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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 水落石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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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十章水落石出

    倪少敏的那一番自言自语,又哭又笑,让秦若男感到一阵恶寒,不用伸手去摸也能感觉出来,自己的胳膊上此刻已经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她扭头看看安长埔,当着倪少敏的面不方便询问,不过看他的表,估计心里面的感受和自己应该是大同小异。

    接下来的时间里,问询似乎一不小心就变成了倪少敏对宋成梁的追思会,由倪少敏一个人自导自演的唱独角戏,安长埔和秦若男只能默默的听着。

    终于,倪少敏哭哭笑笑了几个回合,好不容易才逐渐平静下来,秦若男偷偷松了一口气,这才找到开口的机会。

    “倪少敏,我们希望你能够配合我们的工作,为我们提供你的毛发样本。”秦若男生怕一不小心又触动了倪少敏的哪根神经,又让她噼里啪啦的掉下眼泪来,只好用试探的语气,小心翼翼的问。

    到现在这个时候,她才觉得,幸亏汤苗和蒋云舒之前打断了她和安长埔原本就迟到了的午餐,否则的话,陪着倪少敏在这里回忆了那么久宋成梁生前的实际,还有许多一听就知道多半是她自己主观编造出来的东西,自己和安长埔恐怕早就饿扁了。

    倪少敏没有说话,瞪着一双红肿的眼睛直直的看着秦若男,秦若男皱了皱眉头,被她盯得有些不舒服,可又不好说什么。

    过了一会儿,倪少敏突然起,动作快的出乎了在场另外两个人的意料,要不是安长埔就坐在秦若男旁,并且反应比较迅速,及时抓住了她挥过来的巴掌,恐怕现在秦若男的脸颊上就要多一个红彤彤的巴掌印儿了。

    “倪少敏你干什么?”一见倪少敏一言不发起就要动粗,安长埔也有些急了,语气不善的钳制住她的手腕,呵斥道,“有什么话你好好说,在公安局你还想动手打人?!”

    倪少敏挣扎了几下,一来被安长埔隔在中间,她根本碰不到秦若男,二来自己的力气也拗不过比她高一个头的这名男刑警,她只好放弃了教训秦若男的打算,使劲儿往回拉自己的手,没好气的嚷道:“你松开!骨折了!”

    安长埔当然知道她所谓的“骨折了”不过是在夸大其词,不过既然对方已经打算鸣金收兵,自己也没有必要一直这么拉着她不放。

    “算你今天走运!”倪少敏一面揉着自己微红的手腕,一面凶神恶煞般的瞪着秦若男对她嚷嚷着,“要不是你还带着个保镖,我今天一定扇得你哭都找不到调儿!不信你试试!”

    秦若男双手交叉抱在前,一半无奈一半好笑的看着气哼哼的倪少敏,对方的那一番狠话可吓不到她,当初在B市工作时被同事开玩笑送的“女超人”外号可不是说说而已,今天就算是没有安长埔在场,倪少敏也绝对不可能伤到她什么,不过,方才还不等自己做出反应,安长埔就抢先一步帮她挡住了倪少敏的袭击,这倒是让她感到很惊讶,或者准确的说,应该是惊喜。

    “倪少敏,你别在这里撒泼!”安长埔喝斥了倪少敏一句,之前看她悲悲切切好似苦剧里的女主角一样,他还担心这姑娘神经太过脆弱,结果方才秦若男只是例行公事的征求她的意见,小红帽就立刻摇一变成了张牙舞爪的狼外婆,既然如此,他也不想再和她客气下去了,“说,刚才为什么动手?”

    “你说为什么?她侮辱我!她不光侮辱了我,还侮辱了宋成梁,侮辱了我和宋成梁之间的!”倪少敏一听安长埔这么问,立刻气不打一处来,“她让我留什么毛发样本,分明就是怀疑我!她凭什么怀疑我?我那么成梁,难道我会希望他死么?!”

