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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3节 谁辜负了谁的心意(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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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73节谁辜负了谁的心意

    “妻主去不去,我不知晓,不过你若要去的话,想来妻主会答应的。”花颜连姿势都没变,懒懒地答道。

    “那就好,”阿豹咽下口中食物,“总之不能让弱弱和那些什么公子们单独在一起。”

    花颜听了这话,坐起身来问,“阿豹,你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自私了?”这大大的后、宫果然是能让人改变的地方,可真的是后、宫让人变成这样的吗?还是那个他们心爱的女子,让这一切改变的呢?想到这些,花颜心中变得苦涩难言,为阿豹,也为自己。

    “自私?”阿豹皱了皱眉,就算一下子想不明白花颜说这话的意思,阿豹也知道这不是什么好话,不过,他很快就变得轻松起来,“只要能让弱弱开心些,自私我也认了。”

    这话听起来有些奇怪,花颜真没听懂,或许阿豹的意思是想让他自己更讨妻主的欢心吧,花颜这样想,建议道,“明日我们就要出宫了,如果你想同去,别忘了今日求妻主答应。”

    “好。”阿豹结束了他的午膳,“我去睡一下,下午还要练功。”又叹息道,“弱弱怎么那么聪明,学什么都快。”

    强弱弱现在每天早上只要用两刻钟的时间,就能完成寒冰玉运行一周天的要求,为了陪阿豹,她每次都运行两个周天,可即使这样,阿豹仍然感到,他和强弱弱在一起的时间太少了。

    看着阿豹茕茕而去的身影,花颜静静地喝着茶,他们都在努力想法子让妻主喜欢,只是不知谁的方法用对了。

    太师家的三公子,在榻上迷迷蒙蒙地一睁开眼睛,就看到了大哥伏案的认真身影,哑声问道,“什么时辰了?”

    “起身梳洗吧。”大公子头也没回地答道,将手中的几页纸轻轻吹干,仔细地叠好。

    更衣时三公子遗憾地说,“我忘记带新制的袍子来。”他以往的旧衣简慢得可以,直到听说宫中设宴,圣上在此之前又赏赐了不少料子,才赶制了几套新衣,可今日因要扮成侍儿的模样,带的都是旧衣。

    “明**如果还打算来,就还带旧衣的好。”大公子的声音极轻,为的是不让同屋的两位公子听到。

    三公子不解,可也没机会问,由于随后的几日,他再没机会随大哥入宫办差,这成了他永久的遗憾。

    下半晌比上午更乱,很多上午还扮作小厮的公子,借着歇晌的机会,索性将衣裳换了,表明身份,也加入到了提建议的行列中来,大公子找了个机会,将自己晌午写好的章程递了上去后,便带着弟弟躲在一旁沉默不语。

    夕阳西下时,公子们带着各异的神色出了宫。

    第二天上午刚入宫,众人就领了各自明确的差事,很多人都感到不满,更有甚者,直接便说了出来,花贵君听了只是淡淡的,没什么表示。

    昨天晚上回府后,大公子对母亲说了情况,太师很是发作了一通,不为别的,只为大公子私自带三公子入宫,正夫在一旁好一通劝解,好在花贵君没说什么,她们总不能自己把事情挑出去,再想到大公子今日还要入宫,罚是罚不得的,最后只好作罢。

    结果,今天一早,大公子的“侍儿”换成了穿戴打扮都强过他很多的二弟,两人站在一处,反倒象大公子是三公子的侍儿。

    分派完了之后,在花贵君和豹贵君的带领下,大家旖旖旎旎地出宫而去,直奔了“鑫王府”。

    尽管有诸多不满,但因心中存了圣上也许会来的心思,这些公子们还是相当尽力的,外加这差事原本不难,所以即使阿豹一到了地方就不见踪影,花颜还是一副糊涂样,这“拍卖会”开始时办得也还算顺利。

