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百九十五章 傲骨风范
“mama果然厉害，确实我们听见了。..首发要不然也不会有此一问了，mama费尽心力演这么一出好戏，如今我人已经在这里了，不如放了那边的姨娘，反正我是随你们去了，姨娘留下又有何用？”祈男索豁出去了。 秀mama敛起笑容来，脸上又恢复了淡淡的神：“那可不行。姨娘若放回去，这戏就圆不回来的，外头人看见了必说，怎么白留下苏九小姐，宋家一定别有用心，到时反坏了我家名誉，我在老夫人面前，也不好交差。” 祈男咬紧了牙关：“只你宋家是人，别人家都成了狗，随你们怎样是不是？弄出这许多花样，其实还不是为了你家二位小姐？她们不愿去受的罪，就一定要我们来受？mama你可别忘了，刘家小姐那头还尸骨未寒呢！” 秀mama眼皮子微微颤抖二下，可嘴角还是抿得极紧，半晌方道：“这事怨不得别人，只是那小姐没有福气罢了。” 祈男心头怒气如火山一般喷发出来：“她没有福气？这样上好的福气，你家小姐怎么不急着自己去捡？何苦白白让给别人？mama说这种寒酸话，就不怕那小姐半晚做了鬼，来寻mama讨个公平么？！” 玉梭悄悄从背后拉了祈男一把，生怕她这话说得过了，惹恼了对方，毕竟还要在这mama眼皮子底下过上几天呢！ 可祈男猛地挣开了玉梭的手，她的话还远远没有说完呢：“谁不知道远嫁塞外是桩苦事？只你家小姐是父母生自家养的？别人家就都是抱来的不成？你家小姐丢下不要的，我们就得狗儿似的上来抢食？mama你可听好了，今儿这事我只为救我姨娘，和亲的事，对不起，还得另议！” 姑我可不是一粒元宵，随你搓圆搓扁！ 秀mama饶有兴趣地看着祈男，眼里流露出几分敬佩的意思来，她其实很想问问，怎么个另议法？事到如今，小姐莫不还有别的选择么？ 可不知为什么，眼前这位如雪中青松傲然拔着姿的苏家小姐，脸上上有股子凛然让人不可侵犯的神气，秀mama一时间，竟问不出这个似乎有些冒犯的问题来。 “无论如何，请小姐将屏风修补好再说。”秀mama向后退了一退，让了一步。这于她是很难得的，因就算在宋夫人面前，秀mama也是不常退让的。 祈男冷哼一声：“这不劳mama费心，既然我许下这话，少不得给mama个圆满罢了！” 秀mama几乎要在心里击掌了，一瞬间她甚至有些惋惜，为这小姐，也为。。。 “小姐没别的事吩咐，老奴这就退下了！”秀mama此时的心境已与来时大为不同，对祈男的感觉也有不少改观，这小姐聪明伶俐劲是有的，傲骨风范？倒也见识了。 祈男转回头，她简直不想再搭理宋家的人了！实在欺人太甚！ 玉梭默默陪着祈男，将柏枝形状画了出来，又修正到满意为止，然后祈男动起剪刀，玉梭也帮着修剪。 因柏树叶形状特别，因此便需先剪出大概形状，然后涂色，再手工塑形。 待到掌灯时分，祈男和玉梭已差不多将所需的叶片纸形剪了出来。 “都这么晚了？”祈男抬起头来，拍拍发酸的脖子后部：“怪不得觉得头疼起来。” 玉梭听见，忙丢下手里纸片，上来替祈男捏弄肩膀：“小姐可累坏了，在家哪有这样拼命了？整坐了一下午没动过子，不酸痛起来才怪。” 祈男才要说话，却听见外间门口处有响动，以为必是荷风来了，忙嘘了一声让玉梭别说话，不料二人静悄悄又等了半，却又没了动静。 玉梭先耐不住，拔脚向外走去，祈男没拦住，只得也跟了出来。 待走出外间，将门板推开，玉梭伸头向外看了看：“小姐，这可有奇怪了，怎么没人？刚才明明听见响动的。” 祈男低头想了想，突然转回到里间，扒到窗口向下一看，不出她所料，一个影正箭一般消失于平堂外的暮色中。 此人形高大英伟，后，漫天的夕阳洒下一地金光，将他上本是玉色的长衫，也辉映得耀眼夺目，因那衣料相贴细薄，便更勾画出此人瘦销却结实的形来。 厚实雄壮的肩，向下却是一个不小的弧形，倒三角勾出浑厚有力的腹部来，晚风猎猎，吹起衣袂，也一并拂过此时楼上的祈男，发烧发烫的脸。 