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四章:天然呆
5月11日第一更) 大蓬野花遮住了舒绿的脸庞,牧若飞看不见她脸上的表情,更没法体会她那种被雷劈过的纠结感。 事实上,他还觉得自己送花这个主意很妙······ 要说到与女孩儿相处的经验,牧若飞比展眉还要更差劲。除了自家的女眷,他还没主动和哪家的姑娘说过话。 自打他院子里出了翠羽怀胎遇害的事情以后,游王妃把他身边的所有丫鬟都换了一遍。他不会没事干去搭理她们,丫鬟们就更不敢在干活以外的时候来腻歪他。 想到今天难得和舒绿出来玩,牧若飞就苦恼了很久。他尽管迟钝得很,也觉得用以前那种大大咧咧的态度继续和舒绿相处下去,怕是没法让舒绿对自己有好感。 尤其是他想到,万里和夏涵一个会吹箫、一个会调香,舒绿似乎对这些又很受用的样子……他就更抓狂了。 幸好,他还不算笨到家。因为他想到了——他有一个很风流倜傥的老爹! 从关侧妃的阴谋被揭露时起,牧王爷便对内宅里这些娇美妾室有些心灰意冷,反而对一直被自己忽略的原配发妻和长子愧疚起来。 于是,牧王爷很难得的,主动与妻子修复关系。游王妃又不是舒绿这种具有独立意识的现代女性,看到丈夫回心转意,那还跟他计较什么?自然是比之前还贤惠小意了十倍,还抓住机会建议丈夫搬到自己院子里来住,方便她照顾他养病。 牧王爷原先是与游王妃分院而居的。这些年下来,他玩过乐过,一来人到中年,二来也是重病在身、心境有所改变,也觉得妻子的建议有道理。 最终牧王爷同意了游王妃的建议。从上月下旬起,他开始搬到游王妃的院子里来,与妻子一道居住。 他的举动自然又引起几家欢喜几家愁。然而游王妃今非昔比,不需再顾忌什么。既然已将丈夫牢牢抓在手里,哪还会怕这些妾室与庶出子女给自己找麻烦?她还要找他们的麻烦呢! 牧若飞当然是盼着父母关系越来越好的。他这倒是出于一片孝心,并不是为自己的世子之位着想。实际上自从牧若豪被送到乡下庄子里去“养病”以后,府里也没有庶弟能与他抗衡了。 牧若豪如果没有一个系出名门的侧妃母亲,又深得牧王爷的宠爱,也不会生出那些不自量力的幻想。其他的庶子们,哪里有牧若豪的“优势”。统统都夹起尾巴做人去吧! 然而牧王爷风流半生,脾气爱好也不是说变就变的。只不过之前他是把他的浪漫温柔用在小妾们身上,如今却破天荒地对妻子体贴起来。 前些日子花神节后,正是京城花市最兴旺热闹的时候。牧王爷一挥手,让家人去花市上选了几十盆玉兰、芍药、迎春回来将游王妃的院子摆得满满当当,尽是花团锦簇。 牧王爷还亲自携着妻子的手到院中赏花,很有兴致地与妻子探讨起花道来。比如从隆冬开始栽培玉兰,要以暖洞慢养,又要如何如何修剪……牧王爷本身就是个极富生活情趣的贵族男子。 游王妃其实也很懂这些。只是两夫妻年轻时因为种种缘故没能好好交流感情直到此时,牧王爷才知道妻子也很喜爱栽花弄草。于是,每到午后,牧王爷精神稍微好点,两人就常常出来赏花,散步,这才颇有点“少年夫妻老来伴”的感觉——虽然他们年纪也还不到四十,却也是当了十七八年的夫妻了。 那天牧若飞在母亲屋前的台阶上蹲了半天看着满院子的春花,一个念头在他脑中逐渐成型。 他也开始幻想着自己说不定可以和舒绿一起赏花,说笑,嘿嘿,就像父亲母亲一般…… 问题在于,他没把自己的个人风格考虑进去。同样一件事,不同的人做起来,效果也是截然不同的。 就拿送花来说—— 如果是夏涵,他会自己精心挑选一盆他认为最符合舒绿气质的鲜花,然后亲自灌溉、修剪,最后附上一首即兴小诗,一起送到舒绿面前。 如果是万里,会选一枝开得正好的花儿,不多不少只有一朵。他会事前做好谋划,在恰当的时机将这一枝鲜花送到舒绿手中,含笑对她说:“繁花三千,我却只喜欢这一朵。” 只有牧若飞,会干出这种,把山上的野花胡乱抓了几把,就塞到人家手里去的——蠢事! 