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落花有情，流水无意
汽车进了别墅区，停下。 余尊忽然发现，这不是上一次陪何芸儿回家时停的地方么？ 她不会又要问些什么吧？ 果然，何芸儿息了火并没有下车。而是紧紧握着方向盘，头拧向左侧的车窗，似是在思考什么。 何芸儿记得，就在赴宴之前，曾经问过余尊到底是谁……余尊没有回答。而司徒胜的出现让她敢于断定，余尊绝不会如他所言那般仅仅是个小辅警。 他为何这么防着我，这么不愿与我分享他的故事？难道……我就这么不值得被信任么？ 作为普林斯顿大学的高材生，何芸儿对未知的东西总有非常强烈的探知欲，尤其是对这个骨子里透着神秘的男人。不知是出于好奇心，或是因为感恩，总之，余尊的一切一切，她全都想搞得明明白白……只是她不敢确定，自己到底是出于这些，还是根本就和这些无关……那颗封闭了二十多年的心扉，真的已经毫不设防的敞开，生了难以割舍的迷恋吗？ ——自从再见到他，何芸儿一直在尽量逼自己热情、表现出从未有过的活泼，可余尊就像一块铁石，总是刚刚用赤情捂热了，片刻便归于冰凉。 一向自负的何芸儿，如今有一股强烈的不自信。她不晓得如果再继续追问，得到的答案会不会还是敷衍…… 可是她还是很想知道，很想很想走进这个男人的世界！ 于是，何芸儿陷入了深深的犹豫。女王般的优越感荡然无存，随之而来的却是忐忑不安、小心翼翼。 ——这些余尊都不知情，只是奇怪这女人怎的一会热情似火，一会又少言寡语……明明已经到家了，却为何只是呆呆坐着？ 一时也不知说什么才好，车里出奇寂静。 …… 似是过了很久很久，久到余尊开始有些不耐烦……何芸儿才突的扭过身子，闭眼躺在椅背上，胸膛剧烈的上下起伏几次，又猛一睁眼转头直视余尊：“……上去和我聊聊好么”？ 余光扫见她波涛起伏时已经心波荡漾，又被这么近距离的痴痴盯着，饶是当过仙帝的人也不知所措，呼吸变得越来越急促了…… 似乎只有看到余尊出糗样子，何芸儿心中才能稍有安慰，生出一丝幻想：他对我还是有兴趣的，至少，身体的表现是这样吧。 “走吧”？何芸儿再鼓勇气，一脸期盼看着他。 “聊……什么”？ “随便聊什么都行！就当是我受了惊吓，陪我一会好么”？ 此时，何芸儿的动人眼神，已经让他隐约明白这尤物心思，只是他不敢想……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若简单陪陪、攀谈几许，倒也无妨。毕竟要相处的日子不是一天两天，这一关终究要过。可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万一她生出情愫，亦或有了进一步举动……我又该如何拒绝？ 罢了！只要到时别心软，老子堂堂仙尊还能叫一个小姑娘吓住，走便是了！ 余尊皱皱眉，似是艰难思忖一下，终于答应：“好吧”。 …… “坐吧”。何芸儿换上拖鞋，半个屁股坐在沙发上，显得很矜持。 余尊也换了鞋，坐在侧旁的单人沙发，却没有像往日那般随意躺靠。 “何总，你想聊些什么”？ “聊聊你好吗”？ “我？……我可没什么好聊的……你是不是想问我怎么认识司徒胜的？……我告诉你啊，当警察的谁不认识几个混混呢？那也是个巧合，碰巧因为一个案子就相识了……你知道的，混混谁不怕警察，就算他是个大混混，见了我还是要恭恭敬敬的……至于我为什么装作不认识他呢？那是因为我们有纪律，不能跟黑社会有关系的……你……”？ 余尊一股脑讲述，脑袋频繁组织语言解释，只是说着说着，语速缓缓降下，直到滞声。 因为他看到，何芸儿似乎什么都没有听，而是死死盯住自己，眼圈里慢慢充了血，突的，有两行眼泪滑落。 “你、你怎么了”？他不禁慌了神。 何芸儿还是不动，任由泪扑扑掉着。 “你到底怎么了，你别吓我啊何总”！ “我……我没什么。你走吧”。 ——何芸儿失望极了，对自己失望、对余尊失望。她恨自己什么男人没见过，偏偏要对这样一个没心没肺的家伙动心……恨自己天生一副倾城绝色，在他面前却不值一提；她恨余尊根本不知这段日子自己过的多苦多累，根本不懂那思念的刀子，刮的她有多痛！ 本是准备了好多话要说，余尊却还是将自己包裹的那样严实……何芸儿突的生出一股强烈的自卑，一股此生未有的羞辱深深鞭挞着她，悲伤的捂了嘴巴，撒腿跑进卧室…… 只留余尊愣在当场，一脸茫然。 “唉”！愣了半晌，余尊叹一口气，起身去轻敲她的房门。 “何总，你没事吧”？ 无人应声…… “何总，说句话啊”？ 依然寂静。 “再不说话……我走了啊”？ 还是没有回应。 余尊蓦然静住，心道女人心果然海底深，自己未曾惹她，只是表现的不算热情罢了……且毕竟只见过两次面，何芸儿为何会如此忧伤呢？ 罢了，事已至此，自己唯有悄悄离去，留她一人静下来好好想想吧。 “何总，你早点休息，那我先走了，再见”。 道了别，缓缓走向门口。 …… 已是换了睡衣的何芸儿，以为关上门不看他，就可以坚强面对，就可以强忍住欲望，以为只要逼着自己闭眼躺下，就可以在昏睡中忘记……可余尊那一声声呼唤，就如一吊吊勾魂的饵……她终于没能扛住，终于彻底爆发出内心的灼热！ 猛地跳下床，打开门冲出去！ “别走”！ 余尊只听脑后传来她的声音，还未来得及回头，有两只雪白的手臂紧紧抱住自己，何芸儿的脸狠贴在他的肩膀……隔着轻薄睡衣，背后被两团炙热死死抵住，急促起伏、弹性十足…… 余尊下意识去分开那双手臂，却没能如愿……它们握的紧实、且坚定。 “何总，别、别这样好吗”？余尊预计中最怕的结果终于上演了。他并非木头，却也不会轻易随便。 “不！让我抱一会，就一会！”耳后传来何芸儿带着乞求腔调的声音。 “我……” “别说话好吗？就让我静静的抱一会好吗”？那声音已是近乎哀求…… 余尊沉默了，他不是傻子，看得出何芸儿演没演戏，只是他真的不敢相信，短短两次回眸，竟换来这倾城美人的痴心依恋。 此时，但凡余尊有一丝松动，但凡余尊起了那么一丢丢邪念，他相信，何芸儿会毫无保留的奉献出自己。 …… 夜已深。 宽敞的大床上，弥漫着委屈悲泣声。 他还是走了。仅仅是留给何芸儿短短几分钟拥抱时间，再次强有力的掰开她的双手……头也不回的走了。 何芸儿抱着枕头抽泣，声调凄离。 二十七年来，她第一次知道了喜欢一个人的感觉；同样也是第一次，在自己无限主动、近乎下贱的冲锋下，尝到了被无情拒绝的滋味。 骄傲的心，碎的一片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