙们带来了鹿群，还有野牛，大马哈鱼；卡拉一回来，就投入了分秒必争的捕猎工作中，即便是最灵敏的巨龙，也没办法在暴风雪中寻找到猎物的痕迹，所以现在必须准备足够的储备粮，以便渡过过于漫长的冬季。这是前几年北方的可怕气候给巨龙留下的深刻教训，假如不是滞留的卡拉得到了太古龙尼姆的传讯，从而在敖缡儿的新位面取得了充足的食物回援北方的话，现在的巨龙数量大概只有十分之三或者更少。 太古龙尼姆趴在洞xue口，看着忙忙碌碌的巨龙们，他身边的白银守墓者和他一起懒洋洋地打着哈欠。 “那么，就这样决定了？”白银守墓者说道：“你可真是个冷漠的父亲那，尼姆。” “孩子一旦长大，就不再属于父母了。这是他自己的决定。”尼姆无奈地耸耸肩。 “他可能只是一时冲动……尼姆，他将要舍弃的不是黄金，而是更为宝贵的东西。” “我想他已经考虑了足够久。白银守墓者，可笑人类总是嘲笑巨龙的贪婪，自己却总是只想获得，不愿放弃，却不知道，只有空着的爪子才能抓取黄金，钱袋也无法如同眼睛一样容纳所有的东西。”尼姆眯着眼睛回答道：“而且，即便是成为亡灵，成为骨龙，难道卡拉就不再是我的孩子，不再是巨龙的一员了吗？”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