    前来购买物件的人很多,多半是男子,其中有参加过宫中之宴的,也有没机会参加的,有当时捐了东西觉得少了的,听说现在还可以捐当场现补的,也有为了给自己兄弟长脸,想办法抬高价格的,另有不少人,是因对鑫王府满怀好奇特地来逛的,要知道,当初的王女强鑫何等孤傲,比现在的圣上更难接触,这进王府的机会,比进宫都稀有。

    被怀着各种目的的人这么一闹腾,有些领差事的公子就吃不住劲儿了,有撇下差事去做私事儿的,也有手头差事管不明白的,还有越级去管旁人闲事的。

    太师家的大公子稳稳地做着自己手中的事,一边还看着同来的二公子,“二弟,你要做什么去?”

    这等繁华场面,二公子早就坐不住了,他既想和熟人打打招呼显示一下,又想看看这难得一见的鑫王府,便白了大公子眼,“你且忙你的吧,我四下里走走。”他是嫡子,平日里交往多,也见过市面。

    “母亲恐不知二弟与我同来的事,我们还是安生点的好。”大公子温言劝道,多年的打压,早已让他习惯了在这位嫡出弟弟面前伏低做小。

    “切——”二公子不以为意,“你少拿母亲吓我,昨儿你带了三弟来,母亲不是也没说什么吗?”又不屑地说,“今晚但凡有责罚,我顶着就是了。”

    大公子不好再说什么了,可见二公子渐行渐远,又遣了侍儿叫他回来,暗暗叮嘱道,“圣上来时,二弟乱了仪容就不好了。”天气是很凉快,可架不住人多,还有风,院子收拾得再干净,头发也总会散乱,鞋子和袍子时间长了难免会沾上些微尘土。

    听了这话,二公子老老实实地坐在大公子身边,耐心等待,这让大公子松了口气。

    申时半,两位贵君带着银子回了宫,众位公子各回各家,没歇晌,吃的是各府带来或送来的简单午餐,圣上没来,兴奋和激动过后,便是深深的疲倦,从内心到身体。

    回府后,太师得知二公子顶着她的禁令私自随大公子出府办差一事,果然大发雷霆,二公子早忘了“有事儿我顶着”的誓言,把责任都推到了大公子头上。

    就是这样,二公子还是受到了除宫宴以外在府内禁足一个月的惩罚,正夫出面为二公子说话,也被太师一通好训,“无论谁主事,圣上派的差事,那就是圣旨,岂容你们乱来?第一天,老三顶了侍儿的名,好歹也做了侍儿的差事,勉强守了本份。”

    太师指着还没来得及更衣的二儿子道,“你看看你,穿成什么样子?不追究也就算了,追究起来,这就是欺君之罪,欺君啊,懂不懂,办你个满门抄斩,你都没话说的”

    正夫小声辩解道,“妾身打听了,这么做的可不只是一家,圣上要想追究,早就说了,况且圣上仁慈,怎么会……”他不相信,和颜悦色的圣上能舍得斩了那么多的人。

    大公子已跪倒在地,“都是儿子的错,请母亲责罚。”

    太师将手中的茶杯一下子掼到了二儿子的脚下,“愚蠢你们才见过圣上几次,我在圣上身边又服侍了多少年?”这话明显是对正夫说的,不过是孩子们面前给他留脸面罢了。

    “哗啦”的一声脆响和四溅的水花,让父子三人都唬了一跳,二儿子也跪了下来,再没人敢多言。

    太师对跪在地上的大儿子看也不看,指着二儿子对正夫说道,“带下去好好管教,再有私自违反的之处,就关起来,明**亲自选两个机灵的小厮让老大带去”

    正夫被太师眼中的厉色吓得一抖,急忙领着二儿子出了门,走到门外,二儿子才委屈地道,“母亲都没有罚大哥和三哥,偏生罚我一人,父亲……”其实他还想说,都怪母亲这古板的性子,才多年没受到重用,可惜不敢。

    “哎,还不是因为你大哥领了差事,”正夫的心里也不好受,“别多想了,正好趁这两天多练习一下,下次宫宴出个彩,最好也能领个差事,给为父争口气,你说下次的‘主题’是什么来着……”父子两个慢慢走远。

    正堂内,太师绕着跪倒在地的大儿子转了两圈儿,才缓缓开口,“你且说说,你错在哪里?”

