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七章 故事
一天的忙碌之后，在锐雯的伤势与灵魂逐渐稳定后，菲奥娜终于也简单的包扎了一下自己的伤口，在神力疗伤的后遗症，扑面而来的困意中沉沉睡去。 “唉，真是个有趣的傻姑娘。”看了看经过治疗躺在床上的锐雯，又转头盯着缩在地上睡了过去的菲奥娜，乐芙兰少有的扶了扶额头，然后俏皮的扬了扬嘴角。 “现在是不是该付出报酬了呢？”她朝着昏迷过去的菲奥娜轻声的道。 古老的地下城堡里，在那幽暗的宛如会跳出鬼魂的走廊上，一身花香的乐芙兰哼着一首委婉动听的曲子，她怀里抱着沉睡过去的菲奥娜，法杖在一旁漂浮，上面的宝石闪烁着华贵的光泽，照亮了这前进的道路。 不管再怎么要强的女人，睡过去缩成一团被抱在怀里的时候都是渺小而又可爱的。乐芙兰很喜欢这时候的女人，她把菲奥娜抱进了自己奢侈华丽的紫金卧室，并让她占据了自己的大床。 蹑手蹑脚这个词不适合放在乐芙兰这样妖娆的美人身上，但她就是这样，动作不但轻，而且还很谨慎。 她怕吵醒了她，吵醒这个担心着另一个女人的女人。 菲奥娜的脸很美，睡着了的她仿佛把一生都刻画在这张美丽的脸庞上了，从来自德玛西亚贵族的优雅到一位顶尖的绝世剑客，承载了天启神力之后又升华出的仿佛笼罩在光辉下的皮肤，不羁的红色刘海，自信微扬的嘴角。 即便是睡着了，菲奥娜的风采依然不减。 唯一的瑕疵或许就是看不到那双放松的眼皮下，深邃如大海、亦如天空般湛蓝的双眼了。 乐芙兰就在菲奥娜的旁边，她慵懒的枕着自己的手臂，这绝世的妖姬就这么盯着她，用那双菲奥娜与之对视也会脸红的双眼，打量着她的美貌，倾听着她的呼吸。 她是那么的富有活力，如初春的鲜花，若夏日的蝉鸣。乐芙兰很喜欢这样的女人，她们身上的活力跟生机让她想起了曾经的自己。 曾经的乐芙兰，可不是她那故事之中被诺克萨斯与黑色玫瑰束缚的小女孩，她是个很会讲故事的人，而且是用冗长的时间来讲。 时间过去太久了，久到她的心都老了下去，久到故事的真假已经无人能够看清。 盯着像是菲奥娜这样迷人的睡姿，是乐芙兰的一个小爱好，除此之外她还有很多爱好，比如诈死，比如把一只小猫玩弄在股掌之间。 这样的生活总是有趣的，活跃的思维跟不确定性才能让她重新焕发年轻的光彩，当然，其实从深刻来讲她又是一个极端的、害怕孤独的人。 可能她自己本身不觉得，但不论是从她给予自己分身灵活的思维，还是训练出一个忠诚的仆从，以及玩弄一只野性的有野心的小猫，这都是为了在找乐子的同时，把那份时间带来的孤独抹去。 有故事的人诉说着故事，但口中的故事却都是假的，时间长了，真相是否就会被遗忘？ 这是一个无聊的夜晚，有人睡着，有人醒着。 乐芙兰依然在思考，思考着模糊不清的未来，以及这命运长线的交点。 “算了，睡觉。”最后，她也劳累了，劳累到不去实行把菲奥娜就地正法的心思，反而是把双手跟大腿一搭，搂着菲奥娜般抱枕进入了梦乡。 ...... “雾草，她怎么睡了！”一直在秀自己是演技实力派的菲奥娜在心头茫然道，如果乐芙兰现在睁开眼睛就能看到菲奥娜那逐渐有红晕显现的脸庞，她脸红了。 因为菲奥娜还是第一次被外人这样抱起来，不过菲奥娜并没有对乐芙兰太过期待，她或许会留下一个吻，但绝对不会滚床单。 如果乐芙兰真的那么做了，菲奥娜会醒过来，然后义正言辞的拒绝，并霸占这张舒适的大床继续睡下去。 但是现在被当成个抱枕可就尴尬了。 老娘该怎么办啊~~~ 一夜...... “嗯，真是精力充沛啊~”第二日醒来，乐芙兰饶有兴趣的望着那被自己抱在怀里的菲奥娜，她有点好奇菲奥娜明明醒了为什么缺默许了这种动作。 “咳咳，你现在能把我放开了不。”