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大梁帝国】

    当时，李继岌班师回朝时，孟知祥曾索要六百万缗犒军钱，到这时还剩二百余万缗没有用完。任圜当时在西川任职，对此事十分清楚。

    后来，任圜回朝任宰相，任命孟知祥为侍中，要他将剩余的犒军钱送回京师。

    同时，任赵季良为三川制置使，监督此事，并控制了两川赋税，断了孟知祥的财路。

    孟知祥知道后勃然大怒，不仅不肯奉诏，还把旧交赵季良扣在成都。枢密使安重诲觉察到了孟知祥的割据意图，不顾李嗣源“罢诸道监军”的做法，命李严为西川监军，意欲加强对西川的控制。

    此李严非三国时的李严，三国时的李严又名李平，字正方，南阳人。三国时期蜀汉重臣，与诸葛亮同为刘备临终前的托孤之臣。

    公元231年，蜀军北伐时，李严押运粮草因为下雨道路泥泞延误时日，为推卸责任反而怪罪诸葛亮的北伐，使诸葛亮不得不退兵回师，因而获罪，被废为平民，迁徙到梓潼郡。

    公元234年，诸葛亮病逝，李严得知这个消息后，认为以后再也不会有人能够起用自己了，因此心怀激愤而病死。

    而这里的李严是幽州人，原名让坤，开始在刘守光手下做刺史，后来做了李存勖的客省使（中央负责外交接待的官员）。

    李严为人聪明机敏，多才多艺，弓马娴熟，知书识礼，能言善辩。同光三年（925年），李严出使前蜀，向皇帝王衍述说后唐的丰功伟绩，音辞清亮，蜀人为之震动。

    枢密使宋光嗣置酒宴请李严，问起中原的情况。李严答道：“前年当今天子在邺都建立国号，自郓州奔趋汴州，到平定天下。总共用了不到十天时间，梁国降卒多达三十余万。

    我国疆土东至大海，西至甘、凉二州，北至幽陵（即幽州）。南至闽岭，四方万里，莫不臣服。

    而淮南杨行密以其几代之强盛，凤翔李茂贞乃前朝旧臣，都要遣子进宫为质。俯首称臣。

    至于荆、湖、吴越等地，都忙不迭地进献贡赋珍奇，甘愿做我国治下的藩镇。

    当今天子德威并施，天下一统，乃大势所趋啊！”宋光嗣道：“荆、湖、吴越等地的情况我不清楚，凤翔李茂贞是我蜀国的姻亲，此人反覆无常，怎可轻信？

    契丹日益强盛，你们难道不感到担忧吗？”李严反问道：“契丹与伪梁哪个更强？”宋光嗣回答道：“契丹略差一些。”李严这才说：“我大唐灭梁如摧枯拉朽，何况势力还不如梁国的契丹呢！

    唐兵遍布天下。动用一镇的兵力，就可以将四夷灭种。老天既然生出四夷之族，并不在我中原九州之内，从古至今，历代帝王都任其自生自灭，而不去管他们，是不愿穷兵黩武啊！”

    这一通论述，把后唐得天下的正义、势力强大吹到天上去了，蜀人听后都被吓得一楞一楞的。

    前蜀君臣庸暗，恃险偏安一隅。穷奢极欲。李严从前蜀返回后，力谏李存勖攻取蜀地。

    这时，李存勖想起当初曾派李严用名马到蜀地交换奇珍异宝以充斥后宫，而前蜀很有现代意识。严禁珍奇物品出口，能出口的，就被称作“入草物”，就差说“垃圾”了。

    李严估计不会走私，当然一无所获。旧事勾新恨，庄宗怒道：“东西送到中原。就叫‘入草’，王衍迟早也得成了‘入草人’（也就是垃圾人）！”于是李存勖下定决心伐蜀。

    同年冬天，派魏王李继岌西征，以李严为三川招讨使，与康延孝带兵五千先行，所过州县望风而降。

    王衍散布消息说“李严来了我就投降”。李严大喜，骑快马到达益州。王衍也真听话，当天就投降了。

    李严要走了，临行前，其母说：“以前，伐蜀的主意是你出的，蜀人恨你入骨，现在你还要去，恐怕要死无葬身之地了！”

    李严置若罔闻。孟知祥曾救过李严的命，现在见李严反而要骑在他的头上了，不紧大怒道：“各地藩镇都废除了监军，唯独我们西川仍然设置，这是李严想再立灭蜀之功。”