    “儿子愚钝,没有领会母亲的教导,只晓得谨言慎行,却不知,不拘礼法和违抗君命的不同,真真的男人之见,想要耍点而小聪明,没想到会为家里惹下泼天大祸。”大公子在见到母亲暴怒的那一刻,突然明白了很多道理,领了差事的他,已不再是后宅男子,而是要用出仕的角度去想问题了。

    “嗯,”太师显然对大儿子的回答很满意,她面色稍霁,重新又坐了下来,“你也不小了,又是个识文断字的,想来近几年发生的大事,或多或少有所耳闻,只是我一直想着,你一个后宅男子,无需知道这些,长大后安安心心嫁人才是本份,哪承想能有今日。”

    这种对等的语气,大公子还是第一次从母亲那里听到,尽管他现在还是跪着的,却觉得比以往坐在母亲面前离的距离还要近。

    “罢了,现在说这些也没有用,今日我给你两个选择,一是明日找个借口辞了这差事,一是从今之后跟我学些朝堂之事。”太师的语气有些低哑,这是因为她很严肃。

    垂头跪着的大公子在太师的这番话中,身体微微地颤动,他面前看惯了的青砖地上仿佛出现了一扇门、一条路,不甚真切,却闪着诱人的光,让他不顾一切地想要抓住。

    他可以吗?可以不再囿于这后宅之中,去更广阔的天地翱翔,那又将会是一片怎样的风景呢?

    “男兵营”、为男子特设的恩科、在朝中当过官的寒贵君,这些原本凌乱的信息,在他的脑海中穿成了一条无法摆脱的线,让他的心起起伏伏难以平抑。

    他不是没动过心,可他也明白,这些抛头露面的男子中,没有一个世家大族之子,甚至连旁枝都没有,更别提象他**这样混得很不错的嫡支了。

    世家好面子,是不会让自家男子做这样有伤闺誉的事的,可是现在,这个机会就这样突兀地出现在了他的面前,怎能不让他欣喜若狂呢?

    “儿子不敢辞了圣上分派的差事。”大公子听到自己的声音说,平静中有不易觉察的嘶哑。

    又听到母亲说,“好,从今日起,你每日酉时中到我的内书房来,”太师想了想,“罢了,左右是自家人,就去外书房吧,有客时我会让你回避的,你先下去梳洗用饭吧”

    出了正堂走出好远,大公子还犹似在梦中,母亲的外书房诶,那是姐妹们才可以去的地方,他也可以了吗?火红的夕阳将本已有些枯败的草木镀上了一层金色,象要马上燃烧起来了一样,恰似他此刻的心情。

    他的面前又出现了那张美艳的脸,她带着妍妍笑语毫不忌讳地说,“男子和女子本来就是平等滴,”那般地理直气壮和理所当然,完全不顾旁人惊愕的神情。

    “朕若给你们机会,你们可会珍惜?”她温柔的语气让所有的男子都羞得红了脸低下头去,又怎会发觉那一刻她眼底的那抹失望。

    她不仅在说,还在做啊,大公子的脚步骤然急促起来,他忽然发现,摆在他面前的这条路,不仅是他逃离悲苦命运的路,也是他用另外一种方式接近她心灵的路,而他是那么迫切地想要走好。

    一连三天的“拍卖会”下来,圣上一次都没有来,而距离下次宫宴的日子也一天天的近了,忍受不住辛苦的公子越来越多,他们开始找各种理由悄悄地辞掉差事,而花贵君无一例外地应允了,脸上没有丝毫不快。

    另一方面由于“拍卖会”的影响,捐款、捐物的人却越来越多,甚至扩大到了富裕的平民百姓,而圣上无论多忙,都会抽出时间来,在捐赠的榜单上亲笔添上她们的名字,不吝多寡,这是何等的荣耀啊

