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家常
我并不想拂了我爷爷的意。 我嘻笑着从凳子上起来，向着正在放行李的爸妈喊：“爸妈，过来食饭咯！” “好，你同惹公先食！（你跟你爷爷先吃！）”我妈的声音传来。 我笑嘻嘻的拿起一只碗，对我爷爷道：“阿公，涯装碗饭奔你！（我盛碗饭给你！）” 我爷爷默不作声，等我把盛好的饭双手端到他的面前，他才慢悠悠的拿起筷子。 我给自己盛了一碗，然后乖乖的吃着饭一言不发。 我知道我爷爷肯定会忍不住先问我些什么的，果不其然。 爷爷扒了两口饭，看了我一眼道：“阿辞古，你今噶当兵当成样般哪？（你现在当兵当成什么样啊？）” 爷爷对我辍学参军的事还是很不高兴的，虽然已经过了好久了。接下来，他肯定要说谁谁谁上大学后怎么样怎么样啦，现在又怎么样怎么样啦，我都明白他说教我的套路了。（为了阐述方便，接下来客家话的对话都换成普通话，看的时候代入是客家话就行了。） “如果你没去当兵，现在可能早都大学毕业出来工作了！你看你二大姨的儿子，现在在大公司上班，工资那么高，日子过得很逍遥啊！”爷爷不出我所料，又开始拿别人来对比了。 我扒着碗里的饭，不断的点头应付：“嗯嗯，对，您说的对……” 我爷爷又提到我当兵的事：“那你呢，现在当兵当得怎么样？怎么还没退伍吗？” 我爸妈这时候也围坐了过来，我顿了一下吃饭的动作。 “对啊，阿辞，怎么没听你说说你当兵的事？”我爸坐下来，看着我道。 我当兵的事？在内蒙古13哨所那地方哪有什么好说的，一片大草原。况且那里偏僻，连能让我打电话回家的电话都没有，唯一一部万年老龟，还是哨所专用的，轮不到我们打私人电话。 我连忙端起碗给我爸妈盛了饭，然后坐下来，看着爷爷和爸妈盯着我的眼神，我缩着脖子道：“其实，我已经退伍转业了……” “转业了？” “转业了？” 我爸妈同时惊讶的说道，我爷爷则愣了一会，随即眉开眼笑：“转业了好，转业了好。我就说当兵不适合你，像你这么瘦瘦弱弱的，就应该搞文化工作，不应该动刀动枪的，又累人又危险！” 爷爷顿了一下，才疑惑地问我道：“你转业转成什么工作了？是不是到哪里做个小村官，还是公务员，还是在什么地方呆办公室啊？” 我咬着筷子摇了摇头，“都不是！” 我爷爷的脸色一变：“那是什么工作？” “呃……”我一下子词穷了。我真正干的工作肯定不能如实说的，要是如实说，还不知道我爸妈和爷爷几个人会吓成什么样子。但是我事先没想好怎么解释我现在的工作，现在被问起来顿时不知道怎么解释才好。 “我，我，我……”我了好几句，终于让我想出了一个很勉强的理由。 “嗯，我现在是一个大人物的保……保……卫人员！”我原本想说保镖的，但是一想又感觉不靠谱，因为毕竟公职人员才会有让家人更多一点的放心，而且跟我74局的工作有一丢丢相似，解释起来也更容易。 “保……保卫人员？”我爷爷的脸都绿了。 “对啊，一个大人物的保卫人员！”既然想好了借口，当然要继续圆下去，于是我重复了一遍。 “什么大人物啊？”我爸妈停下了手中的筷子，都用好奇的目光看着我。 “嗯，这是保密的，我签了保密条例，不能说！”我搬出了保密条例。其实我说的也没错，我确实签了保密条例，不过保护的人不是一个大人物，而是许许多多的普通人。 “啊？还要签保密条例的？那不是很危险？”我妈的表情一下子就变了，我爸则关切地看着我。爷爷听到我妈的话，脸色由绿转黑。 “呃……”我没想到一下子被我妈绕进去了。本来还不想让他们担心，结果现在越讲越难圆。 “这个，也不是很危险的……”我强扯着嘴角笑道：“我只是……站岗的而已……” “站岗啊……”我妈的脸色放心下来，我爸若无其事拿起碗开始吃饭。 我爷爷脸色一松，紧接着把手上的筷子往桌上一放道：“不是我说你啊阿辞，你要是上了大学就不会是现在这工作了。你看你，上大学好好的偏要去当兵，日晒雨淋的又危险；原本好好的坐办公室的工作，现在偏要去给人站岗，你说你你你……” 爷爷指着我“你”了好几句，实在没有办法再说下去了。