怎么办,她好想笑,可是这种时候笑出来很失礼吧······舒绿用花遮着脸,死死忍着就要脱口而出的大笑。 她不是没收过人家送的花——上辈‘真是收花收到手软。名贵的、稀罕的、包装精美的……有甚至直接在长茎玫瑰上穿着一枚蒂凡尼钻戒,当众单膝下跪向她献花。 可是,她她她她······她没遇到过现在这种又诡异又好笑的情况! 完了,快要忍不住笑了。她怎么觉得死胖子送花这事,真是——用她的话来说,那就是里透着萌,萌里又显出呆! “汪汪汪!” 大概是被主人冷落了太久,刚才跟着牧若飞去采野花的飞虎,汪汪叫着朝舒绿欢叫着扑了过来。 舒绿简直如遇亲人一般。 她很自然地把那束野花插进展眉坐骑马鞍边挂着的箭囊里,弯腰摸着飞虎的头,和飞虎笑闹起来。 这时,展眉也回来了。 嗯,有情况?他双眼一扫,看到自己箭囊上插着的那束野花,又见两人一个呆站、一个逗狗,大致明白了目下的情况。 他能说啥呢? 朽木不可雕也?孺子不可教也?粪土之墙不可涂也? 在与女孩子相处这方面,展眉第一次觉得自己赢了!好歹他跟欧阳婉在一起的时候,还不至于使出这种昏招吧! “妹子,我可以接受你被一本诗集击中,但是如果你被这把乱草给打动了,我一定会鄙视你到底的……”展眉在心中默默的说。 牧若飞浑然不知自己已经将天然呆的气质暴露无遗,只敢偷瞄着舒绿的背影,心想:“她到底喜不喜欢我送的花呢?” “来,妹子,上马吧。那边似乎已经找到猎物了。” 展眉很好心的朝妹子伸出了援手。舒绿也不敢去看牧若飞——她怕她一看见他就会笑出声来,赶紧让哥哥扶着自己上马。 牧若飞怅然若失,摇摇头“”地感叹了一声,也上马打猎去了。 不管了,女孩子的心思真是难以捉摸啊! 看牧若飞带着王府的侍卫们在前面奔驰,离他们兄妹有一段距离,展眉才低声对妹子说:“···…想笑就笑出来好了。别忍笑抖得那么厉害好不好,我还得拉马缰呢。” “哈哈哈······”舒绿捂着嘴闷笑了好一阵,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展眉斜瞄了一眼马腹边囊袋里的那束野花,连他都想笑了。你说要采野花也采些漂亮点、齐整点的啊……这是凌乱美么? “好歹也是人家一片心意嘛……你不是说有诚意就好么。”展眉拿那天舒绿收到夏涵诗集后的话来挤兑她。 “嗯,是很有诚意啊。我不是嘲笑他啦。”舒绿还在咯咯咯小声笑个不停。 “那是什么?”展眉漫不经心地问。 “就是觉得,唔,其实这样傻傻的家伙…···还蛮可爱的哟。” “吓?” 展眉拉着马缰的手顿了顿,低头看了看坐在他身前的meimei。 只见舒绿眼角眉梢间笑意满满,几乎都要溢出来了。 “可爱?真搞不懂你们女人!” “难懂吗?”舒绿侧头想了想,点头承认说:“好像是这样没错哦。” 可是她真的觉得牧若飞傻傻的举动很好玩啊。 她顺手从箭囊里抽出一枝说不出名字的小野花,放在手里把玩。嫩黄的花瓣随着骏马奔跑的颠簸一颤一颤,细细看来,似乎也挺清新可喜。 她微微鼓起腮帮子,用力一吹,花瓣随着她的吹动纷纷从花蒂间飘落。舒绿突然有种莫名的触动。 这是山间最不起眼的野花,没有经过精心的栽种与灌溉,更不曾被人仔细修剪过花叶与枝条,就这样以最自然的姿态被送到她的面前。 这淳朴与天然的特质,倒无形中与牧若飞自身的气场很接近呢。 尽管他在人前也老是披着小王爷骄横傲慢的表皮,可是相处下来,就会发现那不过是他的保护色。对于亲近的人,牧若飞爽快而直率,几乎可以算是赤诚以对的。 比如他在江城时,只因展眉对了他的胃口,也不顾自己和展眉身份差距有多大,毫不在乎地与展眉称兄道弟。 他像一块没有经过太妻打磨的璞玉。如果稍加琢磨,会发出什么样的光彩呢? 舒绿甩了甩头,情不自禁又笑了起来。 纟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