    “这么说,你不同意提供毛发样本咯?”安长埔也懒得再和她去纠结这件事,直接询问最终答案。

    倪少敏微微昂着头,一脸不卑不亢的点了点头。

    “那你回去吧。”安长埔冷淡的点点头,朝会客室的门一挥手。

    倪少敏不满的冷哼一声,扭就走,出了会客室的门还故意又狠狠的把门在后关上,门板撞在门框上,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警察难做啊!又要破案,又要追求程序合法,遇到这种说不通的主儿,还得当恶人!”安长埔转过头看看秦若男,无奈的叹了口气,摇摇头。

    秦若男微微一笑,没说什么,如果说原本她的心里还会多少有点委屈的感觉,那么在安长埔替自己拦住倪少敏之后,她的心里就已经释然了。

    “你什么打算?”她问安长埔。

    安长埔没说话,示意她先说,秦若男也不扭捏,说出自己的打算,“既然这三个人都是纤体中心的会员,又是我们以请目击者协助画像的形式排查出来的,那我们有必要先去一趟宋成梁家的小区,然后再去纤体中心走一趟。”

    “咱们俩想的一样,不过我还有另外一个怀疑,这个需要去过你说的这两个地方之后才能确认,所以现在我先卖个关子!”安长埔笑着说,然后朝门外一挥手,“那咱们就抓紧时间出发吧!”

    依照计划,他们先去了宋成梁家所在的小区,在小区里请报案和还没有下班的物业工作人员,甚至宋成梁的邻居来帮忙确认并且回忆是否见过汤苗、蒋云舒和倪少敏三人,分别是在大概什么时间。

    这个取证工作花费了很长时间,等他们带着调查结果离开宋成梁家所在小区,赶往纤体中心的时候,已经晚上快九点,安长埔尽量抄近路赶过去,到了那边的时候,纤体中心早就没有任何顾客在,只剩下值班的员工在打扫卫生。

    不过这倒也称了安长埔和秦若男的意,如果有太多不相干的人在场,想要调查也不是很方便。

    他们没有再去找什么值班经理,直接找到在前台收拾东西准备的工作人员,出示证件之后,工作人员立刻就露出了一副了然的表,对他们说:“哦,我知道,我们经理交代过,如果你们需要我们做什么,交代我们就可以了。”

    这个经理,恐怕就是之前和他们打过交道的那位徐经理,别看当天她表现的十分程式化,没想到私底下竟然考虑的这么周全,配合度很高,这倒是让安长埔他们感到有些意外的惊喜。

    既然徐经理已经打过招呼,那么下面的工作就比较容易开展了,尤其是在从宋成梁家的小区离开之后,安长埔的心里也已经有了进一步的判断,到纤体中心这边来的目的十分明确。

    “我想麻烦你们帮我查一下,你们这里有个叫蒋云舒的会员,最近到这里来活动的时间。”安长埔边说,边拿出蒋云舒的户籍照片和画像,一起递给前台的工作人员。

    前台的几个工作人员凑在一起看了看照片,还真有人认出了蒋云舒,说这个女孩子应该是很久没有来过了,而且之前来的时候,也大多独往独来,不太与其他人说话打交道。

    口说无凭,关于蒋云舒到纤体中心来的记录还要以他们电脑里的底子为准,几个人看过照片之后,陆陆续续的散开了,只留下一个坐在电脑前面替安长埔他们调取记录的人。

    秦若男起初对安长埔不问另外两人,唯独询问有关蒋云舒的事感到有些不解,碍于有旁人在场,她不方便立刻把自己的疑问说出来,只好自己站在一旁,借着工作人员调取记录的时间,一个人默默的揣摩,细细的回想有关蒋云舒的细节,以及今天早些时候他们与蒋云舒见面时候的事,很快,她的心里突然之间豁然开朗,明白了安长埔的想法。

    电脑系统里的记录很快就被调取出来,工作人员打印出来一份交给安长埔,安长埔细细的看了一遍,蒋云舒最后一段时间来这里的频率和时间,果然印证了他心里原本还不够确定的怀疑。

    他向工作人员道过谢,叫上秦若男一起离开了纤体中心。

    “你看看这个记录,蒋云舒最后一次来这家纤体中心的时间是什么时候。”出了纤体中心坐上车,安长埔没有急着开车离开,而是把手中的那份记录交到秦若男手里,自己摸出手机来给墨窦打了一通电话。

    秦若男接过记录一看,蒋云舒最后一次出现在纤体中心的时间是距离宋成梁遇害的子一个多月以前,从那之后,她就再也没有去过纤体中心。

    看到这个记录,秦若男心里的怀疑也更加笃定了。

    “嗯,对,这件事就只能拜托你和田阳帮忙了,她见过我和若男,如果由我们出马,这件事恐怕不太好办,不管怎么样,在证据确凿之前,咱们不能打草惊蛇。”安长埔和墨窦通着电话,两个人商量了几句,过了一会儿才挂断。

