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六 巧遇
花了好大一番功夫，总算是点了几个菜，田阳和服务生都有一种想要擦汗的冲动，饭菜端上来，杜燕却并不着急吃，看样子她确实是打定了主意减肥，又或者只是因为矜持，拿着筷子好像是准备数清楚碗里有多少粒米似的，拨来拨去，就是不往嘴巴里面放。 “听说你大学毕业工作之后，就一直都没有交女朋友？”杜燕数了一会儿米饭之后，终于开口和田阳说话了。 这个听说到底是听谁所说，田阳不问也知道，无非就是介绍人李阿姨，他点点头，说：“是啊，毕业之后工作一直比较忙，而且我的工作性质也比较特殊，休息时间也不怎么固定，所以一直都没有谈恋爱。” “男人的事业心重一点挺好的，我比较欣赏那些在外面做大事的男人，觉得那种顶天立地的劲儿，那才是真正的男子汉呢，”杜燕说着忽然笑了，“我呀，原本还在想，你们警察那一身制服，多打扮人呀，随便什么阿猫阿狗的穿上都会好看不少，特想跟李姨说，让她跟男方说一声，穿警服来，但是后来一想，互相都不认识，那样好像不太好，所以就没吭声，早知道是你，我就跟她说了！” “这个……工作时间以外，而且还是出入饭店之类的场所，着装恐怕不太合适。”田阳对杜燕的那句关于阿猫阿狗穿上制服也增色几分的表述觉得听起来有一种说不出的别扭。 “那有什么关系呢，穿出来和女朋友一起吃个饭而已，你们单位的领导就算知道了，也不会说什么吧。”杜燕不大在意的摆摆手。 女朋友？田阳眉头皱了一下，虽说之前两个人是初中同学，可是十几年没有见过面了，这才第一次见面，连自己的态度都没有询问就开始以女朋友自称。这样是不是……有些cao之过急？ “听说你还和你爸妈住在一起呀？都快三十了，怎么还和父母住在一起呢？我听说你meimei都出嫁了吧？”杜燕又问。 “是啊，出嫁了，都快要当mama了。”田阳点点头，“我父母觉得我工作时间太不规律，经常早出晚归，结婚成家之前和他们住在一起。能多个照应。” “那样还挺好的，我觉得吧，首先我就不能接受结了婚必须和公婆过，其次有个小姑子。如果没事儿总拖家带口的往家跑，也挺烦人的。”杜燕似乎有些苦恼的说。 田阳没有说话。他觉得自己一开始似乎有些想错了，原本以为对方是自己的老同学，什么话都可以比较容易开诚布公的谈，可是现在看来，对方似乎把他们之间的关系想得太过于亲密，以至于一下子就联想到了太多太远的东西。越来越没边儿了。 正当他犹豫着要怎么把自己的想法向对方说说清楚的时候，他们的桌子旁忽然多了一个人，起初田阳以为是服务生又回来了，结果一扭头，发现桌旁站着一个细高个儿，梳着马尾辫的年轻姑娘，两条眉毛皱在一起，一双眼睛含着愤怒的正盯着自己呢。 不等他开口询问对方的身份，那个高个儿姑娘已经抢先开口了。她一指杜燕：“你在和这个女的相亲？” “你是谁啊？”杜燕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看着田阳。“她是谁啊？” “你是……？”田阳也一下子懵了，他觉得自己根本不认识眼前的这个人，“你是不是认错人了？我们好像不认识吧？” “我真没想到你这个男人居然这么差劲儿！刚刚甩掉了大着肚子的女朋友，这么快就开始相亲，找下一个受害者了么？那个小女孩儿真是瞎了眼了，居然看上你这么个败类，还为了你哭的两只眼睛通红通红的！你这种男人，早晚是要遭报应的！”瘦高个儿的姑娘柳眉倒竖，指着田阳的鼻子义愤填膺的指责起来。 “你在说什么？我根本就不认识你，你一定是认错人了！”田阳听了这种莫须有的罪名，也有点恼火，碍于正在公共场合，还不得不压着自己的火气。 “我认错谁也不会认错你，我是亲眼所见，本来不关我的事儿，我不想管，可是看到你在这里人模人样的继续玩弄女孩儿的感情，我实在是忍不了你了！我要早知道你是这样的人，上一次我就不会那么轻易的放过你！”姑娘气愤的说。 杜燕一听这话，也不理田阳，扯了扯那个姑娘的衣袖，问：“你说他搞大了别人的肚子？” “对，我亲眼所见，那姑娘哭得别提多伤心了！”瘦高个儿姑娘点点头。 “田阳，真没想到，这么多年不见你居然变成了这样的人。”