菲奥娜表示我也想啊，你这两手两腿搂住我缠住我就算了，这条冰冰凉凉的金色锁链是怎么回事？ “当然可以。”相比于菲奥娜那种想要揍她但又寄人篱下的矛盾心理，乐芙兰倒是显得很轻松，一甩手，魔法锁链随着紫色的魔法律动消失，两人也穿好了一身昂贵奢侈的贵族衣装。 “还真是方便呢。”勉强算是赞叹了一下，菲奥娜准备起身，不过简单的包扎并没有起到治疗的效果，凭借自身rou体的回复并不能起到多大的功效，她只好抽出一部分遏制火焰巨人苏尔特火焰的神力来将自己的腹腔与断骨包裹起来。 她昨天就是用这种方法坚持到锐雯意识里面的狂暴因子被剔除的，今天依然还是这样，虽然这种神力的使用不会超负荷，也没有什么后遗症，但是这会让菲奥娜的伤势恢复缓慢，并且还要忍受着被绷带包起来的手臂以及胸腔内的肋骨不时传来的刺痛。 就像是一柄小刀在骨头跟神经的连接处刮过，不但是剧烈而又连续的疼痛，还有依稀能够听到的骨骼挤压声响。 “真是的，这么急吗？”乐芙兰眯着眼问道，她像是在笑，而这个笑容落在菲奥娜的眼中有些不怀好意的样子。 “怎么？”菲奥娜缓慢的回头问道，她可不敢急转过来，一身的伤口让她也变得蹑手蹑脚了。 “不准备谈论一下报酬么？”昨晚没有收到满意的报酬让乐芙兰有点扫兴，这不，一觉醒来疲劳得到解除之后我们的女王大人就又回归“正题”了。 “这不是已经睡了么？”菲奥娜翻了翻白眼，她虽然也睡着了，但是被当了一晚上抱枕的事情已成事实了。 “这可不算是报酬，为了帮你救回亲爱的小锐雯消耗了我太多的力量。”乐芙兰眨着眼睛在一旁坐下，她还有功夫修一下指甲。 “......”菲奥娜沉默了一会，昨天是她在一旁辅助，乐芙兰以自己的灵魂去剔除锐雯意识内的狂暴因子，并施展了消耗极大的魔法才稳定住锐雯那搅成一团的思维。 这种消耗已经超过了菲奥娜的预判，她一开始紧紧只是认为自己的灵魂力量足以压制并毁灭在锐雯意识中搞怪的东西，但当她真正进入锐雯的灵魂意识中后，她却一筹莫展。 灵魂的奥秘不是菲奥娜作为贵族或是剑客就能搞懂的事情，甚至连大部分的神明都无法踏足这块区域，这是一种禁忌的区域，世界上最难洞彻的奥秘就存在于灵魂本身，一个如同想象力那样你永远探索不完的东西，一个充满奥秘但异常脆弱的光团。 她很庆幸自己是来找的乐芙兰，在瓦罗兰大陆上相信没有几个人能够比她在这方面还要强大，法术的终极总是会跟虚无缥缈的东西挂钩，或是神，或是灵魂、死亡之类的种种。 洞悉了部分灵魂奥秘的乐芙兰当时说自己有十足的把握治愈锐雯，而对此一窍不通的菲奥娜也从乐芙兰的身上得到了信心，她的信任托付给了这个只有几面之缘的女人。 毕竟，乐芙兰的那个远古时期的残酷魔法，创造一个有自我意识但完全忠于本体的灵魂分身，那在菲奥娜的认知里只是传说而已。 一个只存在于云的古老记忆以及泛黄书页中的历史，而这个慵懒的女王竟然用了出来。 之后，乐芙兰也在保护着锐雯的思维以及灵魂的同时，把她脑海里不属于她的东西给剔除了出去。 整个过程菲奥娜虽然是在一旁辅助，但是除了几个小忙以及一次阻挡狂暴因子的冲击之外，她整个人简直是在全程观看。 灵魂之中没有刀光剑影，但是无数的记忆泡沫与思维绳索却让菲奥娜感到渺小。 灵魂总是那么不可思议的，宛若在银河之中以光的速度传说，菲奥娜只是以灵体站在锐雯的灵魂里面，就看到了无数属于锐雯的画面。 童年的艰辛，对诺克萨斯荣耀的追求，对杀戮心灰意冷，需要金钱生活而不得不去打工，第一次被菲奥娜酒后XX，抽了菲奥娜一巴掌时的愤怒与伤心......每一个片段都是锐雯所经历过的事情，这种感觉这么真实，那种痛苦与愤怒仿佛也影响到了自己。 