    “你让田阳和墨窦帮咱们查蒋云舒的底?”秦若男问。

    安长埔摇摇头:“你说对了一半,我是让他们俩一个人帮咱们去查蒋云舒,一个人去帮咱们留意着倪少敏,虽然说我个人更倾向于蒋云舒具有重大嫌疑,但是倪少敏那种极端又偏执的格,也不能不加以重视,毕竟现在我们只是找到了一些破绽,还没有直截了当的证据能够证明蒋云舒就是杀人真凶,万一被倪少敏钻了空子,那可就铸成大错了。”

    说完,他又笑了:“开口就提蒋云舒,看样子咱们俩想到一起去了!”

    秦若男点点头:“其实原本我没有想到,不过到了这里,听你问蒋云舒的事,我才逆推回去,重新回忆和她接触期间她所说过的事和表现,这才发现她其实是留有破绽的。”

    “说来听听,看看咱们俩发现的是不是同样的事。”

    “她说宋成梁向她借过5000块钱,是通过银行卡转账的形式汇给宋成梁的,并且之后宋成梁也还钱给她。我是从这件事上发现了她说谎的破绽。”秦若男把自己的判断过程娓娓道来,“咱们之前查过宋成梁的银行存款,他有很多笔来源不明的现金存入,后经证实那些都是他或者以借款的名义,或者以人费的名义,从他边关系比较密切的女那里诈取的钱财,虽然次数很多,但是宋成梁从头到尾都是一个很狡猾很严谨的人,通过现金存入的办法来避免后可以通过银行汇款记录来取证的麻烦,达到不认账的目的,既然他这么小心,就连汤苗借个他三万块钱,他都一样要求现金,没道理到了蒋云舒这里,就同意让她汇款,说起还钱这件事,就更不符合宋成梁的做事风格了。所以我由此肯定,蒋云舒在借钱的问题上说了谎,她很有可能根本没借给宋成梁过任何钱财。”

    “对,我也是这么想的,咱们俩还真是想到一起去了!”安长埔连忙点头,“我也是发现蒋云舒在这件事上面撒了谎,然后才会想,为什么她要撒谎说借了宋成梁一笔钱,最有可能的原因就只有一个,那就是掩饰真正的登门目的,而且她用上门讨债这个理由来撒谎,也在某个方面说明,她对宋成梁欠人钱财,被人讨债的经历有所了解,否则也不可能临时起意拿出这么一个理由来做挡箭牌,加入不是她蒙错了借钱的形式,搞不好我还真就信以为真了,从这个方面来看,也说明了另外一件是,蒋云舒对宋成梁的私事有所了解,但是还没有了解的那么深入。”

    “能了解到这个程度,知道宋成梁向边的人借过钱,并且赖账不还,我觉得这就足够说明她和宋成梁交匪浅了。咱们之前调查的时候,不是也听到过几个人提起和宋成梁之间的矛盾么,就是因为讨债不成,反而还被宋成梁羞辱得无地自容,到最后只好选择破财免灾。”

    “对,所以说从这件事开始,我就有些怀疑蒋云舒,刚才在宋成梁家的小区里,有人对她很有印象,回忆起来在宋成梁遇害前几天经常在附近看到她,来到纤体中心我也先要求核实她的出入记录,本来想如果没有什么不妥,那再去差倪少敏倒也不迟,毕竟她们两个没有留下毛发样本,汤苗那边倒是没有什么可担心的。”安长埔伸手一指蒋云舒最后一次到纤体中心来的期,“她在宋成梁遇害前一个多月就不再来纤体中心了,但是宋成梁被崔立冬剪伤了耳朵却是在他遇害前十天左右的时候发生的事,这样一来,蒋云舒关于在纤体中心发现宋成梁耳朵有伤,并且提到理发师弄伤耳朵,这是绝对不可能发生的。”

    秦若男认真的听着,忽然一挑眉毛:“说起来,你记得吧,她到了重案组的时候很紧张,开口询问的一件事居然是问咱们有没有锁定嫌疑人,当时我就觉得这个姑娘对这件事的关注有些莫名其妙,但是又怕自己先入为主,所以没敢多想,现在回头来看,结合她的这些表现,以及故意提起宋成梁耳朵上的伤和与崔立冬之间的纠纷,她分明是在试探咱们的反应,看看她是否已经脱离了警方视线,后来又为了保险,故意提醒咱们关注崔立冬。照理说,她所在的学校距离崔立冬上班的那家理发店很远,她不可能对崔立冬有什么了解认识才对。”

