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欢喜
青年微微扬起眉宇，神色却与刚才截然不同。 他的目光冰冷而漠然，带着一股凛冽的锋锐寒意。凡是被那道目光触及，那彻骨的寒意却仿佛让人置身于冰天雪地之中。 …… 在场边看着的众人似乎同样感觉到空气里蔓延的肃杀气息，不由自主的深深屏住气，目不转睛的盯着那道身影。 四周蓦地一片安静，仅存风吹过红枫叶沙沙作响的细碎声音。 “好演技” 赵学滨忍不住在心里赞叹道，开始庆幸之前向投资方推荐程青屿参演的决定。程青屿的演技比他所了解到的还要更加出色，远远超出了他的预料。 演完这段戏，赵学滨站起来，笑容满面，道：“这一段演得好”他转过身叮嘱摄像师，“待会截取几张图出来当剧照。” “明白了，赵导。”摄影师点头应下来，他是赵导的老班底，赵导的意思一听他就明白了。有落霞林当背景，演员英俊的外貌，在加上不俗的演技做支撑，更加烘托出天衍尊者这个角色的独特气质，这样拍出来的剧照相当好看，对那些喜欢追星的年轻人的吸引人绝对不容置疑。 “接下来改拍另外一段，各部门做好准备工作……”赵学滨抓起身边的一个扩音器，大声指挥道。了解了程青屿的演技在什么水平，他心底对重拍天衍尊者戏份的担心也放下了大部分。 在赵导的一通吩咐中，程青屿走到场边坐下，接过何晏递过来的一瓶水，顾忌着脸上的妆，只能小口的慢慢抿着。 何晏站在旁边将或是打听或是注意到的事情小声的告诉程青屿：“程哥，剧组里的人际关系有点复杂，饰演男女主角的那两位只有面子情……” 程青屿表情淡淡，点了点头，道：“我知道了。”除此之外也不多说。 他让何晏注意剧组的动向唯一的目的就是不想惹麻烦。他饰演的天衍尊者要回头赶拍的戏份不少，大量戏份要压缩在一个星期内拍完，进度十分紧，根本不想搀和进别人的纠葛当中。 接下来的戏没太大的难度，顺利的一条拍过。一上午的时间很快的就过去了，忙碌了一个早上，大部分人都饿的饥肠辘辘了，赵导一一将上午拍的戏份看完，大手一挥，放人吃饭了。 剧组早早定好了盒饭，对于盒饭程青屿也不挑剔，懒得特意跑一趟出去吃，打算在剧组凑合一顿。等他在化妆室换回自己的衣服，一走出门口，何晏便主动将他的手机递过来。程青屿在工作时十分专心，一早把手机搁在何晏那里保管。如果有事，何晏便会主动说明。 程青屿点点头，伸手接过手机，看了眼屏幕上的来电显示，嘴唇微微勾起，手指轻轻一划，接通电话。 “喂……” “青屿，我订的外卖应该到了，你去接收一下吧。”没等程青屿开口问话，那一头的顾臻温和的嗓音响起。 程青屿稍微停顿了下，声音低下来，轻轻地应了声，“嗯。”在今早出门时，他告诉顾臻大概会在剧组解决午饭，没想到顾臻还会如此贴心，特意给他订一份外卖。 他又与顾臻简单的说了几句早上剧组的事，才挂掉电话。 程青屿侧身看向何晏，开口道：“何晏你去林子门口看看，朋友特意给我订了外卖，现在应该到了。” “没问题”闻言，何晏惊喜得一口答应下来，当即赶紧往外边走。 在片场拍戏时，如果明星不开小灶，那助理的伙食大多数时候都是跟剧组同步的。而程青屿自制力强，对口腹之欲并不强烈，在拍戏中也不会特地吃多好，大抵也会随大流吃剧组的盒饭。所以何晏的伙食水平自然是一般。 现在，他一听到有外卖当然是喜不自禁。外卖怎么说肯定比剧组批发的盒饭强。 十分钟后，程青屿看到何晏双手都提着一大袋子回来，不免有些讶异。 “东西这么多？” 何晏将袋子放在程青屿身旁的小桌子上，道：“嗯，我也没想到这么多。”