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境艰难
御寇到达息国的时候,风妫的处境更加困难。息侯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出没在宫殿里的婢女脸上的惊惶也越来越掩盖不了,人人都在迅速地为自己谋一个出路,以免息侯离世,会让整座宫殿的宫人陪葬。按照御医的说法,息侯的旧疾没有根治的方法,能不能捱过这次,只能看造化。 而所有人都觉得,罪魁祸首是新嫁过来的风妫夫人,甚至连风妫自己有时候都会想,会不会真的是两人命格相冲,否则怎么会从她嫁过来那晚开始,息侯就开始缠绵病榻,病情还越来越恶化。因此,在管事婢女把风妫的寝殿安排在偏僻处的时候,风妫拦住了一脸不忿的弦歌,沉默着接受了这样的安排。 有了风妫这样的退让,管事婢女似乎更加毫无忌惮,明目张胆地克扣风妫的分例,甚至原本应该分给风妫的婢女和侍卫也一个都没有。弦歌不是没有理论过,管事婢女冷冷一笑,“不是我不让他们去,问题是没有人敢去服侍风妫夫人,生怕被她克走半条命,我劝你自己也小心一点。”弦歌因为这种话被偷偷气哭过好几次,但在风妫面前却一点都没有表露出来,只是尽力为风妫创造更好一点的环境,而风妫何等聪明,自然也明白弦歌的用心,因此也做自己力所能及的事,两人就像在桃花谷那样相依为命。 因此,御寇冲进院门的时候,正看到风妫蹲在地上,亲自生火的样子。御寇一时震惊,停住了脚步。风妫听到响动,本以为是弦歌,转头一看,竟然是风尘仆仆的御寇。两人都不免错愕,相对愣住。 正巧弦歌回来,竟然看到御寇出现在蔡国王宫,不由得手指一颤,提在手里的竹篮摔在地上。这声响动惊醒了三人,御寇连忙帮弦歌捡起竹篮,两人的手在伸向竹篮的时候不小心碰在一起。弦歌一羞,下意识缩手,御寇却忍不住伸过去,轻轻握了一下弦歌的指尖。这一握,御寇才觉得自己这一路一直悬着的心彻底放了下来。 风妫出嫁那日,御寇本该为她压轿送行,但穆姒夫人为御寇找了其他事,将他绊住,又口口声声说自己会准备妥当。御寇只得留在王宫里,在心里默默为风妫祈福。不料他过了几日,在宛丘四处查看的时候,竟然遇到了仓皇逃回来的几个轿夫。御寇从他们口中问出当时风妫出嫁的简陋,得知他们弃轿而逃的时候,整个人又惊又怒,连忙将轿夫关押起来,然后不顾一切地来到息,一路上担心那些毁掉喜轿的蒙面人会对风妫和弦歌不利,几乎是昼夜不停地狂奔。纵然是王宫里的良驹,也累得精疲力尽,御寇只好在途中换了好几匹马,紧赶慢赶,这才来到息国。 如今乍一见弦歌,一时心情激荡,情难自已,忍不住握住她的指尖。御寇很快就控制了自己的情绪,不等弦歌抽出手,就松开手掌,转头看着风妫。风妫已经走到御寇面前,有些难以置信,“太子哥哥,你怎么……莫非是陈国出了什么事?” 不提这些还好,一提这些,御寇就又是愤怒又是心疼,“陈国能有什么事,倒是你,穆姒夫人竟然给你用那样的礼制出嫁!那些轿夫更是可恨,竟然敢弃轿逃跑!你们是怎么来到息国的?是不是因为这样,才受到慢待?” 御寇一向温和的脸上,出现了显而易见的愤怒表情,倒是让风妫有些不适应,她连忙劝道,“不,与那日的事情无关。如今这样,其实是因为我出生时的传言。”风妫这样说着,神色终究还是有些黯然。 御寇刚要开口,门口就走来一个侍卫,“太子殿下,息鲁夫人有请。” 御寇只好咽下嘴里的话,拍拍风妫的肩膀,“我去去就回。” 见到御寇的时候,息鲁夫人尽管礼数周全,但却面无表情,“不知太子殿下为何突然来我息国?而且竟然连通知都没有,直接闯进王宫,究竟是什么事,值得如此着急。” 御寇连连赔罪,“是御寇莽撞了,还请息鲁夫人见谅,只是风妫嫁的匆忙,做哥哥的还是放心不下。” 息鲁夫人微不可见地皱了皱眉,“风妫公主现在已经是息国的风妫夫人,纵然有什么事,那也是息国的家事。陈国事忙,御寇太子在息国耽搁这些日子,若是陈国有什么变动,不就得不偿失了吗?” 息鲁夫人这番话里带刺,但却似乎另有深意,御寇不知怎么,眼前突然浮现出公子款似笑非笑的样子。息鲁夫人说出这些话,心里不是不气的。这些天王宫里的流言,她不是不知道,甚至她也推波助澜了。陈国嫁过来的人是谁,是公主还是婢女,她都不关心,甚至纵然是个半死之人嫁过来,她也会面不改色地让息侯拜堂成亲。但这不代表她愿意让陈国的人过多的知道息国的事,更不愿意让这个看起来就很维护风妫的太子知道风妫面临的困境。因此,她连敲带打要把御寇逼回陈国。 御寇连忙行礼,“多谢夫人提醒,御寇明白。” 息鲁夫人满意地点点头,心头的气终于消了一些。只要这个太子走了,那么风妫在息国是死是活就没人管了。 御寇不知道息鲁夫人的想法,只想着赶快见到风妫,和她好好聊聊这些天的事情。尽管陈国的事让他放心不下,但风妫是他最疼爱的meimei,对御寇来说,风妫的幸福和他自己的前途是同样重要的,因此他不可能因为陈国可能发生的隐患而忽视风妫的处境。 刚出来,御寇就看到弦歌踮脚盼望的样子,不觉心头一松,走到弦歌身边。御寇走近才发现,弦歌的脸上带着隐隐焦急。不等御寇开口,弦歌就把御寇拉到一个偏僻处,一开口就让御寇变了脸色,“太子殿下,您一定要救救我们小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