    干活的人少了,差事多了,这并没影响到工作效率,反倒因此显得更加井然有序起来,因为留下来的,都是象大公子一样有才华或者真心想干实事的人。

    大公子也趁此机会,结交了很多志同道合,门户相当的好友。

    “母亲,这是圣上赏赐给我的。”这天晚上刚一进门,二公子就急急忙忙地向太师献宝。

    “嗯。”太师应了一声,面色柔和却没更多的表示。

    “还有些什么事?”太师转向大儿子。

    拍卖会已办了十来日,他私下里也在太师的外书房吃了几日的小灶,现在不仅说话做事的态度更加从容,就连和母亲的关系也变得不一样起来,“赴宴的公子已近百位,圣上陪了多半个时辰,还有,这次圣上没有分派差事,只是说想去帮忙的人,可以自行去花贵君那里。”

    二公子对母亲刚刚不以为然的态度感到很伤心,他不明白,为何母亲和大哥的关系忽然间就变了,明明以往最讲嫡庶之别的母亲,特别宠爱的是他啊

    满心的委屈让二公子一个没忍住,插言道,“很多公子都说,那差事无趣的很,出力不讨好,只有傻子才会去愿意去做呢”其实这是很多人的观点。

    话音未落,太师便对二儿子怒目而视道,“滚”

    二儿子吓得一哆嗦,满面通红,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好在太师不知想到了什么,没继续再说,而是略带疲倦地挥手道,“你们都下去吧”又叮嘱大儿子,“就是累些,也要把我近日给你的几本书都好好地读一读,我说的话多想一想。”

    “是,母亲。”大公子恭顺答道,随着父亲和弟弟们,一起出了门。

    太师一个人端坐在正堂的椅子上闭眼静默了良久,十余日前工部尚书就已辞官,带着阖家老小灰溜溜地迁出京城,送行者寥寥。

    与之相对的,是工部尚书呈上密折后,很多官员都在圣上的明示和暗示下,上了自省的折子,开始只是和工部尚书有关的人,后来变成了全体官员,就连太师,也上奏了一份。

    圣上收到这些折子后,或罚或贬或叱责,覆盖的人数虽然多,却不甚严厉,和圣上以往的雷霆万钧之势大相径庭,不得不说,这给很多官员都吃了一颗定心丸,对圣上越发地感恩戴特尽力办差。

    “这是一次温和的大清洗,不动声色之间,将整个朝堂肃清了一遍,就是不知,这是不是最后一次。”太师曾对自己的一女一子这样说。

    太师没说的是,所有自省的折子圣上都私下转给了她,让她过目,并多次听从了她的处理建议,还秘密派给她大量的人手,用以核实,这样的重用是以往从来不曾有过的,可也引起了太师的深思,如果核实的结果和自省折子上不同呢?想来就是户部尚书和工部尚书的区别了吧

    同时,因这次清洗,朝堂上还空出了一些位置,这些位置不显山不露水,却实实在在地存在着,现在每个官员都心内不安,忙着在这场清理中自查反省保住官位和家业,忙着送儿子们参加频繁盛大的宫宴,讨好这个“好**”的圣上。

    太多人已猜测出,这些宴会是用来代替明年春天选秀的,只有极少数的聪明人能想到,明年除了选秀还有一场专门为男子们设立的恩科。

    三年一试的女子恩科要后年才举行,朝堂上空余的那些位置,虽品级不高,可分布甚广,它们能再等两年吗?