他揉了揉被塑料提手勒红的手掌，笑道：“不过，程哥你的朋友真大方，这些全是真味斋的菜色。” 真味斋是市里有名的饭馆，菜色丰富又美味，非常受欢迎，有时候外卖都很难排上号。当然，价格方面也不低。 程青屿随手挑了一盒出来，掀开盖子一看，三样荤菜酱烧排骨香菇焖鸡块油焖大虾，三样整齐的码在颗颗晶莹的米饭上，绿色的清炒小白菜搁在另一边，浓郁鲜美的饭菜香瞬间就散开来。他微微垂眸，沉默了几秒，才抬手取了双一次性筷子出来，转头对何晏道：“你也挑一份，剩下的帮我分给剧组其他人吃吧。” 何晏点点头，他动作利落一一打开看了看饭盒里的饭菜，做到心中有数，才从另一个袋子里拿出份汤水搁到程青屿面前，再取出了自己的那份盒饭，他便提着袋子先往赵导那边走去。他是冯翎特意挑出来放到程青屿身边做助理的，人情世故方面也算通透，自然懂得怎么做最为有利。 两袋子外卖里不仅仅是有加米饭的菜色，还有一些不加米饭的。于是他给留在片场吃饭的几位主要人员分别送了些过去，剩下的便分给剧组其他人。剧组人还挺多，每个人分到的不多，不过大部分人对能在免费白得些好吃的也是高兴。 下午继续开工，拍摄还算顺利。在落霞林这个外景，程青屿的戏份不多，难度不大，依着他的演技相当顺利的一条过了。 “咔”赵学滨看了一遍回放，满意地道：“这条过了。准备拍下一幕” 程青屿对赵学滨点点头，迈步从场内走出去，坐在场边休息。在他和喝水的间隙，何晏一边递过他的手机，一边汇报道：“程哥，剧组的官方微博上传了最新的剧照。” 程青屿的微博自从注册就被冯翎交给何晏管了，在这方面他也没怎么过问，不过一有什么消息何晏都会主动跟他提起。 程青屿抬眼扫了下手机屏幕，《仙路》剧组官微向众人介绍天衍尊者最新扮演者，并且上传的两张剧照，那正是他今日在落霞林演的几幕戏份中截取的，剧组在发言末尾特意艾特了他的微博号。他又往下看了两眼评论，开头全是颜粉舔屏的俏皮话，还有些网友贴出了早上被拍到的照片，接下来全是剧组男女主角扮演者粉丝的讨论，他也不再看，随手按了个转发，便关掉手机。 结束下午的拍摄后，赵学滨导演果然说话算话，自掏腰包请了几位剧组主创给程青屿办欢迎会。赵导主动提供机会给他跟几位剧组主创交好的机会，他自然领情。在卖导演面子的情况下，一伙人在饭桌上弄得蛮热闹。 散场时快将近九点多，夜幕虽暗沉，但灯火灿烂，车流不息，如同一条长长的光带，耀眼得有些晃人。 站在饭店门口，程青屿伸手揉了揉额角，对一旁的何晏道：“现在不早了，赶快回去吧。”何晏原本在休假，却因事出突然被叫回来跟着他尽心尽力奔波一整天，这些他全看在眼里，于是也体谅对方的辛苦。这边距离住所不算太远，他自己也能回去。 “不差那么点时间，要不我先送程哥回去。”何晏固执的摇摇头。 在饭桌上，即便其他人顾忌着明天还要拍摄不敢多喝酒，但身为欢迎会主角的程青屿却盛情难却，不得不喝了几杯啤酒。为了程青屿的安全着想，何晏还是坚持要先送程青屿回家。 “那……” 在程青屿刚想开口，他口袋里的手里蓦地响起，熟悉的旋律流淌在耳边。 他摆摆手，示意何晏等一下。接通电话，那一端冒出顾臻的声音。 “青屿，你那边结束了没有？”顾臻停顿了下，好似有些踌躇，开口提议道：“需不需要我去接你？” “嗯。刚从饭店出来。”程青屿应了声，顿了顿思忖片刻，才道：“行，那你过来吧，在xx路这边的饭店。” “好。”顾臻迫不及待的应下来，“等我一会，马上过来。” 即便隔着话筒，程青屿都能清楚的感到说话时对方愉悦的情绪。 一念及此，程青屿唇边浮现出一丝笑意，眉目也柔和了几分。 “在这等等，有朋友过来接。”程青屿解释了一句，不再劝何晏离开。 “好的。”何晏点点头，刚才注意到程青屿面上的变化，心里不免对来人有些好奇。 他跟在程青屿身边也有段时日，发现除去有工作时，对方的人际交往并不活跃，关系密切的朋友似乎不多。 没多久，一辆低调的黑色轿车开进饭店门口，慢慢摇下的车窗里出现一个俊秀的青年，灯火映照下五官精致，抬头看向程青屿这边，嘴唇微弯，面上露出笑意时更显丰姿俊秀，温文尔雅。青年微微招手，开口道：“青屿。” 程青屿微微点头作回应。 何晏在娱乐圈内也见惯不少长相出色的明星，但此时此刻还是被丰姿俊秀的青年晃了晃神。而且喜欢关注豪车的何晏一眼就认出那辆车的牌子，外表看起来很低调也不出众，但实际上价值不菲。 “是中午订餐的土豪。”他脑子里一下子联想到了来人的身份，今日中午蹭的那顿外卖可不便宜，绝对是这位送的。 “走吧。”程青屿招呼何晏一声，迈着稳健的步子往下走。 这下眼见着对方越走越远，何晏回过神来立即跟上去。 顾臻面上带着点笑意，当闻到程青屿身上的酒气却微微皱起眉头，但也没有多说什么。 程青屿给了个顾臻安抚的眼神，回过头对何晏道：“朋友会送我，你自己叫辆出租车回去吧。”何晏住的地方跟他方向不同，也不顺路，特意绕过去还显得麻烦。 “我自己回去就行了。”何晏是个称职的助理，自然很识趣。不过他忍不住好奇，抬起头去偷偷看了眼车内的顾臻，顾臻注意到他的视线，只是礼貌地对他微微颔首，优雅举止间展现了良好的教养。 “嗯。”程青屿对何晏点了点头，随即打开车门坐进副驾驶的位子上。顾臻待程青屿绑好安全带后，发动车子转向往外开。 黑色的车子开出大路上，融入了车流当中，看起来毫不起眼。 “多谢你中午订的外卖。”程青屿的视线落到开车的顾臻身上，放软了语气，温声道，“费心了。”顾臻中午订的外卖本可以分量刚刚好，但他还是预定多了一大部分，却不会很夸张，数量还在一定的范围内。自然是给他提供了向剧组其他人卖好的机会，这样的举动已经超出了体贴的范围内。 一旦知道对方的付出，程青屿自然不能揣着明白当糊涂。 有时候，一个人默默的付出了，最期望的肯定是对方能回应。特别是处于恋人关系时，一方的付出没有回报，一方理所当然的享受，最后的结局不过是心累而分手成为陌路人。 对于顾臻的付出，程青屿当然会回应。他对顾臻并不是心如止水，否则也不会应下这段关系。 顾臻微微一愣，唇边的笑容却越发大，心里的欢喜怎么也压抑不住。他往四周看了看，前边路口正是红灯，车流的速度慢慢降下来。趁着车子停下的间隙，他伸出手去握程青屿的手，轻轻的紧紧的攥住。原本，顾臻是想亲程青屿的，但考虑到对方公众人物的身份，他还是放弃了改成去握手。 程青屿看了顾臻一眼，笑着提醒了一句，“小心开车。”嘴上是这么说，但他也没有主动松开手，任由顾臻拉着。 顾臻虽然舍不得松手，但该懂得分寸也清清楚楚。等车流重新畅通，他主动松开了手，将注意力放回到开车上。 一路安全的开回程青屿家的楼下。 程青屿让顾臻回家休息，他自己上去就行了，不过顾臻实在坚持，一副即便他不同意也会亦步亦趋的跟上去的模样，就随对方的意了。 进了门，顾臻自然的脱掉身上的西装外套，挽起袖子径直往厨房走，边走还边说，“青屿你去洗澡，我给你煮碗绿豆汤解酒气。” 说完，他也不等程青屿回答，径直走进厨房动手了。 程青屿看了几眼顾臻有模有样的动作，勾唇笑了笑，迈开脚步走到房间取了几件衣服进到浴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