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毒计

    王老爷子火急火燎，问了张大媳妇儿：“那神医何在？老夫让人去请。”

    张大媳妇儿嬉笑摆手，“不用去请。不如就抬着小公子一同前去寻医。”

    王老爷子一听，看了看接气困难的儿子，心里寻思着，请神医一来一去也浪费时间，儿子还不知道能不能熬过这段时间。

    一挥手，命四个莽汉抬着儿子就要出城寻“神医”。

    周先生一看，急了，忙拦住好友，苦口婆心劝道：“那真不是什么神医，淼川啊，那就是个生在乡野，长在山林的小女子，年前还死了丈夫。你找她有什么用？还不如留在‘仁心堂’，说不得卢郎中还有妙手回春的方法。”淼川是王老爷子的字。

    小寡·妇不容易，她还救过自己的性命，怎么能够叫她落进张大媳妇儿的阴谋算计里。说到这个张大媳妇儿，其心思简直是太恶毒了。这样的妇人，就不该娶回家中去，真想回头好好劝劝张大。

    但拆散人姻缘的时候，被礼法熏陶过的周先生怎么做的出来。

    老友的话，王老爷子还是相信的。他有些犹豫。张大媳妇儿吴凤英一看王老爷子犹豫，小眼睛里放出阴毒的光芒，又往前凑，盯着周先生反驳：“那怎么就不能是神医呢？昨日先生猝死，曲神医都说没救了，还让周家老夫人准备后事。最后还不是这个死了丈夫的小寡·妇救活您了？”

    周先生气这个张大媳妇儿阴毒，老脸绷得紧紧的，喝了一句：“那能一样么？老夫都说了！她那是机缘巧合！”

    张大媳妇儿振振有词的反驳道：“那怎么就不一样了？您的这个事儿，咱村儿里可没人不晓得的。那小寡·妇可是当着咱们整个村的村人面前将你救活了。您都没气了，她都能给您救活。这王家小公子还有气，怎么就救不了了？

    莫非……莫非先生您是看不起人家是死了丈夫的小寡·妇？”

    “谁看不起寡·妇了？张大家的，你胡说什么！”周先生气得直跳脚，脑门上青筋蹦出，“你胡说什么啊！”老先生读的圣贤书，市井吵架，还真是骂不过张大媳妇儿，何况还念及张大媳妇儿一个妇道人家。

    可张大媳妇儿来劲了，**笑着：“那你为啥不让那小寡·妇给王家小公子治病呐？莫非，莫非老先生其实心思不纯？”

    说这话的时候，张大媳妇儿还刻意瞅了一旁狐疑的王老爷子一眼，就这一句话，一个眼神，彻底挑起王老爷子的猜忌，“周期，你到底是什么意思？我儿子死了，你高兴啊？”

    “我高兴？……我高兴什么啊！”周先生百口莫辩，他和老友相处的时候，都是以对方字号相互称呼，这一回，老友是彻底把他恨上了，连名带姓地称呼他，这可不就是恨上自己了吗？

    嗨！这叫什么事儿啊！

    周先生狠狠一跺脚。

    那头王老爷子挥着手，理也不理他，张罗着人就让张大媳妇儿带路。

    看热闹的人个个都觉得神奇，尤其是说曲神医都救不了周先生，周先生都死了，凤凰村里的一个小寡·妇还能再把死人救活。他们早就已经按耐不住了，想要跟去看看，到底是啥样三头六背的怪物，居然还能起死回神。

    “仁心堂”的卢郎中就更加不屑一顾了。

    起死回生？

    说笑了吧。

    摸摸胡子，莫测高深地目送浩浩荡荡一群人出城，吩咐了一声：“阿祥，今日闭门谢客。走，咱们也去跟着瞧瞧热闹去。”死人？要他看，根本就是岔了气，恰好被这个凤凰村的小寡·妇捡了便宜。那曲老头儿是长年射雁，今次被大雁啄瞎了眼。白白便宜了那小寡·妇。

    摸着山羊胡，卢郎中背着手臂，慢悠悠地出了“仁心堂”的大门，下了台阶，慢吞吞转身，吩咐自己店里的小徒弟：“阿祥，把老夫的行医箱子背上，说不得到时候还要老夫给那小寡·妇擦屁股。”

    那阿祥是个十四五岁的小少年，穿着粗衣，就“哎”了一声，兴高采烈地背上他师父的行医箱子，跟随在他师父身后。

    “师父，您不是说看不到鱼刺，您没法施救吗？那您还让我背着这个行医箱子做啥啊？”

    “呵呵呵，”卢郎中摸着山羊胡，笑眯眯：“救不了和不施救，是两码事。一个长在乡野的小寡·妇，连大字都不识一个，你还指望她真的会医术吗？”

    “师父，您说的太高深了，到底啥意思啊？”小徒弟抓破脑袋，也想不通他师父的话中话。

    “蠢笨。”卢郎中冷冷瞪了一眼阿祥，才道：“小寡·妇不会医术，她却救活了周先生，打败了曲老头儿，那曲老头儿和老夫从来就不对付，老夫这一回就算是救不了那王家的小公子。

    但只要老夫在那小寡·妇拒绝给王家小公子施救之后，抢着给王家小公子施救，做最后的努力，就算那小公子死了，王家也会记住老夫最后还不放弃给小公子施救的恩情的。

    医者，仁心也。

    这样一来，非但老夫的名望会超越曲老头儿，还能让王家人欠老夫一个恩情。”

    小徒弟“哦”了一声，亮晶晶的眼睛忽闪忽闪：“师父，您老人家最精明聪明了。但如果要得到王家恩情，为什么刚才在‘仁心堂’的时候却拒绝王老爷子？”医者，仁心也。既然要救，为什么刚才不救？

    “哎……老夫怎么就收了你这个蠢笨的徒儿的。罢了罢了，就告诉你吧。‘仁心堂’里老夫原先就是准备先拒绝王老爷子，毕竟王家小公子的这根鱼刺还真的会取了他的小命。老夫根本就取不出鱼刺。等到王家老爷子失望了，老夫再去救，那样救不救的活，王老爷子都不能怪老夫。因为老夫一开始就表明没法取出鱼刺来。只是后来计划被个粗婆子打断了。”

    一师一徒二人一路你问我答，做徒弟的问的详细，做师父的答得仔细。倒是一对好师徒。只是做师父的教授的不是医术仁德，做徒弟的学会的也不是妙手仁心。

    二人似乎根本就没想过，秦翠能把王家小公子救活的问题。

    卢郎中摸着山羊胡，眼里的算计更深。

    王老爷子一众人浩浩荡荡地来到秦翠的小院外。

    “神医娘子！你快出来救人吧！”

    屋里正收拾屋子的秦翠一惊，这张大媳妇儿怎么又来了？

    她如今对着张大媳妇儿的声音，简直就是熟悉的快吐了。赶脚每回碰到这声音，都不会有好事儿发生。

    “神医娘子！有病人上门，你还不出来救人？”

    秦翠只是出去的晚了一会儿，张大媳妇儿又在那里撩嗓门儿。

    听着这话，这口气，秦翠蹙了蹙眉，这哪儿是来求医的？这是来要债的吧？

    那外面来的不是病人，是债主吧？

    要不要她高喊一声：恭迎皇后凉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