是他！宋玦！ 他守在自己门外！ 守了多少时间？！ “小姐，”玉梭懵头懵脑地回来：“确实刚才外头没人，不过我才伸出头去没多久，小丫头小漫就从楼下不知什么地方过来了，问我可是要掌灯？说晚饭也预备好了，只是没敢就送进来。” 没敢就送进来，是因为外头那个人，不让她们进来，怕打扰了自己么？ 他知道了？又知道多少？ 祈男心头乱作一团，面上强儿镇定，只是对玉梭淡淡地道：“既然人问，送进来就是，反正这会子也看不见活计了，先点上灯，用过饭再说。” 玉梭有些担心地道：“小姐用过饭也早点洗了歇息才好！后头还有不少活呢！熬一晚也做不完，不好养养神，明儿再做！若一时bī)得急了，熬出病来怎么处呢？这里又不是咱家，冷谁管呢？” 一句话，说得祈男又是心酸，又有些感慨起来。 臻妙院，自己的那个小家，原来出门时竟不知道，要再回去，会是这样的困难了！ 就算将屏风修好，自己就能回得去么？ “别说那许多，”祁男见小漫在门外探头探脑地，便先冲她笑了一笑，然后对玉梭道：“先吃饭吧。” 小漫听见吩咐，忙转头向楼下吆喝：“jiejie们，苏九小姐说行了！” 厨房里送饭的丫鬟们这才纷纷动作了起来，将预备下的菜细粥，从烧得通红的铁板上，瓷碗里倒进精致粉彩碗里，然后再放进食盒里，小心翼翼提了出来。 饭菜摆上桌来，荷风也来了，忙着在屋里四处点灯，原来除了原有的盏灯，她又拿了半打六盏落地海棠灯来，再加上桌上放着的二盏绛纱灯，前挂起的四盏小明角灯，瞬间将屋里照得雪洞似的透亮。 “小姐请看，这菜还可用不可用？”小漫待厨房里的丫鬟们走后，笑着问祈男道。 祈男走上前来一看，喝！又是满满一桌子佳肴。 先是四样冷菜：酥姜皮蛋、酥炸鲫鱼，豆腐皮裹松仁鲜蔬，素白菌拌笋尖，然后又是四样菜：蟹黄鲜菇，芙蓉鸡片，百合虾仁，清蒸桂鱼，最后中间放着两只大碗，一碗甜汤，粟米薏仁桂花栗子羹，然后是一大碗鸡汤馄饨。 玉梭先替祈男舀出一细碗羹来，放在唇边吹了吹，不觉叫道：“好烫！”然后问着小漫道：“才你们不是在楼下等了半天？怎么上来还这样烫？莫非厨房就在这平堂后头？” 小漫笑了：“哪呀！大厨房离开这里远的来！不过是我家大爷，生怕小姐的饭菜凉了，又不让我们进来怕叨扰了小姐，这才特意让烧了铁板，将菜饭都放进大海碗里，上下铁板夹住，这方保得guntang不凉。待要吃时，再倒进摆桌的碗里，也就是了。” 玉梭不吐了下舌头：“也亏你们，怎么想出这法儿来的？倒这样费事起来！平里，夫人小姐也是这样？” 小漫摇头道：“哪有？你也知道是费事了！这法子本是宫里御膳房伺候皇帝，并各宫主子的办法，后来我家老爷因常于京中府邸招待贵客，有一回皇帝甚至也暗中到访，这才学了这个法子去。后来在这里修别院，少不得也如法炮制，夫人生怕老爷将有时在这里养，到时若没有，岂不让老爷失望？因此才造了几块一样的铁板。说起来，” 话到这里，小曼笑眯眯地用手指着祈男：“九小姐还是咱家头回用这法子的人呢！可是不是好福气？” 是呀，祈男在心里苦笑，先是自己要被送进宫去，然后再远一些，直接要送出关外了，如今享受下皇帝老儿的菜法子，自己的福气，当真是越来越好了呢！ “小姐是不是救过咱家大爷？”小漫因年纪尚小，一派天真地问道：“大爷早起出门，下午才回来，听说了九小姐在这里的事，忙得衣服也没换就赶到这里来，守了大半，刚才离开，若不是小姐救过大爷，大爷又怎么会。。。” “我饿了，玉梭替我布菜！”祈男陡然坐了下去，打断了小漫的话，接过玉梭的细碗，慢慢于嘴边呷了一口，不料还烫，于是便被bī)得眼里浮出一片水雾来。 就算他是真心，就算我亦真心，可如今我命运已被划定，真心，又能挽得回人生的无稽，和命运的无常吗？ “好烫，好烫！”祈男捂着嘴，偏过了头去，不让众人看见，一颗晶莹剔透的泪珠，顺着脸颊而下。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