    随后孟知祥率领大军到达边境，希望能够吓退李严，使其知难而退，李严得知后，神情自若。

    927年（天成二年），李严到达成都，孟知祥设宴款待。席间，李严出示诏书，要求孟知祥诛杀前任监军焦彦宾。

    孟知祥不听，道：“如今各地藩镇都废除了监军，你凭什么到这里来？”

    然后命王彦铢将李严斩杀。李嗣源得知后，鞭长莫及，也无法深究，还派人把孟知祥被扣留在凤翔的家属送到成都以示恩德。本身只能做个纵横之士，接引之臣，却非要把自己当经纬天下的诸葛孔明，识时务者为俊杰，李严做了反面教材。

    孟知祥任命赵季良为西川节度副使，让他参与机要事务。928年（天成三年），朝廷改封赵季良为果州（今四川南充）团练使，任命何瓒为西川节度副使。

    孟知祥却隐匿诏书，上表要求让赵季良留任，未获批准后又派人到洛阳再三请求，李嗣源无奈，只得勉强答应。

    同年，李嗣源讨伐荆南节度使高季兴，命孟知祥出兵三峡予以配合。孟知祥便派毛重威率兵三千屯戍夔州（今重庆奉节）。

    不久，高季兴病逝，其子高从诲向后唐称臣。孟知祥便要求撤回夔州守军，但被朝廷拒绝。

    孟知祥暗中指使毛重威鼓动士兵，自动溃散而回，朝廷也无法节制。929年（天成四年），李嗣源要在南郊祭祀，向孟知祥索要一百万缗助礼钱。

    孟知祥认为这是朝廷要在经济上拖垮自己，推辞不给，后来在无法推辞之下也只是打了个折扣出了五十万缗。

    孟知祥的一系列不臣行为引起了朝廷上下的极度怀疑，安重诲因此任命亲信分守两川治下各州，并以精兵充当他们的牙军，以防不测。

    929年（天成四年），安重诲任命夏鲁奇为武信军节度使，又将与东川节度使董璋不和的李仁矩任命为保宁军节度使、表兄武虔裕为绵州刺史。

    董璋与孟知祥得知之后。非常恐惧，认为朝廷这是要出兵讨伐自己的前奏。这里有必要介绍一下董璋，董璋原为汴州富豪李让家奴，李让与当时任宣武节度使的朱温关系很好。经常往来饮宴，后来李让成为了朱温的义子，改名朱友让，董璋于是也因此受知于朱温。

    董璋长大后，颇有勇力。在朱温军中作战，以功升迁为列校

    。后梁龙德年间，昭义节度李继韬以潞州降于朱温，但大将裴约不服，据泽州叛乱。梁末帝派董璋攻击，克泽州，因功授泽州刺史。

    同年，后唐灭后梁，李存勖入主汴京，董璋来朝。李存勖因其素有勇名，优以待之。

    同光三年夏，命董璋为邠州留后、行营右厢马步都虞侯，随从宰相郭崇韬大举讨伐前蜀，凡有军机，皆与参决。

    平蜀后，董璋因功封剑南东川节度副使，知节度事。天成初年，加检校太傅，二年。加同平章事。

    当时，李嗣源在位，宰相安重诲专权，听信谗言。认为孟知祥必叛，而董璋性忠义，可特宠任，使之防备孟知祥。董璋之子董光业这时为宫苑使，拉拢朝臣，赞美董璋。而董璋也逐渐骄横。

    天成四年夏天，李嗣源遣客省使李仁矩示谕两川，要董璋向朝廷进贡五十万，以供祭天之用。

    董璋以地狭民贫为由，只答应进贡十万。为了答谢使臣，董璋于衙署设宴招待李仁矩，但到了中午，李仁矩人还没来，董璋派人查看，见李仁矩正与倡妇酣饮于驿亭，不仅大怒，率军数百，骤入驿中，大骂李仁矩，欲杀之，后因人劝解，李仁矩才免于一死。

    李仁矩回朝以后，极言董璋不法情事。不过，安重诲仍然保护董璋，出奏以李仁矩为阆州团练使，不久又升为节度使。

    大火已经快要烧到眉毛了，孟知祥虽与董璋不和，但还是采纳了赵季良的意见与董璋结为同盟，共同对抗朝廷，并要求朝廷撤回派遣的节度使和刺史。

    董璋之子董光业时任宫苑使，董璋写信给他说：“朝廷把我管辖的梓州以外各州划出另设节镇，屯兵三川，这是要把我置于死地。

    你见到枢密要员替我传言：如果朝廷再多派一个人进入斜谷，我就必定造反，与你诀别了。”