他离开凳子站起来，摇了摇头道：“这饭吃不下去了，气都气饱了，你们吃吧！” 说完，爷爷一个人走到客厅里去了。 我爸妈无奈的看着爷爷的背影，此时像个老小孩一样憋着气，跑到客厅生闷气去了。 爸妈看向我，我也只有无奈的耸耸肩。 “唉，没事，你爷爷生你的气不是一天两天了。嘴上虽然责怪着你，但是他还是很关心你的。等他这顿气消了也就好了！”我妈知道我爷爷的脾性，小声地说完拿起碗筷开始吃饭。 “嗯！”我点点头，一个劲的猛扒碗里的饭，咽了一口之后，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张银行卡道：“爸，妈。这是我当兵的时候立功所得的奖金，你们拿着作家用吧！” 这卡里有20万，是我早就准备好存在这张新开的银行卡里的。虽然没有想过工作的事怎么解释，但是我早就想好了怎么跟家里人解释这些钱的由来了。我不敢拿太多出来，因为多了更让人怀疑，到时候更难解释。现在卡里有20万，很好搪塞过去。 我妈欣慰的看着我笑道：“没事，阿辞，爸妈有钱用，这钱你拿着平时零花用吧！在外面工作，可别饿到自己的肚子。” 我心想道：我卡里还有一百万呢！要不是怕你们怀疑，我还能拿更多出来，你们还担心我没钱用么。 虽然心里想着，但是嘴上说的又是不一样的了，“妈，没事，这是我一次立功得的奖金，有20万呢！我在外面用不上什么钱，况且我自己也还有一些，所以这卡里的钱，你们就留着用吧！” “什么？”我爸我妈都被我的话吓到了，脸上满是不敢相信的表情。“你说这张卡里有多少钱？” “20万啊！”我夹了桌子上的菜就着一口饭咽了下去。 我爸妈惊讶得连手上的筷子掉了都不知晓，只是张开了嘴巴两眼发呆的看着我。 “这，这是20万？”我妈拿着我递给她的银行卡，手有点颤抖。“这，这是立了什么功才会有这么多奖金？” “哦，这是我当兵的时候抓住了一些偷盗国宝想要偷渡过境的人，追回了一些很重要的国宝，然后给我一个一等功，所以才有这么多奖金！” 这个理由我早就想好了，此时解释起来相当顺口，差点连我自己都相信了。 “追回了国宝啊！”我妈顿时满脸骄傲，“真不愧是我儿子，做得好！” 我爸笑着竖起了一根大拇指：“干得好！” “嘿嘿……”我憨笑着挠了挠后脑勺。 客厅里传来一声响动，我回头一看，我爷爷正侧着耳朵在那听呢。见到我转过头去看，连忙别过脸去端坐正了身体不看我这边。 我妈慈祥的看着我，笑着道：“我儿子现在也是做了大事的人了。既然你身上还有，那这些钱妈就收起来，给你做老婆本。到时候你给妈带一个儿媳妇回来，妈就拿这些钱给你们添置东西！” 我无奈的笑了笑，“妈，这事不着急。这些钱你就拿着花吧，我结婚的事，不急！” “什么不急！”我妈一下就提高了声调，“你看看你今年都多少岁了！要是你还在上学或者当兵，我就不说你。但是你现在都工作了，那这事就得考虑了！你看看村里跟你同龄的，孩子都会跑了！这事不能缓。你要是有对象，就带回家来看看。要是没有，要不，过年的时候，妈给你找人相亲，你看怎么样？” 相亲？饶了我吧！我心里呼喊着道。农村年青人结婚的相比城市的更早，有些还没到法定年龄就说结婚，其实就是摆了酒席，夫妻先在一起了，还没有拿结婚证。等到岁数够了才去拿结婚证，可能那时候孩子都有了。像我这样24岁没结婚的，在农村算是晚婚了。 “别别别！”我连忙制止了我妈再继续说下去，不然的话，她很有可能就自作主张帮我安排了。“我听你的，结婚这事我尽量。缘分到了就结，缘分不到就等等再说，行不？” 我双手合十，用哀求的目光看着我妈。 “不行！”我妈白了我一眼。 我又把求救的目光看向我爸。 “行了，这人生大事，让儿子自己做决定吧！”我爸好说歹说，总算是解了我的围。 “那就看你自己意思吧！”我妈总算是松了口，然后摆了摆手道：“快吃饭吧，菜都凉了！” 我笑嘻嘻的拿起桌上的碗，又盛了一碗饭。家里的饭菜，就是比外面的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