    “这就是自作聪明的结果,如果她不是为了把我们的视线更集中在崔立冬的上,也不会让我们抓到她谎话里头那么大的破绽,更不会让她的意图变得那么明显,如果抛开这些,我可能会把最多的注意力投放到倪少敏的上,有句话叫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倪少敏守着宋成梁那么多年,从年轻逐渐成了年纪偏大的姑娘,宋成梁还是没有对她的痴缠作出回应,也难保她那种格会不会做出什么极端的事来。”

    秦若男听了安长埔的话,沉默了半晌,叹了口气:“其实想一想,倪少敏这个人也可怜的,一厢愿的喜欢宋成梁,就算知道他在外面与其他女人关系暧昧,也都选择忍受,最后就还来这么个结局,我敢说,就算宋成梁这一次没有遭人杀害,倪少敏也只有继续空等的份,宋成梁永远也不可能对她的感做出什么回应。”

    “这就是认人不清的代价,喜欢一个不值得喜欢的人,当然不会有什么好结果了!”安长埔对倪少敏的遭遇只有无奈,多么同倒也谈不上,不知道是因为不喜欢倪少敏怪异的格更多,还是因为不喜欢她今天傍晚在公安局动粗的表现更多。

    “就算喜欢了一个值得喜欢的人,也未必就一定会有结果啊。”秦若男因为安长埔的话勾起了心中感慨,一不留神,喃喃低语的说了出来。

    安长埔没有听清她一个人嘀嘀咕咕的在咕哝什么,疑惑的看着她,秦若男这才回过来,尴尬的一笑,摆摆手:“没事儿,我走神儿了,开车吧。”

    路上,两个人商量了一下,打算感到崔立冬工作的那家理发店去让那里的店员指认一下照片,结果赶过去的时候,理发店却已经下了班,两扇玻璃大门紧锁着,里面黑洞洞的。

    “算了,反正这样等于是到你家门口了,我送你回家,咱们今天就到这儿吧!”安长埔看了看手表,“也难怪人家都下班了,瞧!这都十一点多了!没想到一来二去竟然花费了那么多时间,剩下的明天继续吧!”

    既然如此,几乎接近物业的时候,确实也没有什么能做的事,秦若男也就同意了安长埔的提议,安长埔把她送到楼下之后,自己也回家去休息。

    第二天一早,两个因为破案在即而犹如吃了兴奋剂一样的人便迫不及待的投入到工作中去,安长埔一大早就到秦若男家楼下来等她,两个人顺路把第一站安排在崔立冬上班的那家理发店。

    一大早理发店刚刚开业,还在打扫卫生,店里没有客人,恰好老板也在,安长埔和秦若男把到访目的说清楚之后,让理发店老板叫了店里所有的店员过来,拿出汤苗、蒋云舒以及倪少敏这三个人的照片给他们辨认,问有没有哪一个是比较面熟,或者确切记得在理发店里打过交道的。

    理发店里的店员对汤苗和倪少敏普遍都比较陌生,蒋云舒则不同,有的人看着她的照片觉得有些眼熟,却又吃不准,而后不久,就有一个店员认出了她。

    “这个女孩儿我见过!她前阵子来我们这里剪过头发!”说话的是一个洗头的小妹,她似乎因为自己第一个认出照片中人,能够提供信息而感到激动不已,“当时是我给她洗的头发,问她在我们店有没有熟悉的理发师,她说第一次来,打算让崔立冬来剪,当时我想把她介绍给小波的,跟她说小波的手艺比崔立冬好多了,但是她就是没同意。”

    “哦!弄了半天你是想把崔立冬的顾客抢下来介绍给自己的男朋友啊!”一个理发店的店员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毫不留的揭洗头小妹的短。

    洗头小妹有些尴尬的红了脸,安长埔却没有心去理会她当初是否存了私心想帮男朋友抬业绩,他的注意力立刻落在洗头小妹的上,问道:“之前照片上这个女孩儿也来过你们这里么?”

    “没有,应该是没有,那次应该是她第一次来。”

    “她只来过那么一次么?还是之后又来过?”

    “她剪头发就来过那一次,不过她又在我们店里买了一瓶焗油膏,来给头发做了三次焗油护理。”

    “焗油也是崔立冬给她做么?”

