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疑心（中）
第七十七章疑心 “夫人，以前有大小姐在，还能帮衬着夫人，可现在……别怪老奴多嘴，因为乔生的事，老奴以为还是别让甄姨娘太显眼的好。”周妈顾虑道。 秦陈氏不由的点头，乔生的事，颇为棘手，要是处理不当，连她都得搭进去。 “许mama去了京城，李mama……我看她年纪大了，人也开始犯糊涂了。” “哦？”秦陈氏蹙了蹙眉：“怎么说？” 周妈犹豫了一下，说：“库房的帐目有问题。”话不用说透，夫人是个聪明人。管库房和采办是秦府一大肥差，在这个位置上能不犯糊涂也确实不易，她也是做过采办的，知道其中的猫腻，但凡有点私心的，捞点油水轻而易举。不过，只要李mama是忠于夫人的，大家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算了，可问题没这么简单。 秦陈氏没有做声，周意思她明白了七八分，这么多年来，周妈从没说过李mama半句不是，定是李mama做了什么，让周妈心生戒备了。 “如今针黹房的采办是由四小姐去做的，同样的货，她拿的价比许mama低了许多。”周妈趁机说道。 秦陈氏抬手，制止了周话：“你的意思，我明白了，就让四姐儿先管着针黹房，至于李mama，她也是府里的老人了，只要她做的不是太过，我还是不想动她，这样把文调回来，让她协助李mama，主管杂物采办，她的那位当家的，叫应祥是？” “是”周妈应道。 “我看他不错，庄园那边的应管事对他赞赏有加，就让他接替韩管事的职务，人事这一块，还得你多费心。” “还是夫人考虑的周到。”周妈笑呵呵的，又开始为秦陈氏捏拿。 秦陈氏嘴角一抽，似笑非笑，懒懒的闭上眼：“你还是说说燕窝事件” 周妈把事始末大致说了一遍，但是隐去了四小姐给甄姨娘纸条的事。说了好一会儿，夫人也没有动静，好像是睡着了，周妈小心的给夫人盖了薄毯，放下帐子，轻轻退了出去。 秦陈氏闭目冷笑，两个自以为是的jiàn)人，既然你们不肯安分，那就休怪我心狠手辣。 老爷和夫人一回来，不管是安分的还是不安分的，都不得不暂时安分下来。 慕云得到大娘的认可，现在可以名正言顺的执掌针黹房，原本抱着观望态度，对慕云既不得罪也不过分亲近的人都开始对慕云络起来，见到慕云皆恭恭敬敬的称一声：“四小姐” “小姐……您可算是熬出头了。”丹秋从厨房回来，喜笑颜开：“您瞧，这是严mama特意为您做的花篮桂鱼，玉带虾仁。” 慕云微微一笑，人心本就如此，望高不望低。 翠茹轻啐道：“都是些势利眼。” “管她们呢这是咱小姐应得的。”丹秋可不管这些，看到小姐如今风光了，她打从心眼里高兴。 慕云起，来到黄花梨书桌前，提笔写了四个字：得势莫傲，失势莫卑。 “小姐，用饭了，您还写字呀……”丹秋摆好了碗筷。 慕云搁笔，招手让她们两过来看。 “得势莫傲，失势莫卑……” 丹秋和翠茹轻声念了出来，两人相对一望，丹秋点头道：“小姐，您放心，我们记下了。” 慕云点点头，现在只不过是走出了第一步，她要的不止是这些，决不能出一点错，得势了，关注的人也更多了，一点点错误都会被放大，一个不慎就前功尽弃，她输不起。所以，她不得不给丹秋她们警告，有道是，患难易同心，富贵难共享，希望她们能牢记那些卑微的子，不可得意忘形。 慕云净了手，正要用饭，听见水容欢快的声音：“小姐小姐……” 水容笑容满面的跑了进来，额上还渗着汗，脚跟未定就气吁吁的说：“小姐，文姐回来了。” 慕云蓦然起，心中涌起难以抑制的欢喜，文回来了，若说在这个府里，她除了边几个人能信得过，再就是文了，可惜文嫁人以后就去了郊外的庄园。 “真的吗？文姐回来了？”丹秋也是惊喜万分。要知道她们进府以后先是跟着文的，文待她们几个很好，不像别的大丫头，对新丫头不是呵斥就是打骂，欺负新人，所以，她们对文就像jiejie一般敬。 翠茹倒没有丹秋她们那样激动，她毕竟是早些进府的，又因之前她很不愿派在四小姐屋里，所以做事并不上心，为此，没少挨文的教训，但如今她已经跟水容丹秋一条心，既然她们那么高兴，她也是欢喜的，翠茹问道：“是回来看看还是长住了？” “应该是长住，我问了文姐，她说是夫人让她回来做事的。”水容兴奋道。 “那太好了。”丹秋欢喜不已：“走，咱们去看看文姐。” “不急不急，文姐现在去了夫人那里，估计一时半会儿出不来。”