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双狮出巡 真假父子
约三年前，“唐狮子屏风”的真迹在香江佳士得拍卖会被拍出，当时的投得者正是澳门赌城大享石敬生，也就是石磊的父亲。 据说，事后，另一位竞投者借着三杯酒下肚肠，在酒宴间说了一句很耐人寻味的话：“龙生龙，凤生凤，怎地狮父生出石子来？果然做大事的人，肚量真的不一般呢，这样的画都不介意拿回家。” 这一句话一时勾起轩然大波，惹来众人暗地议论纷纷——不少人认为，所谓的“狮父生出石子来”是讽刺石家父子。 这要从“唐狮子”的创作原形说起。 狮子形象早在唐时就传入了RB，通常被表现为佛画中的菩萨坐骑，体现着佛祖的威严。桃山时代，狩野永德把这种异国动物从佛画中分离出来，并使其原本温顺的佛祖坐骑变得极为凶悍，人们认为他的笔下威猛的百兽之王，是暗指当时“天下第一人”的丰臣秀吉。 而丰臣秀吉，虽育有一子丰臣秀頼，却从古到今都一直流传秀吉非其生父的传闻，很多人认为，丰臣秀吉根本是不育的。 这种说法自然不是空xue来风。 丰臣秀吉是个十足的风流种，除了正妻外还有无数女人，不计算在外的“野食”，单单是登堂入室的妻子也有15个，然而多年来一直膝下无子，偏偏他的女人当中又不乏原来已有生育经验的妇女如侧室京极龙子，甚至有的女人在离开丰臣秀吉后便改嫁得子。 因此，当丰臣秀吉老来与侧室茶茶连中两元，年届五十六岁终于得子丰臣秀頼时，人们却认为那不过是一宗“绿帽疑云”。 无独有偶，赌城大享石敬生也一直被盛传患有不育症。 十年前，石敬生与结发妻子正式离婚，在这之前，两人已经是十五年的老夫老妻了，却一直膝下犹虚，偏偏妻子在改嫁后仅一年已诞下一子。 而且，如同丰臣秀吉一样，石敬生也是花名在外的玩家，即使把没有名份的野花排除，在合法妻子以外也有四个公开的小老婆。 这样的人物，偏偏年届四十也无己出，适逢正妻改嫁以高龄产妇的状态得子，石敬生不育的传闻霎时比过往任何时侯都更加沸沸扬扬。 就在那个风口浪尖上，石敬生把当时十二岁的石磊带到众人面前，公开承认石磊这个私生子。 石敬生的说法是从前为了考虑正妻的感受才选择隐瞒私生子一事，如今和前妻劳燕分飞，再也没有隐瞒的必要了，该时侯让儿子认祖归宗。 然而，石敬生从来没有公开过石磊的生母，不少人因此对于石磊的身世依旧抱着怀疑的态度。 在这样的背景下，当人们听见“怎地狮父生出石子来”，再看向画中那两头狮子威风凛凛地行进在山岗中的画面，一切便变调了。 沐安听了方婷的话，心里不免奇怪起来，如此说来，“唐狮子屏风”就是石家父子的逆鳞，童玲到底是以怎样的心情画下这幅画呢？ “也差不多就是三年前，童玲的母亲带着她再嫁，而且不是作为石敬生的五姨太，而是名媒正娶的正妻。”方婷又继续补充道。 沐安皱了皱眉头，这件事他早有耳闻，毕竟那实在是一件怪事。据说当年婚讯甫出，不少媒体都争相挖掘童玲母女的底细，却一无所得，那一大一小的绝世美人就像凭空冒出来的虚构人物一样。 第一奇在于童玲母女无从下手的背景，更奇怪的是石家这样的大家大户竟然让一个不明来历的女人拖家带口成为了名正言顺的石家夫人。 到底为什么呢？难道是有钱人的恶趣味吗？ “你一定也在想，就算那个女人再美，石敬生也没有必要把她娶回家对吧？”方婷目光灼灼地望向沐安。 沐安正要被方婷引导到另一个问题上，倒是事不关已的季安头脑比较清晰。 季安夺回了主意识，摇了摇手指头说：“这件事是很奇怪，但它不是重点。我们不需要知道到底为什么石敬生会娶童玲的母亲。现在的问题是，童玲会画出那样的画，到底是偶然，还是另有含意？” 季安想了想，又说：“我有个大胆的假设：也许石磊真的如别人所说，不是石敬生的亲生儿子。童玲知道这件事，而且她画了一幅图作为暗示告诉了另外一个人——那个人就是我表弟沈百贤。试想想，如果他们两个人本来就认识，大可不必这么费劲用暗号。所以，很有可能，他们从来没有直接的碰过面。” 季安又想起昨夜童玲说过那个吻是个误会，那么很有可能童玲不过是因为笔记本上的手绘而把他误认为沈百贤。 假如那两个人互相不认识，却用一幅画作为记认的话，很有可能他们就是方婷所说的“主人”和“Devil”之间的关系。 推论到这里，季安又拿出了上一次方婷给他画的记认图，迢一次他终于看懂了其中的玄机：从字形来看，一个苹果加上凌空的横杠，再加上一片叶子，正好拼凑了一个“石”字，中间的“3”即三石，三块石头，不正是“磊”吗？ 石磊！ 方婷的“主人”就是石磊，也就是说，那天石磊在巧妙地躲开了监控的情况下，不只把真钻石成功偷龙转凤，还上演了一场贼喊抓贼的戏码。 没有侦探剧常见的大反转，幕后黑手并不是什么零存在感的路人甲，而是从一开始就看沐安不顺眼的石磊。 季安理清了所有头绪，愈发笃信自己的假设：童玲知道石磊不是赌城大亨石敬生的儿子，并把这件事告诉了她素未谋面的“Devil”，那一天童玲无意中翻开的笔记本不只让她把沐安错认为表弟沈百贤，就连石磊也误会了，所以千方百计要把知道自己秘密的人赶尽杀绝。 也就是说，沐安无意中成为了沈百贤的替罪羊。 就在季安觉得自己想通了谜底时，沐安的手机适时震动了起来，上面的来电显示为——“表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