    “那当然不是了!理发师不给客人做焗油,做具有是理发小工做的事!”洗头小妹好像是觉得安长埔太孤陋寡闻了一样,语气怪怪的说。

    “那三次焗油之后,她有再来过么?”

    “好像是没有了吧。”

    “她最后一次来这里做焗油是什么时间?”

    店里几个人七嘴八舌的回忆了一番,最后才确定,应该是在宋成梁遇害前两天的时候。

    秦若男看了看这家理发店,问:“做焗油一般坐在哪里?”

    店员们纷纷伸手指向距离洗头区域不远处的几张椅子,椅子一旁的墙上挂着美发设备。

    “那崔立冬的位置在哪里?”安长埔问。

    这次不用其他人帮忙了,秦若男已经伸手帮他指了出来,做头发保养的位子距离崔立冬的位子并不远,两者呈90度角,如果坐在头发包*的位子上,透过两面镜子中间十几公分的缝隙,正好能够看到崔立冬。

    这样一来,为什么蒋云舒会知道崔立冬这个问题的答案就已经清楚了,解决了“how”的问题,下一个需要解答的疑问就是“why”,不过答案其实大家心里都已经隐隐有数了。

    既然倪少敏和蒋云舒那边有田阳和墨窦这两个比较面生的人选分别负责调查取证,安长埔和秦若男就只能做一些不用抛头露面的工作。

    作为凶器的那一把理发剪子,不仅是左利手使用的类型,并且就连款式和品牌都看起来和崔立冬的一模一样,原本对于这把剪刀的来源,安长埔和秦若男有些不知道该从何下手,现在,他们终于有了明确的调查方向。

    很快,他们就查到了一件事,那就蒋云舒就在宋成梁遇害前几天,刚刚从网上订购过一把同样的理发剪刀,秦若男甚至还联系到了出售剪刀的卖家,对方也核实过售出纪录,证明确实是蒋云舒这个名字的人购买的,邮寄地址是蒋云舒所就读的那所大学,并且当时蒋云舒还不惜补贴邮费,让卖家发了一个速度最快,有时效保障的高价快递,因为从来没有遇到过买一把理发剪子还这么心急如焚的顾客,所以卖家倒是对蒋云舒这笔交易印象格外深刻。

    过了一天,负责调查蒋云舒的田阳也有了重大收获,他通过对蒋云舒的常生活进行摸底了解,从她边的同学口中间接得到证实,蒋云舒的确是个少白头,并且之前一直喜欢染发烫发,尤其喜欢棕色系,因为可以衬托的她脸色白皙粉嫩,不仅如此,她过去还一直很不喜欢黑色的头发,觉得那样会让自己的脸色显得苍白黯淡,正因为如此,最近她突然染了一头乌黑的头发,还把原本的卷发拉直,这让她的同学也多少有些惊讶。

    在经过商量和讨论之后,在将手头的线索梳理清楚之后,安长埔得到了程峰的许可,和秦若男一起直奔蒋云舒的学校,田阳在那里接应他们,并告诉他们蒋云舒现在应该就在自己的寝室里,于是三个人在得到寝室管理员批准之后,直奔蒋云舒的寝室,果然在寝室里找到了她。

    当穿一珊瑚绒睡衣,抱着一个宝坐在寝室里发呆的蒋云舒看到这三个闯入女生寝室的不速之客时,整个人都呆住了,完全没有了任何反应,更没有反抗,甚至连衣服都没有打算换,直接就裹上大衣,答应和他们一通去公安局。

    安长埔和田阳先带着蒋云舒到门外去等,秦若男把蒋云舒的一个同寝室女生叫到一边,询问那个一时半刻还搞不清楚状况的女孩儿,有没有留意到蒋云舒最近是否拿回来过电脑硬盘之类的东西,原本她也只是碰大运的问问,结果那个女孩子还真想起来了,说蒋云舒好像的确拿回来过一个好像硬盘的玩意儿,之后就锁在自己的柜子里,从来都没有拿出来过。

    秦若男一听这话,连忙去门外找蒋云舒索要柜门钥匙,蒋云舒的脸色愈发苍白,咬着嘴唇一言不发,好像根本听不见秦若男说话一样。

    没有办法,秦若男只好选择破坏柜门锁的方式来打开那个橱柜,好在大学里的家具上,都只安装了比较简易的门锁,并不难打开,打开柜门之后,果然如蒋云舒同寝室女生说的那样,找到了一个还带着硬盘支架的电脑硬盘。