    “什么是忠?”太师想起圣上曾坐在她的面前,缓缓地说,“朕以为的忠就是,一心为朕着想,按朕的意思去办,哪怕朕的做法不合常理,只要于国于民无害,就该鼎力支持。”

    说这话时,圣上并没抬眼看她,只是玩味地看着自己十根玉葱般的芊芊玉指,它们根根精致,在阳光的映衬下白皙得近乎透明,可太师明白,就是这双手,能够翻云覆雨,顷刻间便能取了敌国成千上万人的头颅,也能杀尽朝中数以百计的官员。

    “臣誓为圣上尽忠。”太师跪了下去。

    “咯咯,”强弱弱笑了起来,美艳迫人的脸上有一点罕见的顽皮之色,“俗话说‘一日为师终身为母’,太师别动不动就跪,忠不忠的,可不在这上面。”熠熠的双眸中透出精明洞悉的光芒,嘴角偏偏含了一丝嘲弄的笑意。

    “臣明白。”那时,太师站起身来答道。

    强弱弱点点头,“甚好。”转身离去时,九翎金丝凤袍在太师眼中划过一片细碎的光痕,就如同今晚秋日夜空中的漫天繁星。

    太师从椅子上站起身,“男子恩科都会考些什么呢?应该把去岁的考题拿来参详一下,男子的水平想来不会太高,大儿子也是个心思缜密的,还有四个月,好好教导一番还是来得及的。”她想着,并没回院子里去休息,而是踱去了外书房。

    “大哥,是不是你在花贵君面前求了恩典?”三公子兴奋得连耳朵都红了,因为刻意地压低,声音里带着明显的颤抖。

    大公子放下手中的书卷,先给弟弟倒了杯茶,“不曾,为兄哪有那么大的本事。”然后便继续看书了。

    拍卖会办了近二十日,依旧红火,更可喜的是,不断有新人自愿加入进来,这些后来的人和第一批明显不同,他们更具才能和实力,也是在实实在在地出力办差。

    大公子早就在想,走上正轨的拍卖会根本就用不了这么多的人,花贵君会怎么办?没想到今日上午一道懿旨,从拍卖会上召了十五位公子,自明日起进宫协助花贵君,为安亲王清点分装嫁妆,要在宫中吃住十日,直到安亲王送嫁以后。

    这个消息让整个京城都炸了,在后、宫中待上十个日夜啊,那面圣的机会得有多少,比不痛不痒的夜宴可强得多了。

    得了旨的公子们早早就回了府,准备明日进宫的所用之物,而那边有腿脚快的,有头有脸的朝中大员夫侍们,已进宫去求了花贵君,希望自家公子也能得了这差事。

    太师正夫也是递了进宫牌子的,不过回来后他说,花贵君谁都没见,想来是没多大希望了,正烦闷着,前门上就叫接旨了。

    谁承想,这次添补上的竟然是庶出的三公子,这下太师正夫连帮儿子打理东西的心思都没有了,躺在卧房里,一个劲儿地叫心口痛,还处在禁足期的二公子更是哭得个稀里哗啦,把满屋子的东西砸了个遍。

    “大哥,我们的首饰不多,”三公子坐在大公子对面,从最初的激荡中平静下来后,他又开始担心,嗫嚅道,“衣裳也不够好,你看我们能不能去求了二哥或是父亲,就算不能立时添置,借用一些总可以吧,除了三位小弟,我们兄弟三个的身量都差不多。”他真不明白,都到了此时了,大哥怎么还能看得下去书。

    “不好。”大公子头都没抬。

    三公子误会了大哥的意思,声音朗朗地说,“大哥最近很得母亲赏识,连下人们对我们兄弟的态度都与往日不同了,”以往被克扣的月例更是被一下子补了回来,吃穿用度也和二哥的别无二致,“我就不信二哥敢不给,就算闹到母亲那里他也讨不得好去。”他聪明地绕过父亲没提,实际的意思是也没放在眼里,“这毕竟是家里的大事。”

    大公子抬头直视了三弟半晌儿,很多到了嘴边的话,终是没说出口,一方面是母亲叮嘱有些事万不可随意乱说,一方面,即使他这个如父的兄长,也没权力为弟弟选择人生道路,还是那么一条孤独而又艰险的路。

    三公子被哥哥盯得发毛,正要开口问,大公子已开口道,“圣上不喜男子过度装饰,尤其不喜男子涂脂抹粉,着艳色衣着。”