杜燕脸色难看的瞪了一眼田阳，似乎自己遭到了田阳的感情背叛似的，“幸亏我看穿你及时，否则可真的要被你给拖累了！” 说罢，她站起身来，拿着椅背上的大衣和皮包，头也不回的走掉了。 杜燕走了田阳倒是并不在意，事实上他巴不得杜燕赶紧走掉，但是问题在于，刚才这个莫名其妙的姑娘还有她说出来的那些莫名其妙的话，以及那个莫名其妙的罪名，他可不能这么糊里糊涂的就认下来。 “你等等！”他一把拉住也准备离开的瘦高个儿姑娘的胳膊，“你到底是谁？把话说清楚！我搞大了谁的肚子还不负责？还有什么叫你上次不应该那么容易的放过我？我们以前打过交道么？” 高个儿姑娘想把胳膊抽回去，可是田阳拉得很用力，没有成功，不由有些恼了：“你放手！你自己做过什么缺德事儿你自己知道！” “你等等，我看你有点眼熟……”田阳盯着对方看，发现那两条眉毛很眼熟，那两只眼角狭长上翘，即便现在眼睛里燃烧着熊熊怒火，看上去也仍旧好像含着笑意般的眼睛，也很眼熟，再联想方才的那句话，忽然之间，他的心里就豁然开朗了，“你是季雪吧？女子中队的那个交警季雪！” 姑娘哼了一声，没有否认，等于是承认了田阳的猜测。 “你把我的驾照特意送到公安局去，这我很感谢你，你扣的分数，我也觉得没有什么不应该，我超速不对，应该受到处罚，但是你刚才说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我这个人还算坦荡，是我做过的事情，无论后果严不严重，是大是小，我都会承担责任，但是不是我做的事情，我也不接受随便扣过来的罪名。”田阳松开了手，他知道，季雪是不可能逃开的。 果然，季雪一看他坚持否认，倔脾气也上来了：“那天，在某某快餐，我亲眼看到你和一个挺着大肚子的姑娘在里面坐着，那姑娘哭得那么伤心，你还是拒绝了她！” “我……”田阳一愣，明白了季雪说的是什么之后，忍不住当场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差一点笑得直不起腰来。 “你笑什么啊？你别以为笑就能够掩饰过去！”季雪被他笑得有些懵住了。 “来来来，我给你看张照片。”田阳一边说，一边从怀里掏钱包，嘴上说，“你说的对，那姑娘肚子是挺大了，再过几个月就要生了，但是这个责任我还真就不可能付！” 说着他把钱包打开，指指里面的一张一家四口的全家福合影：“这上头是的除了我和你看到的那个姑娘之外的一男一女，一个是我爸，一个是我妈，你就没觉得那姑娘长得跟他们也有点像么？” 季雪这么一看，还真是，田阳和那个姑娘的五官单独看似乎并没有觉得十分相似，但是和田阳的父母放在一起，果然都有相似之处，越看越像，分明就是一家四口。 “你倒是帮我说说，我这个马上就要当舅舅的人，需要负什么责？”田阳看到季雪一阵哄一阵白的脸色，好整以暇的问。 “你们……你们是兄妹俩啊？那……那她那天为什么对着你哭得那么伤心，你又特别严肃的摇头拒绝她，我还听到你说什么决定是自己做的，责任你付不起……”季雪意识到自己闹了个大乌龙，看上去也有点手足无措起来。 田阳真是恨死那家快餐店的玻璃窗了，要么就完全隔音，要么就完全不要隔音，结果搞得季雪隐约听到了前半截，后半截却没有听到：“她哭是因为看了个悲情电影，后面我拒绝她是不让她吃太多的垃圾食品，免得回家我父母找我问责，你怎么都不搞搞清楚状况就跑来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啊？！” “我……”季雪窘得无话可说，咬了咬嘴唇，“那我帮你把刚才那个女孩儿给哄回来？你把她联系方式给我，我去帮你解释清楚！这总可以了吧？消除影响，恢复原状，参考着法律规定来！是我捅的篓子，我肯定负责到底！” “那还是算了吧！说实话虽然方式有些粗暴，而且对我的名誉也造成了一定的影响，但是我倒挺乐于接受这样一个结果的，你可别再把她给我请回来，你吃没吃饭呢？你要是没吃饭，就把这顿饭请了吧，算是补偿我的精神损失！”田阳指指桌上还没有动筷子的饭菜。 季雪大约只考虑了两秒钟，便点点头，说：“好吧，给你闹了那么大的一个误会，请一顿饭不过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