    随后,三个人带着蒋云舒一路风驰电掣的赶回公安局,这一次,蒋云舒要去的地方可不是上一次有着舒适沙发的会客室,而是气氛更加压抑严肃的审讯室。

    “蒋云舒,今天把你叫过来,原因你应该知道吧?不少字”在审讯室里,秦若男严肃的问坐在对面椅子上的蒋云舒。

    审讯室里的气温并不低,算得上是很温暖的了,蒋云舒穿着厚厚的珊瑚绒睡衣却还是不停的打着哆嗦,听到秦若男问自己,她摇摇头,表示自己并不知。

    没想到,刚才还乖顺的跟着他们回公安局,到了这里之后,她却又开始装傻,秦若男皱起了眉头。

    “蒋云舒,事到如今,你应该明白自己的处境,争取主动才是对你自己有利的做法,不要心存侥幸。”安长埔试图说服她,可是蒋云舒依旧坐在那里微微颤抖着,一言不发。

    秦若男和安长埔交换了一下眼色,秦若男默默站起来往外走,蒋云舒的眼神带着一点疑惑,追随着秦若男的背影,走出去几步,安长埔叫住了秦若男。

    “你去哪儿?”安长埔问。

    “我去把崔立冬带过来,既然蒋云舒不愿意和咱们谈,我觉得或许她会愿意和崔立冬谈谈。”秦若男转过,对安长埔说,看也不看蒋云舒。

    “我不愿意!”蒋云舒闻言立刻回答,明知道秦若男并没有征求她的意见,语气很迫切,就连呼吸都急促起来了。

    “你怕什么?”秦若男终于把目光投向了蒋云舒。

    “我不怕,我没有在害怕!”蒋云舒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此刻的态度有多么的此地无银三百两,“我是觉得没有必要!我没有必要和他谈!”

    “有没有必要,这个是我们说了算。”秦若男面无表的说。

    蒋云舒一愣,两只手不停的相互揉搓着,似乎内心里正在进行着激烈的天人交战。

    “听口气,你应该是认识崔立冬的,对么?要不然怎么我们只提了一个名字,你就知道我们说的是谁呢?”安长埔还是一副好好先生的样子,笑呵呵的态度温和,他问完这个问题,毫不意外的等来了蒋云舒否定的答案,然后又问,“咱们还是聊聊你和宋成梁之间的事吧。”

    “我和宋成梁之间没有什么事,我……”蒋云舒话说了一半就说不下去了,脸从方才的惨白变得涨红,眼睛不停的在眼眶里转来转去,看起来心神不宁,已经慌了神。

    安长埔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拿出了那个原本属于宋成梁的硬盘,放在了自己面前的桌子上,而就在硬盘被放在桌子上的一瞬间,蒋云舒的目光立刻就被黏在了硬盘上面,两片嘴唇不停的抖动。

    “这个硬盘里头有什么内容,我估计现在你比我们清楚,”安长埔轻轻拍了拍桌上的硬盘,“如果你什么也不想说,或者想编故事给我们听,我们也不介意,这里就有电脑,办公室那边也有好几台,很方便把硬盘接上,我们自己一看究竟。”

    “别!”蒋云舒急了,冲动的想要站起来,结果被前的小桌板撞到,又跌坐回去,她带着哭腔恳求安长埔说,“我求求你们,能不能别看?算我求你们了!我承认,我和宋成梁好过,不过后来我们俩就没有关系了,我去过他家,我去他家里是为了偷这个硬盘,因为里面有……有他录下来的我们的那种视频,我不想分手之后还有这种东西留在他家里!不过人不是我杀的!我只是去偷东西!”

    蒋云舒终于肯开口了,可是说出来的话却是半真半假,据秦若男他们掌握的况,她去宋成梁家里偷了硬盘没错,但是却是在杀人之后。

    “好,就当你是去他家里偷的硬盘,那我想问你一个问题,”秦若男对蒋云舒说,“既然你和宋成梁已经没有往来,你是怎么在没有惊动他的况下,从他的家中偷走了电脑硬盘,并且还连硬盘支架都一起拆卸拿走了的?”

