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玄阳
灵丹阁，冲云峰。 一老一少正在对弈。 “上九，亢龙有悔！” “是老夫输了，萧舵主厉害。” “哪里，十局才赢了玄老一次，萧某远不及矣。”萧虹拱手一拜，清隽的面孔上浮现出心悦诚服的笑意。 玄阳大师捋了捋花白的胡子，灿然笑道：“萧舵主严重了。老夫这一生除了炼丹，便是下棋。这百多年来，可以说是深谙此道，而萧舵主乃年轻俊杰，不仅年纪轻轻就执掌本城丐帮分舵，还能在棋局上屠掉老夫的大龙，真是了不得！假以时日，定可翱翔天际，纵横江湖！” 萧虹虽是少年模样，俊秀风雅，却身披黑色大氅，展现出浓重的霸气，如出渊的苍龙。他站立起身，如挺拔的松柏，俯视下方云烟缭绕，不觉摇了摇头。 萧虹气息陡变，竟是要将苍龙降伏，拍出一掌。 金黄色的掌力涌出，化出一条金色神龙盘绕，朝下方直击而下。 刹那间，金龙断首，后断尾，龙脊抽出。瞬间爆开，方圆数丈的云雾化作真空地带，不存一丝云气。 放眼俯瞰，下面是一片林园排列楼阁清雅的宅院。冲云峰并不高，萧虹能听到潺潺的假山流水声，如在弹奏清灵的古琴，琴声洗涤心灵。 “好！萧舵主这掌法玄妙，依老夫看来，不该叫降龙掌，该是屠龙掌罢。” 萧虹摇了摇头，道：“龙乃是世间最高傲的种族，岂能降得。若是生死攸关之时，便是苍龙也要俯首。” 他深吸一口清新空气，道：“都快一个时辰了，玄老还不下去？” 身披火焰纹袍的鹤发老者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亦是摇头道：“该走之时自会走，何须我这把老骨头去迎客。而留下来的，应该和萧舵主目的一样，老夫自会处理。” “玄老的处事方式确实妙哉，但时间却不等人。” 萧虹听到一阵细微的步伐起伏不定，由远及近，面上微微一笑。 一个青年弟子慌忙地赶来，口中气喘吁吁：“师……师傅……大……事不……不……” “慌什么，天塌不下来！” 玄阳大师眉头一皱，喝叱道，声如雷震。 这弟子显然知道自家师傅的脾气，别看府邸装饰得清尘淡雅，这脾气却一如既往得火爆，只是这些年的清修缓了几分。 稳了稳心神，青年弟子这才说道：“师傅，那鱼大掌柜来了！” “鱼化虫？那老家伙居然到了，哼！”玄阳大师一拍石桌，险些将其崩碎。 “蓝采，随为师一起去会一会这厮！” 说罢整理衣袍，连萧虹都未告之一声，就怒气冲冲地跑了下去。 萧虹扶了扶额，他自然知晓灵丹阁与灵宝阁从古至今的恩怨，但却没想到双方竟如此恶化，连最基本的脸面功夫都不顾。 萧虹虽接任苍武城分舵不久，却也知道玄阳大师与那位鱼化龙大掌柜几乎是死仇，一旦抓住机会就是一场死斗。 不过这样最好，丐帮的发展，正要利用这点。 比起脱胎于大陆超级势力的灵丹阁和灵宝阁，丐帮无疑弱上不止一筹。萧虹很年轻，却被调下来做一城分舵的舵主，需要用功绩来证明自己。 丐帮或许不是大辰江湖最强的门派，但绝对是大辰最大的门派，没有之一。弟子遍布十洲三十六境，数不胜数。 而正因为丐帮太大，弟子的吃穿用度就严重不足。虽然衣衫褴褛邋遢一直是丐帮弟子的标志，但谁不想锦衣玉食，过安稳的日子。 萧虹眼中闪过一道精芒。灵丹灵宝两阁，无疑是全城最富有的势力。双方若是愈战愈烈，到了一定时期，只有丐帮倒向哪方，哪方就是赢家。权衡之间，必然达到目的。 没错，鱼大掌柜就是他萧虹请来的。纵是死仇，按照江湖规矩，在寿辰当天一般不会大煞风景，若是做了，就等于降低名声和信誉。 萧虹身若游龙起舞，翩然行路，朝玄阳大师府邸赶去。 …… 玄阳大师府邸。 本来是一片谈武论道的和谐景象，现在却如沸腾的滚水一般，嘈杂无比。 “这是，鱼大掌柜！” “靠！某家没看错吧，真是鱼大掌柜！” “那还能有假！看那额上的疤痕，就是险些被玄阳大师的焚金玄火寂灭灵台的鱼化龙大掌柜！” “可这样做毕竟有些违背江湖道义，本公子整个人都不好了！” …… 渐渐地吵闹声平息下来，但众人心中始终平静不了。 这个苍武城两大超然势力的角力，连三大家族卷入其中，都会搅得连渣都不存。 三大家族位列城中金字塔顶端百年，左徐尹三家都派出了代表，但就算隐隐超过其他两家的尹家，其贺寿之人尹大公子都不敢妄言。 尹大公子得了天大的造化，整个人自心灵到身躯都发生蜕变，武道境界更是一飞冲天，离宗师只有一步之遥。 且家族尹老太爷早在得了三品“青灵丹”的第二日，就突破了困锁已久的桎梏，达到不可测的地武之境，越发可怖。 不过这些在灵宝阁的鱼大掌柜面前，都是不堪一击。 金衣老人满脸都是浓重的沧桑，甚至瘦弱的身子都是一位白衣佩剑的中年男子扶着，周身气息仅透出一丝，却深深震撼了尹大公子的心脏。 这种犹如面对高山一般仰止的感觉，是那么地无力，无力到心神瞬间颓败。 众人皆惧，唯独一位白发苍苍的邋遢老者踏步而出，身如醉步，摇摇欲坠，却又如不倒翁一般，直到鱼大掌柜之前。 若是在平时，恐怕众人都只会当做一个老疯子，驱赶出去。然而这是什么地方？玄阳大师的府邸，玄阳大师的寿宴，怎会有人混进来。 被中年剑客扶着的金衣老人发出一声哀呼，好像要死了一样。片刻之后，却有一道中正平和的声音响起。 “老疯子，本座劝你莫要多管闲事！否则，便是你这武技阁，都要遭灾！” 紧接着，所有人都难以置信地望着前方，包括叶逍。 只见本来奄奄一息的鱼大掌柜脸上起伏不定的斑驳褶皱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甚至衣袖露出干枯皮肤的手掌，都变得强劲有力。 现在的鱼大掌柜哪里还有半步老态，整个一魁梧挺拔的中年壮汉，双眼狰狞可怖。 正在众人懵逼之时，一道嗤笑声自院外传来。 “鱼化虫，你还是那么爱故弄玄虚！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