水容道。 慕云心道：文姐回来，对她来说是件大好事，文一直对她照顾有加，而且，文是唯一知道她把那药吐了，文非但没有揭穿她，还处处维护照顾她，不过，大娘疑心重，她不能跟文太过亲近……想到这，慕云重新坐下来吃饭。 “小姐，咱们待会儿去找文姐好不好？”水容提议道。 慕云缓缓摇头。 三人一愣，刚才小姐不是也很高兴的吗？ 慕云看她们愣在那里，只好放下碗筷，拿起前的纸笔写到：文此次回来，必定是要受重用了，你们以后跟文姐，莫要太过亲，做到客气，尊敬即可，莫要引起夫人的不快。 三人看了，虽然不太明白为什么她们跟文姐要好会引起夫人不快，但是小姐既然这么说，一定有她的道理，小姐总是比她们想的多，想的远。 到下午，就有消息传来，文姐以后协助李mama掌管府里采办事宜，李mama则单管库房。水容等人不得不佩服小姐的远见，文姐这次回来果然受重用了，她的地位也就是周妈之下，和李mama并肩了，不，应该比李mama还要高上那么一筹。 未时，夫人传话，让府里所有管事管事mama，以及慕云，申正去抱厦议事。慕云心知，夫人这是要当众宣布她的决定了。 慕云早早的就过去，已经有几位管事mama在抱厦等候，在那里小声议论，见到四小姐来，都住了嘴，给四小姐行礼。慕云微微颔首，在下首的位置坐下，立刻有丫鬟沏茶上来。 陆陆续续的，大家都到了，申正，秦陈氏在文和周搀扶下来到抱厦，李mama灰溜溜的跟随其后。 “这个时候把大家叫来，是有一件要事宣布。”秦陈氏一坐定就直奔正题。 “大家都知道，以前由大小姐主事，把府里诸事打理的井井有条，如今大小姐出了阁，许mama和韩管事都去了京城，秦府原就没有吃闲饭的，这样一来，人手就不够了，所以，我把文调拨回来。在这里的，都是府里的老人了，对文也是了解的，她原就是我边第一得力的大丫头，能力，品都是信得过的，所以，以后府里所有杂物的采办事宜全权交给文……”秦陈氏说到这，扫了众人一眼，看大家的反应，见众人并无异色，方才将目光转向慕云，目光柔和。 “至于针黹房的采办，还是由四小姐亲自负责，毕竟四小姐对针黹要比旁人懂一些。”秦陈氏说道。 慕云起点头，这样就好，不然，这条财路断了，对她的计划影响不小。 “李mama，这些年你辛苦了，如今有文帮你分担了一半事务，你也好松一口气，享享清闲。”秦陈氏语声温柔，听上去是体恤李mama。 李mama忙道：“老奴年纪大了，还真有点力不从心，多谢夫人体恤老奴。”李mama是有苦说不出，这么多年她一直很谨慎，没想到一时糊涂，站错了队伍，哎……都怪自己眼神不济，没想到那位主这般无用。 秦陈氏点了点头，话锋一转：“我也听说了，我不在的这段时间，有些人就找不到主心骨了，我也知道，有些人表面上兢兢业业，勤勤恳恳，背地里耍花样……”秦陈氏指指自己的心口，语气加重了几分：“我这里跟明镜似地。” 众人闻言，不由的脊背一寒，暗自惴惴。 “以往的事，我不再追究，以后，只要大家好好做事，秦府是不会亏待大家的，如若不然，就别怪我按规矩办事，没了你们的老脸。”秦陈氏肃然道。 众人诺诺：“奴婢不敢……” “严mama”秦陈氏又点到了严妈名。 严mama打了个激灵，上前一步听话：“奴婢在……” “听说厨房丢了东西。”秦陈氏目光如炬盯着严mama。 “是，是奴婢管理不当。”严mama赶紧认错。 秦陈氏见严mama认错态度还算诚恳，缓和了语气道：“知道自己管理不当就好，虽然已经找到了始作俑者，但是你严mama也是难辞其咎，我罚你一个月俸禄，你服是不服？” “服，服，奴婢心服口服。”严mama哪敢说个不字，没瞧见李mama都被暗贬了吗？比起李妈损失，她少这一个月的俸禄，已经是小意思了。 秦陈氏“嗯”了一声：“以后哪一处出了错，你们当管事的，一并处罚。” “是……”众人俯首垂耳，连忙诺诺。 秦陈氏见目的已经达到，缓和了神，笑说道：“这次大小姐大婚，是咱们秦府的大喜事，红包，我就不一一派了，以后各位管事每月加一两俸禄，大丫鬟三百文，其余的一百文，算是红利。” 众人听了心里又欢喜起来，看来，只要不得罪夫人，好处还是有的。 慕云暗暗佩服夫人的手段，恩威并用，赏罚分明，一来警告了那些有异心之人，让她们不敢有异心，二来，给点甜头，让人不想有异心。自己还需要多多学习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