    蒋云舒一愣,答不上来,只好垂下脸来不吭声。

    “你是个右利手者,这一点你不需要否认或者狡辩,我们已经查证过了,那你能不能告诉我们,为什么作为一个右利手者,你却要在网上购买左利手使用的理发剪刀呢?”秦若男又问。

    蒋云舒微微哆嗦了一下,还是不吭声。

    她不说话,秦若男也不介意,拿出几分证词,走过去放在蒋云舒面前:“这几份证词你也可以看看,看看这些人有没有事先约好了一起撒谎来栽赃抹黑你,你在宋成梁和崔立冬发生矛盾之后,曾经到理发店里专门找他理过发,并且借焗油为名义暗中观察他的行为特征,理发店里的店员可以证实。你和宋成梁关系密切的期间,宋成梁的邻居曾经见过你出入宋成梁的家,这里也有他们的证词,他们也提到了一件事,就是距离宋成梁的死大约一两个月的时候,你突然之间就从频繁出入他的家,变成彻底消失不见人影了。这里,这一份最重要,是小区值班保安的证明,宋成梁遇害当晚的值班保安认出了你,并提到当天晚上你是傍晚的时候进入的小区,那里距离你的学校很远,当天你为什么要绕半个城市去宋成梁家的小区?”

    蒋云舒微微动了几下嘴唇,喉咙里发出几丝声音,就好像干涸的水管一样,她脸上的表十分僵硬,一副言又止的为难样子。

    “蒋云舒,我知道,你现在一定很害怕,”秦若男把语气放柔和,一改居高临下的姿态,坐下来,对蒋云舒心平气和的说,“我不想说什么你杀人的时候怎么不知道害怕这种话,你是个年轻姑娘,能让你鼓起勇气去杀一个比你强体壮的成年男人,一定有很深的缘故。现在我们定案,是重证据轻口供的,现在方方面面的人证物证都很充分,你现在嫌疑重大,我们也可以强行提取你的毛发样本去进行比对,等到结果出来,那整个证据链条就一环都不缺失了,就算你从现在开始就一言不发,我们还是照样可以认定你是杀害宋成梁的真凶。这样一来,你错失了最后一个争取主动的机会,一样要受到法律的惩罚,断送了自己的青,但是宋成梁他已经死了,在外界看来,他永远都会是一个英年早逝的好人,你是那个杀害无辜好人的凶手,难道你真的愿意这样么?”

    “我没杀好人!宋成梁他不是好人!他是魔鬼!是恶魔!他死有余辜!”蒋云舒听了秦若男的话,尤其是当秦若男说道外界会对宋成梁下一个什么样的评价时,终于压抑不住心目中的怨恨,放声大哭起来。

    秦若男悄悄的松了一口气,蒋云舒这么一哭一骂,倒也让她放了心,这个女孩子原本不敢见崔立冬,就说明她对栽赃陷害崔立冬这件事还是心存愧疚的,所以才不敢面对被自己陷害的当事人,说明她的良知还没有泯灭,所以她才对她进行引导,现在看来,蒋云舒的侥幸心理终于解除了。

    蒋云舒毕竟只是个读大三的年轻姑娘,在经受不住压力和心理折磨之后,哭的伤心绝,好半天才能抽抽噎噎的勉强开口说话:“我……我没杀好人!宋成梁他是个恶棍!他哄骗我和他好,之后吃干抹净了又想甩掉我,我人也给他了,钱也给他了,当初为了哄他高兴,他让我录那种录像我都没拒绝,结果他翻脸不认人,说甩掉我就要甩掉我!我和他理论,让他给我个说法,他还拿视频威胁我!说我要是敢得罪他,他就把视频发到网上去,让所有人都知道我是个下。jiàn)的女人!”

    蒋云舒把连埋进自己的手掌里,肩膀剧烈的抖动着,眼泪顺着手指缝渗出来,滴落在她前的小桌面上。

    “你是什么时候萌生了要杀害宋成梁的念头的?”安长埔问。

    蒋云舒没有抬头,不知道是不是说出了事实之后,让她觉得有些无颜面对他人:“我害怕宋成梁真的把我那些视频发上网,所以不敢再去纤体中心纠缠他,私底下我去过几次他家里,想哄他高兴,趁机找机会把他电脑里的视频删掉,结果他根本不让我进那个书房,还一边继续占我便宜,一边觉得我是犯。jiàn),自己主动送上门,还发现我害怕他公开视频,所以就拿那个视频要挟我……”

    蒋云舒用袖子擦了擦眼泪,两只手攥着拳头:“我求也求过了,想偷也偷不成,问题没解决,反倒让宋成梁抓住了我的软肋,我很害怕,觉得只要他活着,我的子就没办法过下去,我就没办法活下去,最初我想自己死,可是又怕我死后他还是会把视频泄露出去,到时候我就太不值了,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他死。”

    “怎么想到要栽赃陷害崔立冬的?事先你们认识么?”

