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原来不是土匪
陆黛来不及思考，为什么好好的，岭黄山脉的土匪们突然就来了！明明石桥镇更富裕，明明石桥镇距离岭黄山脉更近一点，为什么这些土匪偏偏来白石镇了？就算是洗劫也应该是晚上来啊！ 也不知道到底来了多少土匪，男女老少也顾不得大雨，一个劲的朝后街涌去。老人的诅咒声、小孩的哭闹声、女人的尖叫声以及男人们的吼声，直冲陆黛的耳膜。 反应过来的陆黛拔腿便往人群里面冲，齐芳斋就在后街，她心里想着，陆墨看到下雨了，第一件事应该就是去齐芳斋找她。这么多人朝后街涌去，她怕陆墨被磕了碰了，再说这么大的雨，又病了怎么办？ 朱颜斋的佟掌柜是个心好的，他妻子常年吃斋念佛，让他也沾染了一些佛性。看到陆黛不管不顾的往人群里面冲，还以为她是被土匪给吓着了，赶紧一伸手把人给捞了回来，道：“小姑娘诶，你说你这么细胳膊细腿的被踩了怎么办？这架势，摔一跤爬都爬不起来的！” 陆黛红着眼睛，哪里肯留下来。 佟掌柜赶紧道：“朱颜斋里面还有一个地下室，这官兵马上就来，土匪也呆不久，你要是害怕，快跟我们去地下室躲躲！” 也不知道这朱颜斋的老板是不是早遇见到了这一天，居然修了地下室，陆黛眼睛一扫，果然看见众伙计正迅速收拾东西往里面撤。 陆黛哭道：“我得过去，我阿姐还在那边！” 佟掌柜劝道：“你阿姐自己会躲好的，这么多人，你上哪儿找你阿姐去？说不定你阿姐现在已经找到地方躲起来了呢！小姑娘你先顾好自己就是了，我朱颜斋这么大的招牌，难道还能坑了你不成？” 话音刚落，陆黛还来不及反驳，便见往后街涌去的人群又乱哄哄的折返回来，声音虽然嘈杂，但是依旧清晰的听到有人在大喊着。 “大家快别挤了，土匪从镇子后面进后街了！” “快跑！快跑！土匪杀人了！” “女人跑最前面，老人和孩子跑中间，男人们，跟我一起拿起棍棒，护着咱们的爹娘咱们的娃！” 有人叫骂： “他妈的为什么让女人跑最前面？” 有人回应：“你他妈忘了前街也有土匪吗？总不能让老人和孩子去跟他们对抗吧！” 有人调节：“大家从前街冲出去，往怜贫棚的方向跑，土匪要抢的是财物，哪里穷往哪里跑！” 陆黛整个人直发抖，佟掌柜却说什么也不肯让陆黛冲到那乱流中去，陆黛也顾不得那么多了，一回头，露出尖尖的虎牙，一口咬在佟掌柜的手腕上，用了十成力，立马就见血了。佟掌柜下意识的松手，等反应过来，陆黛已经一头扎进人群中了。 叹了口气，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佟掌柜低声咒骂了一句，指挥着伙计们去地下室避难。 那些逃亡的人们也不是没有想过进店铺或者街道边的房舍里面躲躲，可是有几个店铺像朱颜斋这样居然有地下室？再说那些房舍，一听到风声就赶紧关起门来收拾东西准备出去避难了！ 陆黛见缝插针的往后街挤去。 耳边充斥着各种叫骂。 “你这丫头是怎么回事？这是找死啊！” “这丫头是不是疯了，哎哟哎哟，踩着老子的脚了！快，快，快，后面的，把那个扎小辫儿的小丫头揪回来！” “怎么也没个大人看着这孩子，这都什么时候了，还往那后头跑！” …… 陆黛什么都没有听见，只记得，她唯一的亲人阿墨还在后街！ 花楚楚母女也在人群中，不过她们不是要去怜贫棚，而是一不小心被挤进来了的，她们本来打算是要去花楚楚姑姑家躲一躲的。 花楚楚眼尖，见到陆黛“咦”了一声，伸手便要去拉陆黛，然后又摸了摸自己的脸，把手缩回来了。 正混乱着，忽然有人大喊一声：“大家不要乱，不要怕，官兵来了！” “官兵来了”四个字就像是速效静心丸，刚刚还混乱不堪的人群，居然慢慢有条理起来。应该是有人自动自发在人群中梳理。陆黛可管不了那么多，依旧往后街挤。被挤的人也是心烦，张口便骂，但是一看陆黛那失魂落魄的模样，便骂不出来了。 这个样子，应该是亲人出事了吧？听说后街那边有两个人被土匪给砍死了，一男的，一女的。 