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调戏女乞丐
那人靠季安如此近，近得让季安发现那一头乱糟糟的头发下竟是一张女孩子的脸孔：她看上去不过十三﹑四岁，皮肤黝黑，是那种脏兮兮的黑，而且她的脸瘦得亳无这个年纪应有的婴儿肥，但是这些缺点都不能盖过她那双乌亮的眸子。 这么一张瘦削的脸蛋，这么一张寡情薄义的薄唇，偏偏配上了一双桃花凤眼，于是寡淡的脸孔平白生出了不属于少女的妩媚气息。 季安暗道这女孩再过几年就是电视剧中怡红院红牌的标准长相：无情又狐媚，真是完美的配置。 她那双凤眼瞪着人耍狠的模样有种很刻意的感觉——这种神情常见于孤儿院里最羸弱的小孩，因为生怕别人欺负她而卖力地装作不好欺负的样子。 她自以为的凶狠，看在别人眼中不过是欲盖弥彰的脆弱。 季安自问没有恋童的倾向，而且他也不喜欢这种薄情相，所以他很清楚那颗砰砰直跳的心脏并不属于他。 喜欢吗？哪怕她是一个乞丐？还是仅仅同病相怜？季安试着跟林彦宏进行心灵感应——喜欢，这是季安得到的回应。 季安莞尔，重新从口袋中抽出二十块钱放在小乞丐的手上，却在她想把钱抽走时紧紧握住了她的手：“你把钱要回去也可以，但是我全副身家只有二十块钱，我妈让我拿二十块钱出来打个酱油，顺道买个媳妇回去，那你同意吗？” 小乞丐还是太嫩了点，她没料到季安忽然就耍起流氓来，脸刷一下便涨红起来：“谁会同意当你媳妇啊？你个穷鬼。” 小乞丐使劲把手从季安的手掌中抽出来，不果。 “你怎么这么流氓呢？我是说，你同意演个酱油瓶让我打回去吗？谁让你当我媳妇了？”季安痞里痞气地反讥。 季小霸王这辈子都没试过温言细语地追女孩，更别说追一个不是他喜欢的女孩子了。 因为这世上从来没有公平，在爱情中更是如此，那些皮相尤佳的人，就算做事亳无章法，也总是平白无故地得到许多爱慕，所以从小长了好皮囊的季安无法确准地体会林彦宏的小心思。 林彦宏其实期望季安能够摆一个低一点的姿势先博取对方的好感。 反正在没有了那张自带“鬼遮眼”功能的脸蛋后，季小霸王那张嘴可是一开口就给女孩子留下了极坏的印象。 小乞丐气得鼓着脸，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这是她头一回看见这样的人。给了二十块再拿回去，这个行为本来已经够无赖的了，竟然还打蛇随棍上占她便宜？ 她仔细再想想：难道这个人打从一开始就是故意把钱抢回去，引诱她追着他跑，再耍流氓？他从一开始就另有所图吗？ 在江湖行走，最怕的就是碰上不在掌握中的情况。 “算了，钱我不要了，你放手。”小乞丐最终作出妥协。 季安甫放手，小乞丐便握着那二十块钱往上一抛，头也不回地跑了。 季安看着飘浮在半空的两张纸币，使劲地蹬着小短腿往上跳，好一会才把钱抓回手中。 才一刻的功夫，小乞丐早就没了人影，取而代之的是面带笑靥的封婷。 小丫头片子还挺机灵，还知道跑之前先分散一下注意力。季安失笑，顾不上从林彦宏胸口传来的失落感。 “我们小相爷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禽兽，连未成年少女也不放过？”封婷侧着头调侃道。 “谁让作为未成年少男的原主喜欢这一型呢？你要是让我选，我肯定不选这种瘦不啦叽的啊，不怕被她身上的骨头咯到吗？但是他喜欢就没办法了。”季安忍不住吐槽了一番林彦宏的品味。 “嗯......但是怎么办呢？我们小相爷继今天早上被大妈嫌弃以后，现在连乞丐都嫌弃......”封婷很少看见季安在女孩子那儿摔跟头，吃吃地笑起来。 季安耸一下肩，一点都不在意地说：“那只能怪原主长得丑啊，怎么能怪我？”随即又掩着胸口，自言自语道：“小子生气什么？还不许你季哥说句实话啊？” 季安话毕，刚抬头就看见有个陌生男人以一副看神经病的表情盯着他看。显然，在常人眼中，他已经自言自语很久了。 “不用看了，没错，我是神经病，我这病呢，穷的时候就会发疯杀人，所以你要给我钱换取整条街的和平吗？”季安伸出手来。 那个人看着他连连说了两声“可怜”，就走了。 可怜你倒是给点同情的实际动作啊？季安翻了个白眼，便示意封婷跟上自己去吃饭。 季安最后挑了一家路边小摊，花了十块钱买了一碗麻辣小面。 它处于美食街的暗巷，很容易被人忽略，这里的食客并不多，故此小摊老板只雇了一个打杂，自己也亲力亲为地干活。 “小相爷啊小相爷，我说你可是白白洗了一天的碗，一点买相机的本都没捞着......吃完了这碗面以后，你打算怎么办？”封婷托着腮一脸惆怅地问。 季安依然吃得津津有味，他解了肚腹之饥后才不急不慢地说：“虽然今天没有捞到钱，但是也不算白洗了。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要我们附身在这些小倒霉蛋的身上，而不是直接把他们踢回来就算了？” “因为这些原主自己搞不定他们的麻烦啊。”封婷回答。 季安啪一下响指，把脸凑近封婷：“说对了，但是为什么巡逻员搞得定的麻烦，他们自己却处理不了呢？因为我们有超能力，他们没有？那难道每一个没有超能力的平凡人都要去死吗？世上不是有很多平凡人也好好的活着吗？” “说白了，这些原主的个性也是大有问题，是，也许他们真的很不幸，也许生活从来都没有给过他们坚强的底气.....但是没有人会理会他们为什么活成了现在这副窝囊的模样，没有人会在乎背后的原因，别人只会看到他们rou眼看到的东西——而别人看见的原主，就只是一个窝囊废而已。”季安继续说。 “一个人跪久了，就算有了钱，不用他跪了，他的脚也会麻得站不起来。林彦宏最需要的不光是五万块，还有骨气。就算洗了一天的碗，仅仅因为不愿意道歉而没有拿到工资又怎么样呢？我就是要告诉他：那也不会怎么样的。所以，按着自己的心意活着就行了。” 这就是季安那一瞬间改变主意，决定放弃工资的原因。 季安很清楚一点：这不是一场电脑游戏，打完一局就结束；这是林彦宏的人生，他只能帮林彦宏迈过一道坎，接下来的每一道坎都必须林彦宏自己跨过去。 他并不是抱着随便交差的心情来到这里，他的确是真心实意地为着他口中的“小倒霉蛋”着想。 季安看见封婷的眼睛在夜里碧荧荧的，她看他的眼神出现了久违的光芒。 季安不自觉便脱口而出：“曾经有人说过，如果人可以为了没犯的错误道歉，那么还有什么原则是重要的？你还记得吗？” 封婷的眼神一下子飘飘摇摇起来，季安看进她眼睛的深处，影影绰绰的看不出那好比海底针的女儿心——她还记得那是高中时代的她说的话吗？ 还是连她也变了，只想赶快完成任务回去救颜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