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7 百花宴
慈宁宫赏宴，京城中勋贵重臣家眷按照品级分坐两旁。 窦氏带着顾氏、牛氏及郑氏坐在前面，身后坐着侯府里的小姐们。 林妩坐在长平侯府的对面，家中人少她与兄长林泽并排坐在一起。 姐妹二人相对一笑，静静地欣赏着场中间舞伶的表演。 随后是各嫔妃、公主、朝廷大员以及家眷送给太后的贺礼。 像欧洛清这种身份的，自然不能跪在殿中央叩拜。只能将礼单及贺礼交给宫人，并不会得到任何的封赏。 其实多年前她也曾随母亲进宫贺寿，不过那时候是坐在父母身边。既没有被贵人召见，更看不清楚前面的表演。 突然人群中一阵sao动，靠近门口的几家女眷发出阵阵低呼声。欧洛倾还没反应过来，就听见太监通告：”大月国王子伟西罗卡殿下到！“ 欧洛倾心里咯噔一下，最担心的就是在这里见到阿罗。到底还是碰见了，少不得要藏着一些不能让他见到自己，胡言乱语让别人知道。 殿中果然见到一个少年，身穿红色长袍面若冠玉的翩翩少年。 欧洛倾冷眼旁观，发现阿罗的样子变了很多。皮肤欺霜赛雪，朱唇不点而红，眼神魅惑将一屋子的女人都比了下去。 心里顿时明白，怪不得当日总觉得他口音奇怪长相也奇怪。大月人口音自然不会特别流利，而面容么也是做了易容术。可即便是改头换面，依然会有人追杀他。果真是熟悉他的人，应该就是他的姑父了吧。 欧洛倾低头想着。耳边就想起了太后赏赐夸赞的声音。五娘靠近自己的身边，悄声道：”jiejie，你看这个人就是母亲说的那个王子了。你看把她高兴的，好像自己就是人家的未婚妻一样。“ 五小姐李数捕捉痕迹的挑拨手段，欧洛倾已经不陌生了。这种事情要是跟四房六娘李孜说。兴许还有点意思，可是跟自己那就白费心思了。 阿罗像一只花蝴蝶一样，一脸笑容灿烂的游走在众多后宫嫔妃公主中间。如果不是因为长得跟中原人不大一样，欧洛倾真的会以为这是皇族中哪个得宠的皇子。 “真是不知道，这种低贱出身的人会如此得宠。”耳边传来的声音是从左侧兵部尚书家眷中的讽刺声，看来也不是所有的女人都会吃这位玉面公子这一套。 “那有什么了不起的。人家的大月国可是兵强马壮。且跟匈奴人世代为敌，若是两国联姻就不会担心匈奴国来冒犯我们了。”到底是兵部尚书的家眷，聊起闲话来格调就不一样。 李数倒没有听见这些，她拉着欧洛倾的衣角。小声道：“你看，连丹阳县主对他都以礼相待呢。可见这个大月国的王子。一定不简单。” 正说着旁边传来一阵奚落：“不是说丹阳县主一定会在京城里找个勋贵之家么？怎么还打上了大月国的主意，切，也不过是装模作样！” 欧洛倾微微皱了眉头，听见这话心里很不舒服。丹阳心里有的是谁，她早就暗示给了自己。且不说欧洛倾有意攀附上她，就说丹阳本身的身份也是不允许有这样的想法的。 她朝上看了一眼，丹阳县主正低头笑着跟旁边的人说着什么。上面御座上的太后，朗声一笑冲着丹阳县主道：“听说你如今也找了个先生。开始练琴了？” 丹阳起身回话：“回禀太后娘娘，丹阳最近闲来无事。见皇后娘娘在宫中抚琴，悠扬悦耳、婉转连绵让丹阳十分的羡慕。所以请了个先生。可惜丹阳资质平庸至今连简单童谣都弹不了。“ 太后仰头哈哈大笑，对着身旁的众人笑道：”丹阳娇憨率真，若是旁人定然羞恼的哭了鼻子。她倒落落大方的说了实话，可见心思简单。“ 太后点点头对着丹阳又道：”你不会弹琴，有没有练字？今年你送我一对玉观音，明年琴棋书画也好跳个舞绣个屏风也罢。总之必须要送给我一个。可不许拿这些玩意儿搪塞我！“ 丹阳立即苦了脸，嘟着嘴巴道：”太后娘娘不喜欢人家送的寿礼么？还有一年。丹阳可写不出好看的字。但是我表姐可以啊，我表姐的字写得最好看了。“ 丹阳腆着脸的对着太后又道：“太后娘娘。我表哥是誉满京城的大才子，我表姐也是深藏不露呢！“ 太后哈哈大笑，指着丹阳打趣：”你这猴子，倒是会找替死鬼。你说的可是工部侍郎家的那一对儿女？“ 丹阳笑脸如花，点头道：“正是啊，我亲姨母家探花郎啊。” 太后扭头对一直沉默不言的年轻皇帝笑道：“皇上，我倒是听过这个林探花。