    “不认识,我是去宋成梁家里求他的时候发现他耳朵破了一点,他还故意用手去抠伤口,让伤口加重,我听宋成梁骂骂咧咧的说是剪头发的理发师给他剪伤了,他非得从对方上榨点油出来不可,所以我就突然想,假如有人和他有矛盾,那你们警察就不会怀疑到我了!”

    安长埔和秦若男又询问了一下她是如何接近和观察崔立冬的,蒋云舒的答案和他们之前分析的一模一样,她不仅偷偷尾随宋成梁,找到崔立冬工作的理发店,还多次偷偷尾随宋成梁,掌握他的行踪,让人惊讶的事,当安长埔问起崔立冬的案底是如何被蒋云舒掌握的时候,蒋云舒却说自己对此一无所知,当初想要计划栽赃崔立冬的时候,并不知道他过去是个什么样的人。

    杀害宋成梁的当晚,她早早去宋成梁家的小区里等着,没有发现也不知道崔立冬也同样尾随了宋成梁,这一切只不过是一个巧合而已,宋成梁回家的时候已经有些微醺,见到一直小心翼翼巴结他的蒋云舒又自己送上门来,立刻心花怒放,本想两个人缠。绵一番,蒋云舒担心坏事,借口要喝点酒培养绪,成功把本来就微醺的宋成梁灌醉,之后便动手杀人,做了一系列能够把矛头指向崔立冬的行为。

    杀人后,她把可能留下指纹和脚印的地方都仔仔细细的擦了一遍,然后去拆电脑硬盘,因为太过慌张,来不及去卸支架,索一起抱走,回到学校之后,处于心虚,她变化了头发的颜色和发型,至于那个硬盘,她原本想要将其格式化或者干脆彻底销毁,可惜住在学校里,寝室人多眼杂,因此蒋云舒一直没有找到机会,加上杀了人心中害怕,这才使得硬盘里的内容到现在都还完好的保存着。

    在交代清楚事的来龙去脉之后,蒋云舒请求安长埔和秦若男代为传话,想崔立冬道个歉,是自己的畏罪心理,让他遭受了无妄之灾。

    蒋云舒招认了全部的作案过程,在送走了重获自由的崔立冬之后,田阳和墨窦带着她去宋成梁家里指认现场,让忙活了这么多天的安长埔和秦若男能好好的歇一歇。

    “谁能想到,就是这么一个女大学生,用一个并不复杂的办法杀了一个人,却让咱们饶了这么大的一个弯子,多走了那么多的弯路。”案件终于水落石出了,松一口气之余,安长埔想想蒋云舒的作案过程,又不仅有些替他们付出的辛苦感到不值,“真相大白之后,你有没有一种大失所望的感觉?”

    “没有,”秦若男摇摇头,“其实仔细想一想,这个案子其实也有意思的,你看,就像你说的,蒋云舒最初的作案计划并不算高明,更不算复杂,但是偏偏她选择栽赃的那个人除了和死者有矛盾之外,还有一大堆的不良案底,而本案的死者,表面上是个口碑不错的好人,但是私底下却是个表里不一的十足恶棍,专骗女人财。色,私生活混乱的不得了,这两个条件同时出现,等于在这个案子的表象和真相之间放了弄弄的烟雾弹!”

    安长埔竖起三根手指:“所以说啊,这次的事也教给咱们三个道理,一是一定不要走上歧途,一旦走上歧途之后,再想回归正途是会很辛苦的;二是好人坏人不能单纯从对方片面的表象去下定论,曾经荒唐过的一样可以洗心革面,表面人缘颇好的,背地里可能是下流卑鄙的人;第…,也是宋成梁教育咱们的,那就是作恶太多,早晚会给自己招来杀之祸啊!”

    秦若男听完笑了:“破个案,你都成哲学家了!”

    “哲学家的道路还很漫长,不过至少咱们俩可以过几天轻松子了!”安长埔伸了个懒腰,放松的叹了一口气。

    秦若男点了点头。

    他们两个并不知道,在不久的将来,有一个**烦,正静静的等待着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