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女人女人还是女人
“什么？你不能来？不行，今晚上要宴请彭主任等人，人家新官上任，你怎么也得过来撑撑场面是不是？”邱忠继续大声说着，似乎害怕大家听不见他的对话内容。 “不知道谁是彭主任？唉呀，就是你手下的记者，后来调到新闻线的彭佳吗？想起来了吧？”邱忠这话说得太大声了，真是震耳聋，传到了在场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不知道说者是否有意，但听者肯定有心。 原来彭佳上任她的直接上级总编室主任徐少华竟然不知道？这话落在别人耳里，又增加了几分不该有的揣测。 不过也有脑子清楚的人知道，邱忠这么做，明摆着就是给彭佳上眼药，让她难堪嘛？ 过了一会儿，邱忠挂断电话，为难地对大伙说道：“徐总编说他人不舒服，今晚就不过来了。” 此时，电梯口剩下的就是余永还有彭佳、郑杰超、吴仁定、张无涵、邱文彬及新闻部平时几个活跃度较高的记者。 余永的职责划定之一也是分管新闻，只是平时新闻工作都由徐少华、郑杰超等一干人搞定，他乐得坐逍遥君，至多欧阳建南接到市领导什么动向风声的，提出具体的要求，他才会去吩咐一二。虽然不怎么管事，但毕竟他的官职摆在那里，此时见徐少华不来，便手一挥道：“徐总这个人是这样，咱们要闹到很晚。他的体也吃不消，反正也和他打过招呼了，不来就算了。” “好，走吧，包厢我订好了，明珠酒店801，大家去那集合。” 彭佳皱了皱眉，实则她心里更不想去，不过，今天毕竟是新官上任头一遭。如果不去，不光会扫了大家的兴，还会得罪了这些各部门的中层干部。想到这里，彭佳只好无奈地跟在邱忠后面，进了电梯。 从现在起，彭佳发现，不管是自已喜欢或者不喜欢，从此不再是一个独立的个体了，我行我素。就象做一条新闻一样，想要怎么cāo)作就怎么cāo)作。独立判断取材角度，报道方向……而现在，不行了……至少自已是一个部门的掌舵人了，有些事，不管你喜不喜欢，愿不愿意，就算硬着头皮，都要去做。 彭佳随着大家来到明珠酒店，虽然她不是第一次到这里吃饭。但今晚的场合却有些特别。 余永对新上任的她显得特别，作为一个副局长，如果想要让自已的子好过一些，把重要的下属笼络好很重要。对于谁来当新闻部主任，反正他也没有决定权，不如顺其自然，不管是郑杰超也好，彭佳也罢。对他来说，只是用得顺不顺手的一个工具。他自然不会一上来就给彭佳好看，毕竟，能做上新闻部主任的位置，说她没什么能量，作为官场上不得志的老油子余永来说，打死他也不相信。 进得包厢。今晚上余永是一号主角，反正只要是这样的场合。永远是以领导的级别来排定酒桌上的坐次的。 所以，余永大咧咧地坐下。难得欧阳建南不在，他自已来撑一个场面，加上邱忠今晚上态度又特别讨好，他也心大好，找回了一星半点广电副局长应有的气势。 “来，小彭，你坐我旁边。”余永看着大家都站着不动，于是主动开口招呼道。 “是啊，美女要靠近领导一点，哈哈！”邱忠看似打趣，心里却是一阵酸溜溜的。余永虽然顶不上欧阳建南一根指头，但他开口首先招呼的是彭佳，这让他有点不爽，暗暗把儿子做了一下比较。 这种吃饭的场合，为记者的彭佳早就不知道经历多少回了。每次去下面的县区采访，如果是时政新闻，县里的一、二把手总是会拨空出来接待他们。大家每次排坐次的时候也总是说：“美女要向领导靠拢。”非得把彭佳和最大的领导安排在一起坐。 这种场合，这样的话，你要当真，那就是自寻烦恼了。 彭佳也拿出了自已的态度，大大方方地真地坐到了余永旁边的位置上，道： “既然余副点将了，那么小彭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哈哈，这就对了，来，大家各自上坐，难道要让菜凉了？”余永痛快地说，看到好酒，他早就酒虫子上喉，口水直溢了。 “来来，大家上坐。”邱忠招呼着大家，拿出办公室主任的长袖善舞，他自已坐到了下首，称坐这里点菜啥的搞个服务方便。