怎么如今还没有入朝为官呢？” 皇上目光轻轻扫过殿中，朗声道：“朕也很想知道，只听说他不甘心一直做一个探花。更有传说他一直闭门读书，励志做一个状元郎。只是不知道真假，不如今天就问问好了。” 殿中虽有人窃窃私语，但都在关注着上首天子、太后这边的动静。早在丹阳县主提议要让林妩献书法的时候，林家兄妹就已经做好了面上的准备。 这会儿太监宣林泽、林妩兄妹上前，倒也没有让兄妹二人方寸大乱。 只是林泽为何不愿入朝为官，一直都是京城中的热门话题。今天他本人来答复，一时之间整个殿中立即变得鸦雀无声。 林泽双手作揖，恭敬的对上首位的贵人道：“卓如未能替皇上解忧，倒不是因为坊间传闻说我是要考状元郎才会入仕。真实原因是我希望趁着年轻四处游学，见到更多的风土人情考察民生。已备将来入仕之后，可以尽心尽力的为皇上分忧。” 朝中大臣纷纷点头，甚至还有人站起来为林泽请缨。女眷中更有赞誉他肯定是见多识广，又说他忠心爱国甘为天下苍生为己任。 欧洛倾翻了个白眼，这种鬼话也亏林泽能够想的起来。还体察民情，就他一个大少爷带着小厮出门。所到之处住的是上等的客房，用的是精致的物品，见到的都是美景。 就算是见到了农户在田间劳作，也只会吟诗一首抒发一下内心的满足感。什么落日、炊烟、大雁、汗水，却看不见农户人家为了几粒铜板而吃不起药的窘境。 想到自己曾经在乡下的生活，再看林泽有官不愿做两下对比更觉得揪心。 欧洛倾心里为弟弟不能科考伤心又不愿意让他沦为低等的商人，一想到几年之后如果还不能平反姐弟二人的生活就能难了。 这边正低头思索，是不是趁着这个机会疏通与丹阳县主的关系。争取得到她的帮助，将来也会为弟弟找到一个助力。 那边林妩已经写完了字，正由宫女拿给皇上、太后等贵人赏看。 欧洛倾对林妩的字很有信心，她可以左右双手写，右手写的字端秀清新左手写的字飘逸灵动。 这一次她用右手写字，一手漂亮内敛的小楷。既不会太过招摇，又不会让丹阳被人笑话。 林妩也不全是刻板孤傲，心中有城府出入有进退。这才是闺阁女子应有的性情，欧洛倾淡淡一笑。 一直不言语的文贵妃看了一眼林妩的字，慵懒的声音淡淡的说道：“字写得倒是中规中矩，没什么新意。既然是才女，想必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了。” 文九在坐中尖锐的开口：“大姐，听说林家大小姐号称京中第一才女。想必琴艺了得，不如让她给咱们弹奏一曲，看看她是不是真材实料。” 丹阳县主眉头一皱，脱口而出道：“第一才女来由，还不是因为在百花宴诗魁比式。哈！” 丹阳一副与有荣焉的表情，得意道：“每人写三首诗，不记名挑选最好的。这第一已经很难得了，我表姐连中前三。所以说，这第一才女的名头实至名归！” 文九别过头，一脸的不甘心。身后身着黄色衣裳的姑娘呛声道：”第一才女至少也要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既然林大小姐如此的有才华，又怕什么呢？“ 丹阳县主知道这个女人，文九的跟屁虫。忠勤伯姜家的女人，真是一点骨气都没有。好好的嫡女变成了人家的跟班，怪不得忠勤伯府会落魄。 众人都面露笑意的看着这场闹剧，就看这位传说中的才女会如何应对。 林妩面露浅笑，满脸的桀骜表情。垂着眼角瞥了一眼黄衣少女，轻声道：”林五娘不才，当年确实因百花宴夺了书字的花魁。当年琴棋书画四花魁，各有所长林五只承认书法尚且不错。如今琴花魁在场，林五娘可不敢随意卖弄。“ 在场的人都愣住了，怎么几年前的琴艺花魁也在么？ 皇后问道：”五娘，我记得当年的琴艺花魁是一个年仅十岁的小姑娘。“ 林妩点头：”没错，几年前的百花宴。娘娘那时还未出嫁，一个人就得了棋、画双艺花魁。林五娘得了书艺花魁，而琴艺花魁就是长平侯的外甥女，欧洛倾。“ 别人到没什么反应，这一句话却在长平侯家眷这边炸开了窝。 欧洛倾居然得过百花宴琴艺的花魁！R65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