    “哦?”三公子想了想,接口道,“似乎是这样的。”这些公子哪个都不是白给的,参加了几次宫宴,这些细节已有人注意到了。

    “喜男子举止大度,态度从容,就象寒贵君那样的,身上的香也不可太过浓烈了。”大公子又说,“至于礼节方面,随性些便好,弟弟那么聪明……”

    三公子连忙点头,“我知道了,豹贵君那般肆意,圣上也从未恼过。”

    “我们自然不可和贵人们相比,只是用心学个一、二便是,更不可因此张狂,父母毕竟是父母,更何况是圣上。”大公子喝了口茶,他能提醒的,就是这些了。

    明知道三弟很可能是白费力,可他不能再说了,好在,三弟还小,很多事都来得及,如果自己能在那条路上走得远些,三弟便也可平安幸福了。

    三公子脚步匆忙地走了,大公子又吩咐侍儿,“将我出门的衣饰都送过去给三弟吧。”

    侍儿蓦然瞪大了眼睛,“大少爷,那您……”

    “只带两套日常换洗服饰就好,还有,笔墨纸砚和近日看的书都带全了,一点不可马虎。”大公子的声音不自觉地提高了一些。

    “是。”侍儿不情不愿地应了一声儿后,下去准备了。

    别人家的嫁妆都是以“抬”为单位的,这里的“抬”算的是物品的价值,而不是重量,到了强安这里,他的嫁妆是以“车”为单位,而且是实打实的算重量和体积。

    二百车的家具、器皿、摆设、珠宝、绸缎,首饰……,到底有多少?这个问题,谁都回答不出来,知道的,这是皇弟出嫁,不知道,准以为是皇宫搬家。

    连在宫中侍奉多年,见过各种阵仗的公公们,都晃花了眼,对着这前所未有的差事咧了嘴,可还是得照办,没办法,强弱弱给下了圣旨。

    就算东西都已理清造册,光是审核两遍再往车上安置,就是极大的工作量,万一有差漏或是因安排得不得当有了损失,都是掉脑袋的罪。

    对了,还有个装不装得下的问题,不知是哪个嘴欠的,对圣上说,应合“九”之数,结果把二百车的嫁妆,改为了一百八十车,车是少了二十辆,东西却一件都没少,简直是让装车的人撞墙。

    十五位公子的到来,绝对不是锦上添花的摆设,而是雪中送炭的有力支援,从到宫中的第一天开始,这些公子们就忙得四脚朝天了。

    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包括太师府三公子在内,后来补召进宫的那些公子们,他们是二十位,花贵君给他们的分派是,“在边上看着学学。”这是个什么差事?谁都没弄明白。

    于是,人就分成了泾渭分明的两伙儿,一帮人忙忙碌碌地整理册子、丈量尺寸、查点物品,一帮人悠闲地在大大的厅堂内喝茶闲聊。

    “公子的这件发箍,真是难得的珍品。”一位公子看着太师府三公子说,眼中带着分明的嫉妒。

    三公子不自觉地挺了挺腰身,他今日穿了件竹青色夹袍,斜衽,丝带腰间一系,悬了块羊脂玉佩,料子是一等一的好,袖口襟前都绣了花,这件本属大公子的外袍穿在他的身上,让原来稍显娇弱的他,平添了几分儒雅的书卷气,“这发箍是圣上赏赐的。”他回答的声音稍稍抬高了一点儿。

    “怪不得这般精贵,”先前的那位公子浅浅赞了一句后,满是恶毒地说,“我看比花贵君上回戴的还要好些。”这次的差事是分配到花颜头上的,这里里外外侍候的侍儿,自然也是花颜的手下,这话一出,四周就是一静。

    三公子只觉得冷汗流满了后背,偏生不知说什么话来反驳。说不好吗?这是御赐的,怎么敢呢?承认了吗?这话若是传到花贵君的耳朵里,他还有活路吗?

    正在这进退两难之间,一个清亮的女声在三公子的身后响了起来,“哦?真有那么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