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行云
兰贺柳洪，四位德高望重的家族大长老，都吃了一惊。 任谁发现猎物突然消失都会吃惊，尤其是在围堵的情况下。 锤，剑，刀，拳落下只是一瞬间，这虚幻的残影也只是一瞬间。 叶逍还在四个老者的包围圈内，只是换了一个地方。 一步。 一步之遥，一步之差，却已避开致命杀机。 又是两道剑鸣响起，这次却不是以极快速度收剑引起空气的嘶鸣，而是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出剑！ 叶逍怒了，怒火涛天！ 四老也怒了，怒焰吞天噬地！ 他们没想到此子武技造诣如此之高，竟被戏耍了一次。 洪大长老气红了眼，手中双锤一起，似要冲向云霄，又向大地使劲砸下。 要砸碎一切事物，无论是苍天，大海，还是山岭，城池。 “砸！” 这是洪大长老此生唯一没有命名的武学，亦是此生最强大的一式。 威力震如雷，锤光快如电。 柳大长老也不甘示弱，细长软剑本是不断游离的剧毒青蛇，却突化为青天巨蟒，席卷而去，要绞杀对方。 武宗级上品剑法，青蟒绞！ 粗如水桶长达数丈的青色巨蟒虽是武道真元附于剑中，斩出剑气所化，却似实物一般，碧色獠牙闪烁可怖利芒。 与此同时，柳大长老双刀舞得更急更快，两道细小龙卷却越来越小，直到化为一线。 一线刀！ 双刀合一，一线风刀，如那清风一般扫过，并无任何威势，却能割喉断命。 这刀已不是刀，而是一线风，一线微细的轻轻清风。 擅长拳法的贺大长老左手火红烈焰消散，右手鎏金化尽，整个人都变成一团大火球，如陨石般撞击目标。 无论是洪大长老大喝一声的“砸”，还是柳大长老的“青蟒绞”，抑或是兰贺二位的“一线刀”和“陨火拳”，皆是快如闪电的招数。 四方发难，亦是一触即发，连空中的飞鸟都来不及眨眼。 这一击中，哪怕是其中三位扑个空，也够一位武宗巅峰一壶喝的！ 何况叶逍这区区先天炼皮！ 就像一拳打在花瓶上，上好的花瓶粉碎成渣！ 这是绝命杀招，武宗之怒！ 砰！ 砰！ 砰！ 砰！ 四道激烈的碰撞之音响起。 一是双剑架住双锤，从宝锤壁上擦过，荡出一团火花。 二是一剑上挑毒牙，一剑翻打七寸软肋，将一条数丈长的青色巨蟒当作青蛇来打，打出缕缕青光。 三是一缕透明如月光般清澈的狭小剑光同飘来的一线微风同时斩在一处，骤然两者皆崩散开来，一双长剑，两把青刀。 四是一道浩大无边的剑气撞上一团有焚天灭地之势的大火球，好像两座大山相撞，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轰鸣。 “怎么可能？” 四老都惊呆了，裂开的干巴嘴唇张得比灯笼还要大，四双精眸瞪得比花瓶还要大。 由不得他们不惊，实在是此子太过惊人了。 一个人，两柄剑，竟招架住四老的武学招式。 一个人，自然是青衫剑客，从九重塔走出的少年宗师，炼体高手。 两柄剑，并非世间传扬的宝刃，亦不是默默无闻的无名剑器，只是以体内武道真元化为三尺长剑。 这样的一双剑刃，招架住一老的攻势已是极限，何以同四老过招？ 且是同时过招！ 莫非叶逍会分身之术，一人分化成四人，双剑变八柄剑，能挡住四位武宗巅峰的前辈？ “这还闹了鬼不成！” 洪大长老向来脾气暴躁，做事雷厉风行，大喝一声又挥动手中双锤打向叶逍。 其余三老也相继出手，威能滚滚，毫不示弱。 在他们看来，刚才再玄乎无非只是一种武道秘术，这反而引发了心中的贪欲。 堂堂四大家族四大长老连个毛小子都拿不下，又有何资格活在这世上！ 叶逍双手使剑，如行云流水一般，继续在四老之间周旋。 剑光激荡，剑法不凡。 “此子剑法，不凡！” “但，非我之意，非我之望！” 倚靠在恢弘的高楼下的锦衣人形态慵懒，似昏昏欲睡，一双漆如黑夜的眼眸却陡然闪过一道光芒。 以他的眼光，自然看到这淡色青衫的年轻人剑法已登堂入室，用年轻人的年纪论，已然不凡。 四个老者并不是真的同一刹那攻击，其间必有先来后到，一前一后，哪怕这其间间隙极小，时间极少。 哪怕只是一瞬间的间隔，对一个登堂剑客来说，已经足够。 先用双剑荡开第一人，再对抗第二人，接着第三人，第四人…… 真正厉害的是，无论对谁，必须是一招即出，绝不拖沓半分，才能转剑。 奇特的是，这四次对战，是四种不同的风格，有的大气，有的小意，有的飘渺，有的暴烈。 此等剑技境界，至少是剑道大宗师的剑技，形与气合的虚无身法。 行云流水般的剑法，虽不成任一武学，却足以卸去对手大部分威力。回旋，上挑，下刺，斩，绞……无不打在精妙之处，令对手既目不暇接，又只能招架。 “恰如流风之回舞，又似行云之流水。” 锦衣人虽肯定了青衫年轻人不凡的剑道造诣，却是摇了摇头，似是否定了什么。 “呵呵！别人不知道，难道我还不知道吗！那一族虽占尽天时人和，天资卓越，生来不凡，却对剑一直是个忌讳。” “也对。伤得最深，惧得最寒，岂能重拾此物！若此子乃我所期望，那天下人人岂非都是剑道宗师！呵！” 锦衣人双目中闪过一丝落寞，随即脚步一动，向远方行去。 转瞬之间，已无丝毫踪影。 无影无踪！ “这是什么身法，莫非是传闻中的形气合一？” 洪大长老又一次击空，苍老的面容上浮现一丝猜疑，长袍之内隐有黄金光芒显露，却瞬间黯淡下来。 “老夫只相信手中的力量，管你玄虚的心境！” 洪大长老双脚一踏，坚硬的地面硬生生跺出两个大坑，雄浑的力量不断涌出体内，连身躯都壮大几分。 一双粗糙的手臂壮如牛犊，双锤宝光耀眼，真元流动，如那力拔山兮的盖世人物一般，力大无穷！ 轰！ 叶逍本是双手舞剑肆意浑洒，如文人泼墨，乐不自己。方才却心生危机，险险避开这绝命一锤，再一锤。 但心中危机并未散发，反而更加浓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