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三章 没有界限的尽头
“轰！”一声爆鸣，满目烈火四溢，刺痛从全身传来，这巨大的爆炸把菲奥娜与锐雯整个包裹了进去，甚至连远在瓦哈拉神殿观战的奥丁也不例外，巨大的火海，宛如灭世潮汐般在星空中辉耀前进，神明的叫骂声伴随着死亡与疯狂在整片宇宙中炸响。 原来，它们也会慌乱。原来，它们也会恐惧。 “这到底......怎么了？！” 菲奥娜不可思议的望着这片火海，她离爆炸的源头不是很远，但诡异就诡异在恐怖的烈火一波接着一波，从时间与空间中直接传递出去的火焰不知道燃烧着什么，不论是精通何种属性的神明，还是时空魔法造诣颇深的法师，都只能凭借着自己的力量去硬抗那股燃烧冲击，连时间与空间魔法都无法摆脱。 它们只能狂奔出这片领域，离那火焰越远越好，因为离得近的，已经化作了一团包裹着神格，正在熊熊燃烧的焦炭。 眼中只有火焰在窜动，体内神力迅速覆盖在自己与锐雯的体表，菲奥娜望着脚下不远处的宇宙，看着那些被烧透的星球，大大的皱起了眉头。 这些神明想干什么？ 虽然理智与判断告诉自己这爆炸与苏尔特、阿撒托斯两位神明脱不了干系，但是把月亮点燃，把太阳弄炸，然后把时空都打的乱七八糟，让整片星河染上好似彩霞的颜色，诸神之战什么时候这么疯狂了？ “还在等什么呢？”一个声音出现在菲奥娜耳边，一团不同的，炽热的光芒将她们两人包裹了起来，也把火焰给隔绝了出去。 这白光好似菲奥娜挥舞的剑尖，盯着它就像盯着太阳那样，即便是神化的双目，也难以看清楚来人是谁。 不过好在她的声音没变，而菲奥娜出色的灵魂力量也没变。 “万俟，你怎么来了？”惊讶的询问了一声，换来的却是剧烈的震动，那火焰真是一波高过一波，再这样下去，看来这一整片浩瀚的星河也就光剩下焦炭了。 “我也逃脱不了这规则。”万俟这样回答道，她正在聚集神力，进行与先前阿撒托斯相等的空间传送。 “嗡！”力量开始凝聚，震荡的冲击让万俟不得不更加认真，而一旁的锐雯跟菲奥娜则是会心的各自扶住她的肩膀，然后将浩瀚的神力慢慢度去。 神力传送很快完成了，这一次没有刺眼的魔法白光，在黑红色的烈焰火海中三人扭曲成了一个光点，然后由一个诡异的黑洞完全吞噬了进去。 “呼！”另一边，不知道穿越了多少光年的距离，菲奥娜长舒了一口气，她隐隐还能看到那边的火海，这是神力加强的眼睛，但也是那片火海的浩荡。 “竟然逃出来了，看来是有碍事的家伙呢。”一旁，阿撒托斯在空中诡异的漂浮着，它的语气怪异，而一旁的苏尔特也是在眸子之中充斥着火热，它没有再盯着菲奥娜她们，而是盯着那如同玫瑰般的火海，自己在念叨着些什么。 最古老的火巨人语言，连大部分火巨人都不懂，再渊博的学者也没法听得出它说的是什么，这种腔调还只是菲奥娜的猜测呢。 “它到底干了什么？”菲奥娜向万俟询问道，从大部分逃出来的神明的目光中，她能看得到对苏尔特的敌意，也就是说这种事情曾经发生过，而且它们都知道是苏尔特所为。 “你没听过吗？”万俟这样回答道，面对菲奥娜不解的神情，她整理了一下语言，用古老与悲伤的语气慢慢叙说： “战场上堆满众神和巨人的尸体，平原已经变成一片血海，黑龙“尼德霍格”在战场上空飞翔，双翼发出骇人的声响，贪婪地啃啮着染满鲜血尚存余温的尸体。 天空中发出血般暗红的光，把天空和大地染成一片深红。战场上立着的身影已寥寥可数。这时杀死弗雷的苏尔特把手上的火焰投向天空，在红莲般的熊熊烈焰之中，整个宇宙开始了它最后的辉煌。 经历了三个芬布尔之冬的世界树枝叶枯黄，一点就着。 刹那间，中庭已成一片火海，劫火柱贯穿宇宙，浓烟卷没山顶，那九大国随烈火湮灭，威格律特旷野中还在继续战斗的诸神也不例外，英灵化作飞灰，神明付之一炬。 星辰从苍穹中落下，时间已不复存在，雄伟的瓦哈拉神殿轰然倒塌，众神无数的金碧辉煌化为瓦砾，焦黑的地面摇晃着沈入汹涌奔腾的海底。触目所及只有滔天巨浪，宇宙只剩下一片死寂的大沉默和永劫的黑暗。 世界就这样毁灭了！”万俟的叙说到此结束。 “之后，黑龙“尼德霍格”从世界树最下层爬出，吞食荼毒着剩下的一切的骸骨。”锐雯接续了这段话的最后一句，她的妻子听过这个故事，她的目光此刻正在震惊与不可思议中交替。 诸神的黄昏，这么快就来临了吗？ “......”菲奥娜紧握了一下手中的银龙裁决，她明白这会是最危险的战斗了，苏尔特通过她不知道的方法触发了雷瓦汀，也就是罪血之花中的焚世烈焰，这相当于一次大筛选，把整个世界付之一炬，最终的选手会在那片灰烬上起舞。 “对了，雪王呢？”一旁的锐雯在融合回自己曾经的意识之后，则更加的自信了，她在菲奥娜面前不再拘谨了，她不在是一无所知，需要菲奥娜保护的妻子了，她是参加过诸神黄昏，并且成功存活的神明之一。