这样，做为正主任的他，就把余永边另一个位置让给了郑杰超，因为郑杰超也是正主任，虽然此时地位远不如他。不过，毕竟还在同一个单位里共事，并且这次郑杰超在欧阳建南下狠心要罢掉他的况下还罢不掉，不得不另外生生弄出一个新闻线办公室主任给他做，可见郑杰超背后也有势力的。虽然现在看似落水狗，但早晚难保还有爬上来的一天，邱忠便拿出了善意的嘴脸。 郑杰超见邱忠如此，心也稍稍好受了一些。就象一个原本过年时被老板说完不成任务就要停工资的人，突然老板不光不停工资了，还要发一个月的新奖金，那心，从绝望到充满希望，自然就象疑似艾滋病患者过了窗口期，被确诊为无感染一般大好特好。 一干人等自觉地按照职位大小分别坐定，邱忠很殷勤地要为余永倒酒，却被儿子邱文彬接手了。见儿子不太熟练地为领导倒酒的样子，邱忠不由心里暗暗感概，儿子终于是要接过老子手里的酒杯了。能和老子平起平坐到这里，可知道老子是付出了多少点头哈腰、低声下气的隐忍和委屈。 不过，这些隐忍和委屈此时在儿子为自已倒酒时，都化为烟云消散，邱忠觉得那一切，都做得太值得了。 “服务员，给大家一人发一包中华烟。”邱忠见服务端上菜来，便顺口吩咐道。 喝酒与抽烟是俩形影不离的好兄弟，光喝酒不抽烟能行吗？ 不过，一般象这样没有重要领导参加的场合，邱忠一般只会整桌叫上一包烟就足以，今天一人发一包，那还真是特例了。 余副撕开服务员刚送上的中华烟的封条，美美地抽了一支，正要点上，一边的郑杰超眼明手快，赶紧从自已兜里掏出打火机，为余副点上了烟。 一时间，整个包厢里开始烟雾缭绕起来。 这里，只有彭佳不抽烟，她只好无辜地抽起二手烟了。她心想，以后无论如何，这样的场合要少来，否则，没等自已的一切计划实现，恐怕就因为吸了太多的二手烟牺牲了。 不过，怎么样才能少来这种打着“融洽同僚谊”的酒宴呢？ 看看上首坐的余副，想想欧阳建南并没有来，彭佳忽然领悟过来：实力，还是实力在说话。 欧阳建南不来，谁也不敢说他，就因为他是局里的老大，一把手，所以他可以为所为，通过种种方式来实现他的个人目的。而象余副这样的，就只能借着机会，抓住每个名目，涮涮欧阳建南的锅底，喝点他剩下的汤了。 “来，各位广电的中坚力量，我先敬大家一杯，给大家恭喜一下。”吃了两道菜，余副按捺不住，举起杯子，招呼大家。 大家都举起了酒杯。 “咦，彭主任，你怎么举的是饮料啊？这可不合规矩哦！”余副稍带着点不悦的神道。 彭佳知道，这酒桌上的规矩都是酒鬼订的，你要真和他们说规矩，那就掉入酒坑了。凡事都有第一次，喝酒也一样，如果第一次喝开了头，不管你喝多喝少，作为女人，作为一个女主任，那么你会喝酒的名声第二天就传遍了所有认识你不认识你的人的耳朵里。 彭佳从邱忠说请客时，就打定主意，绝不会在这样的场合喝酒。所以任凭余副不悦，她依然坚持着自已的原则： “余副，我真地不会喝酒。自小就酒精过敏，所以呀，我妈生我时，坐月子可是一滴酒都没喝。” 在田港省，女人产后都要喝够一个月的月子酒，据说这样对刚出生的宝宝有利，能增强宝宝的体质，长大了不会虚寒。所以，彭佳说自已的母亲一滴月子酒都没喝，已经是一件很严重的事了，以此证明自已会酒精过敏，别人虽然不一定相信，但也不好再苦苦相bī)。 酒桌上的规矩就是这样，你退它就进；你进它就退…… 所以，余永听完，知道了彭佳的态度，就是坚决肯定不喝，便也哈哈一笑，不再纠缠，道： “好，还好彭主任不喝酒，要不，我可就要怕着等了。” “为什么要怕着等呢？”邱文彬是第一次参加局领导宴会的小型私密场合，有点想表现自已，所以附和着问。 “因为啊，这和武林中人行走江湖一样，武林人中行走江湖，最怕的是和尚，老人、女人。咱喝酒有三怕……”余永停了停，故意吊大家胃口。 邱忠早就听过不知道几回余永的这说辞，所以都懒得附和了，只有邱文彬还在傻傻地问：“哪三怕啊？余副？” “那三怕啊，就是女人，女人，还是女人！” “哈哈……” …… 顿时全场冒出了一阵讨好的笑声，似乎领导说的这个笑话有多好笑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