    董光业把信给枢密承旨李虔徽看了。但朝廷显然没有将其当做一回事，没过多久，又派别将荀咸率兵戍守阆州，董光业对李虔徽说：“不等这一支兵马到达，我父亲必然造反。

    我不敢爱惜自己的生命，但恐怕让朝廷调发人马招惹麻烦，希望能够停止派遣这支人马，我父亲保证没有别的举动。”李虔徽把董光业的意见报告给了安重诲，安重诲没有答应。

    董璋听说后，二话没说，马上造反。利州、阆州、遂州三镇向朝廷报告，并说董璋已经聚集兵马将要进攻三镇。安重诲说：“我早就知道董璋要这样，只是陛下太容忍他，不肯讨伐啊。”

    李嗣源说：“我不亏负于人，人亏负于我便要讨伐他。”九月初三，西川进奏官苏愿向孟知祥禀告：“朝廷要派大军讨伐两川。”

    孟知祥于是和赵季良谋议对策，赵季良建议让东川兵马先占领遂州、阆州，然后西川同东川合兵扼守剑门，这样，即使朝廷大军来了，两川也没有后顾之忧了。孟知祥听从了赵季良的意见，派使者邀约董璋共同进军。

    董璋便向利州、阆州、遂州三镇送发檄文，责备他们离间朝廷与东川的关系，然后发兵进攻阆州。初十，孟知祥任用都指挥使李仁罕为行营都部署，汉州刺史赵廷隐做他的副手，简州刺史张业为先锋指挥使，率军三万进攻遂州，又派牙内都指挥使侯弘实、先登指挥使孟思恭领兵四千会合董璋进攻阆州。东川军进到阆州，戍守的诸将都说：“董璋早就蓄谋造反，用金帛财物收买他的士兵，锐气不可阻挡，应该挖筑深沟高垒来挫败他，不用十天，朝廷大军到来，贼兵自会不战而退。”

    阆州主帅李仁矩认为：“蜀兵懦弱没有战斗力，挡不住我军的精兵强卒。”

    于是便率军出城迎战，不过他的战斗力远没有他的口气硬，还没有交锋就溃败回来。

    董璋令军队不分昼夜进行攻击，二十日，城池失陷，李仁矩被杀，其全族被诛。董璋在后梁为将时，指挥使姚洪曾隶属于他，此时姚洪正领兵千人戍守阆州，董璋写信劝他投降，姚洪把信丢入厕所，不予理会。

    城陷后，董璋抓住姚洪，责备他说：“我自行伍间提拔你，今天你为何相负于我？”姚洪说：“老贼！

    你从前在李姓富人家当奴仆，扫马粪，得点烤rou片就感恩不尽。现在皇上用你做节度使，有什么亏负于你？而你确起兵造反，你尚且负心于天子，我受你什么恩典了，你竟谎言乱语说什么相负！你是个奴才，本来就无耻，我是义士，又岂能干你所干的事情呢！

    我宁可为天子赴死，也不能同人奴共生！”阶下之囚还敢如此嚣张，董璋不禁勃然大怒，命人在他的面前烧起大锅，叫十个壮汉割他的rou煮着来吃，姚洪至死骂声不绝。

    二十六日，李嗣源下令削去董璋的官爵，任用天雄节度使石敬瑭为东川行营都招讨使，夏鲁奇为他的副手，右武卫上将军王思同为西都留守兼行营马步都虞候，做前锋官，出兵讨伐东川。

    十月初三，李仁罕包围遂州，夏鲁奇依城固守，孟知祥军都押牙高敬柔率领资州义军两万余人筑起一道很长的围墙环绕包围遂州。

    夏鲁奇派马军都指挥使康文通出战，康文通听说阆州已被董璋攻陷，便带领他的部众投降了李仁罕。

    初八，董璋带领人马攻向利州，途中遇到大雨，粮草运输无法跟上，又退回了阆州。孟知祥听到后，吃惊地说：“刚刚攻破阆州，正要挥军直下攻取利州，其主帅不敢抵抗，必然望风逃遁。

    我军便可缴获他的粮食仓储，占据漫天寨的险要之地，北方来的朝廷军队最终也一定不能西救遂州。

    现在董公偏安地留守阆州，远离剑阁，不是上策啊！”然后派兵三千准备帮助守卫剑门，董璋坚决拒辞说：“此事已经有了准备。”

    孟知祥任用前蜀镇江节度使张武为峡路行营招收讨伐使，带领水军直取夔州。十一月初九，张武到达渝州，刺史张环向他投降，于是进而占领了泸州，又派先锋朱偓分兵向黔州和涪州进军。(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