她是能与她一同并肩作战的人。 “王，走了......”万俟这样回应道，那平淡的口气仿佛遗忘了生死，失去了动力，她只是在叙说着，但就是这样的三个字，却带来了比菲奥娜曾经悲怆剑意还至极数倍的......凄凉...... 那是一份无数万年，时光流逝也不曾磨灭的感情，而那份感情刚刚经历了阴阳两隔的痛楚，这般凄凉，就那么压在万俟那瘦弱的身子上，不知为何，菲奥娜的眼角，竟有点点泪光闪烁。 她听到了，也震惊....也难以置信。 她最后选择了相信，因为万俟的语气，比她的曾经，还要难以感受。 雪王走了，走的何其潇洒，走的，何其残忍...... 无尽尘世，千万孤独，茫茫红尘之中仅剩孤单一人，若没有了你，我又算什么...... 悲凉的情绪始终环绕在万俟的脑海里，看着菲奥娜眼角的泪光，她轻轻的摇了摇头，道： “现在该担心的不是王，而是接下来的战斗。” 万俟的声音很平淡，平淡的就像是将死之人，她早已没有了泪，在见到一生之君尸体的那一刻，她的泪，已在心底流干。 “接下来的战斗？”菲奥娜看了一眼那边的苏尔特，经过了它那把该死的烈焰魔剑的筛选，目前的神明总人数还剩下大约百分之二十，这也是一个庞大的数字，起码以菲奥娜的灵魂直接扫过去，一个范围就能看到几十万的神明。 “你不懂，她知道。”万俟指了指锐雯，旋即又指了指背后。 她们的背后就是永恒之柱，一个星座，也是一团浩瀚的星云，据说这里是尽头，是诸神之战那片区域的尽头。 真不愧是万俟，竟然能够带着她们一瞬间扭曲空间传送到这里。 “你是说......”锐雯血色的瞳孔慢慢收缩，她的身体微弱的颤抖着，仿佛为诸神黄昏接下来的走向而感到恐惧。 “锐雯！”菲奥娜握着她的手，喊着她的名字，湛蓝的眸子望向自己的妻子，她呼唤着她，目光中充满不解。 “到底怎么了？！”她喊着问道，把锐雯从魔怔的样子中喊了出来。 “光与暗，生与死。”万俟只是这样回答道。 “这是真正的诸神黄昏，也是......审判日，一切事物的终结与新生。”锐雯这样说道。 “到底什么意思？”菲奥娜还是不懂，有关神话传说她听了一遍又一遍，诺亚方舟也造好了，诸神黄昏也开打了，她们俩怎么在最后的关头露出了不可思议的样子，而且还说着那些老掉牙了的故事。 诸神的黄昏？她们正处在诸神的黄昏之中啊。 “菲奥娜，如果说前面的诸神战争是在角斗场里一决胜负，然后胜者与失败者各自在命运的线上继续或者陨落。那么这一刻，诗寇蒂已经一剪刀结束了未来的线......所有的线。” “你是说我们都要死？”菲奥娜觉得这个想法真是愚蠢而又糟糕。 “不是，我们会杀的更狠......没有界限了......也没有神与人的间隔，这即是终点，这即是新生。”锐雯继续道。 “所有的宇宙都会湮灭，而新生的宇宙则会需要新的神。”那边的奥丁插嘴道，如同神话之中开始的那样，瓦哈拉神殿确实毁了，不过这一批英灵武士的实力还不错，奥丁的背后依然有着成群结队的神明为其呐喊助威。 新的神，这个意思很明显了，不是它们这种有着神力高高在上，需要用力量跟自然做交易的神明，而是......掌控一切，创造一些，能够修改一切的上帝。 那只是其中一项神话的叫法，另外的神话可不这么叫，比如奥丁直接用神，而拉则更倾向于新的宇宙之眼。 “等等，没有界限了，这是什么意思？！”菲奥娜可算是重新抓住了重点。 “轰！”回答她的是万俟的动手，她直接杂碎了一块硕大的，绵延数千公里的光幕，这无数个诸神黄昏无坚不摧的规则在这一刻崩塌，宇宙这时候才应当沸腾呢，人民这时候才应当崩溃呢，因为疯狂的神，已不再被遏制于囚笼之中了。 “准备好开战了的话，就去找战场吧。”万俟大步向着一旁走去，显然是不准备与菲奥娜她们同行。 “如果战斗结束，我要去哪里找你？”菲奥娜依然是这样说道，无双剑姬的自信，从来不减。 “有雪的地方。”万俟这样回答道，然后转瞬间消失在了前面不远的黑洞之中。 “有雪的地方......”菲奥娜琢磨着这句话，轻轻摇了摇头。 万俟的心有多痛，这世上或许无人会动，那般落寞让她像是被打断了脊柱一般，不再有从前的天真，也不再古灵精怪。 她无法再去伪装这些东西了，因为那些想博君一笑的事情，已无君在看了。 雪，一个冰冷而又残忍的字眼。它伴随了她与她一生。那一袭白袍、以雪为名，以雪封王的女人仿佛把这它据为己有了一般，只要想到雪，就会想到她。 而她的一生皆伴雪王左右，这雪，也陪了她一生。 没有归处的她，能去哪里？ 或许只有一望无际的雪白，才是最后的归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