在劳伦特家族亲手弄的烧烤、在艾欧尼亚被菲奥娜保护，在大床上与菲奥娜互丢枕头，在温泉里被抽掉了白毯而大声尖叫，那时候菲奥娜在笑，因为始作俑者就是她，而锐雯虽然气急败坏，但是心里却像是吃了蜜一样的甜。 她有家人了...... 感同身受，只是在记忆泡沫的海洋里站着，菲奥娜就忍不住有些眼红鼻子酸的，如果不是她鲜少落泪，而又没有完全习惯这种灵魂携带意识存在的方式，估计灵体也是能掉出眼泪的。 而在那之后，乐芙兰驱除了所有锐雯脑海中的狂暴因子，它们大部分是一些玄奥的符号，以及一段被乐芙兰隔绝的音乐，菲奥娜并没有听完全。 当然，还有诡异的像是一堆黏连在一起的生物眼球，这些眼球才是真正的因子，渺小，但却包含着对灵魂的侵入里，以及狂暴焦躁的情绪。 驱逐时的风险与手段的繁琐简直是让菲奥娜绝望，真的，如果只有她自己，她是在不知道怎样在不伤害到锐雯的情况下驱逐那些东西。 灵魂的内部比它的表面要脆弱的多，灵魂力量的奥秘也比菲奥娜那种只是拿来探知地图的使用方法要高级的多。 如果乐芙兰愿意，她可以轻易的修改锐雯的灵魂与记忆，不会有任何瑕疵，从内部，只需要费一番事她就能够完全取代菲奥娜的位置，或者是让两人反目成仇。 不过她没有这么做，或许是懒，也或许是菲奥娜就在旁边。 她的猎物可不是小锐雯，而是这骄傲优雅的劳伦特大人啊。 治疗结束后菲奥娜就睡了过去，不过在被乐芙兰抱起来之后的不久就行了，再然后就是两人大被同眠了。 “现在不行，等锐雯好了，你随便挑个时间。”狠狠的咬了咬牙，这种出卖自己的感觉让菲奥娜真不爽，明明帮助了自己，却非要搞得像是交易一样，真是个怪人。 “什么时候你能像在意她一样在意我啊。”乐芙兰把脸压在椅背上，一双鎏金色的眸子带着笑意盯着菲奥娜。 “......我先去看看锐雯。”菲奥娜被那双神秘而又吸引人的眼睛盯的有些脸色发红，她急忙施展出灵魂力量搜索了一下锐雯的位置，然后一个魔法直接把自己送了过去。 “唉，真是的。”乐芙兰对着化妆台的镜子叹了口气，语气里颇有一种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不过感觉上不像是在针对菲奥娜，而是在对自己说的。 “咔啦。”轻轻翻开了一枚精致的黄金与红水晶打造的怀表，这表的样式很古典，上面记录时间的文字更是前所未闻，它太老旧了，老旧到乐芙兰必须以强大的魔法力量来维持它不腐朽。 怀表里没有表盘的那一边有一张画像，是乐芙兰站在一个坐着的女人后面，她双手搂着那个女人，嘴角有着美到窒息的微笑。 那个女人的脸被乐芙兰的指头轻轻摩擦着，也因此被她盖住了。 那双鎏金色的眼睛从未这样专注的盯着过其它东西，坐在镜子面前的乐芙兰嘴角有着一丝浅浅的微笑，但很快变成了伤心。 连卡特琳娜的背叛都不过是算计好的事实，竟然还有事情能让这个妩媚的女人伤心，如果菲奥娜在这里，她肯定会惊讶，而她现在不在，也没人能够在这里。 在那怀表掏出来的前一刻，无数个恐怖的魔法就把这间屋子锁死了，除了乐芙兰以外，没人能能够继续待在这间屋子了。 “明明知道不是你，可我为什么就管不住自己呢......唉......”那种语气宛若带着菲奥娜特有的终末之境，那种悲怆苍凉到了世界的尽头，只有冷，只有泪...... “为什么不听我的话呢，骄傲而又自大的混蛋！”一句发泄般的哭喊哑然在这房间里，面对着镜子的乐芙兰沉寂了好久才将怀表收起，她抬头望向镜子里的自己，眼角竟在这时滑下一颗晶莹的水珠。 她落泪了......即便过去了这么久，即便她的心已经老去，但每每想到那个女人的时候，那种悲哀，那种寒冷，只有她独自承受。 这一天，古老的宫殿内，风，又冷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