这时雨势稍小，陆黛胡乱用袖子擦了擦眼睛上的水，想要让自己看得更清楚一点，可是，这一路上哪里有陆墨的影子！ “阿黛！”有人大喊着。 陆黛侧头一看，便看到蒲老爹往这边挤，哇的一声哭了出来：“老爹，你有没有看到我阿姐？阿姐找不到了！” 虽然陆黛里子并不是十岁，可前世生活安定祥和，别的家庭怎么样不知道，她家还真跟新闻联播里面播送的一样幸福美满，哪里见过今天这种阵仗！现在见到勉强可以依靠的蒲老爹，心里的恐慌和担忧，一下子涌了出来，止都止不住。 蒲老爹挤过来，胡乱给陆黛擦着眼泪：“没事没事，蒲老爹跟你一起找。我刚刚听说土匪已经跑了，官兵们正往这边来。别怕别怕，阿墨那丫头一定会没事的！” 这时，旁边一个脸上长着痦子的中年男人突然插了一句：“听说后街死了两个人，一个男的，一个女的！” 一听到这话，陆黛哪里还站得住！蒲老爹心里暗骂这个人多嘴，赶紧拉着陆黛往后街去看。抽空还狠狠的瞪了那痦子男一眼。痦子男被瞪得莫名其妙，心想，我这不是好心提醒你们么，免得瞎找！ 土匪走了，大家也不慌了，蒲老爹和陆黛终于挤到了后街。确实是死了两个人，都是被土匪的大砍刀砍死的，一男的，一女的，尸体就在齐芳斋门口。 血流了一地，让这雨水一冲刷，有一种血流成河的感觉。 梁田县的县令正站在齐芳斋门口跟一个男子说话，几个衙役有条不理的处理着尸体，陆黛仗着个子小，哧溜一下就从拦路的官兵腋下钻了进去，官兵赶紧来拉扯，被蒲老爹给拦腰抱住。 陆黛冲到其中一具尸体面前把上面盖着的布一掀，男的，可丑！然后趁着衙役没有反应过来，冲到另外一具尸体面前一掀，女的，脸色青白，瓜子脸美人尖，年纪轻轻身遭横死，可惜了。不过，还好，不是陆墨！ 陆黛松了口气，瘫坐在地上。 乔子晋听到混乱，一抬头，便看到陆黛坐在一地血水中，明明僵硬的脸却努力的笑着，笑得诡异。 蒲老爹还在那里努力的抱官兵的腰：“黛丫头，认准人了？是不是阿墨丫头啊？” 陆黛扭头又哭又笑：“不是，不是阿姐！” 原来是来认人的！ 官差们松了口气，也没有上前强行去拉扯陆黛了。 陆黛这心里一松，才反应过来自己正坐在一具尸体面前，当下脸色一变，连滚带爬的站起来就要往蒲老爹那边跑。齐芳斋门口站了两个人，她刚刚隐隐约约看了两个影儿，其中一个穿着官服，身份很好确认，另一个……另一个人！陆黛瞪大了眼睛，这不是那个不像土匪的“土匪”么！ 土匪怎么可能跟县太爷站在一起！ 陆黛心里咯噔一跳，原来是自己搞错了！ 王县令看在眼里，指着陆黛问乔子晋：“乔公子认识这位小姑娘？” 乔公子，乔公子！陆黛恍然大悟，这该不会是花楚楚心心念念的那个表哥吧！ 乔子晋笑道：“有过几面之缘。诶，你这么慌慌张张是在找谁？” 陆黛想，这乔子晋看起来跟官府走得很近，自己这么没头没脑的找人，要是官府跟帮忙，就容易多了。于是肿着一双红眼睛，声音带了些哀求：“我阿姐找不到了！阿姐身体不好，我怕她出事情。” “咦？” 乔子晋还没来得及多问两句，围观人群中忽然有人咦了一声，扭头看去，却是齐芳斋的掌柜。 陆黛也看到了，她想着，陆墨要是找她，一定会进齐芳斋的，于是也顾不得乔子晋这边了，整个人冲上去凑到秦掌柜面前：“掌柜的，你有看到我阿姐吗？不是，就是，有没有一个姑娘，来你这里找过我？” 秦掌柜面露难色，不太想惹麻烦上身。可是县太爷就在这里，他要是撒谎，万一后面查出来了，麻烦更大。 正犹豫着，秦掌柜忽然觉得周身一冷，便看到乔子晋一双鹰目正锐利的盯着他，不由得腿有些发软。 陆黛见秦掌柜松动，赶紧苦苦哀求，蒲老爹也挤过来各种劝说。 秦掌柜叹了口气，索性直接道：“是有个姑娘来找你，我跟她说你不在，她就又走了！” 陆黛不太信，真要是这样，秦掌柜开口又何必犹豫！ 乔子晋抬脚往这边走，一边走，一边问：“秦掌柜没说完吧？” 接下来的话，秦掌柜是死活不敢说了。 倒是一个伙计开了口：“那姑娘一出门就下了雨，然后晕倒了。然后掌柜的叫我们关了门，再开门那姑娘就不见了。”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