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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买卖

    “蟾酥墨?”香烛店老板眉头一皱,笑容顿收,不过随即又‘露’出微笑,“试过了,蟾酥墨也不行的。。。”

    我又从挎包里取出一方墨,对着周围的人亮了亮,叹了口气说:“别信口开河了,是魏大华。”

    在中医里面,有用蟾酥制墨治疗腮腺炎的方子,不过可靠‘性’并不好,只因病毒善于变异,无论中西医的所谓验方对付病毒效果都差强人意。而我拿出来的这块墨,上面烫着“魏大华”三个金字,只是本地一家普通的油烟墨作坊产品,并无奇特之处。

    我把砚台端到小男孩面前,“来口唾沫。”

    小男孩很听话,乖乖吐了一大口唾沫在砚台里,放下砚台,我又从挎包里取出了一个注‘射’用的小玻璃瓶子,里面盛了半瓶近乎‘乳’白‘色’的液体。

    “这不还是蟾酥嘛。”对面的胖老头不屑,显然他对医‘药’有些研究,这里面装的的确是蟾酥,只不过与别不同,我加工过的。

    所谓蟾酥,就是蟾蜍皮肤腺体分泌出来的毒液,别看这东西本身有毒‘性’,对付许多皮肤病都有奇效,另外还有绝佳的美容嫩肤效果,前提是你得会用,否则,后果很严重……

    蟾酥对许多病毒有效,因为它本身就是活‘性’的,可被动总是不如主动,一旦病毒变异,疗效就会立刻大幅度下降,这时候就需要有个‘药’引子,就是患者本身的唾液。

    唾液从腮腺里分泌出来,带有大量腮腺炎病毒,只要和蟾酥‘混’合在一起,就有了指向‘性’。在场有这方面的行家,看见我将蟾酥和小男孩的唾液‘混’合在一起研墨后,纷纷恍然大悟,原本的轻视去的一干二净。

    这些道理还是外公最近教给我的,在许多方面都可以应用到。

    磨着磨着,我又加了些灰白‘色’的粉末进去,入墨即溶。这时候围观者全都屏气凝气,看着我一大小伙子磨墨,其中有个‘精’神矍铄的老者一愣,脱口而出,“白茅根,你是要……”

    我抬头对着老者微微一笑,没有说话,继续研磨。

    不一会儿功夫,独‘门’的蟾酥墨磨好,我拈起桌上的羊毫,开始蘸墨,不多不少,正好把笔头蘸饱。

    “来,叔叔给你在脸上写个字,腮帮子就不会疼了。”我努力摆出温和的笑脸,对着小男孩说,这可能是我最不擅长的。好在小男孩很乖,转过脸,把肿起来的左腮帮子对着我。

    众目关注中,我将笔尖点在小男孩红肿的腮帮子上,迅速涂了个圈,在中间一笔画下,全部染满,就此收工。笔刚离开,小男孩的腮帮子上的墨‘色’中出现一点红,迅速扩大,一团暗红‘色’的血涌了出来。

    “绵里藏针!”香烛店老板倒‘抽’一口凉气,中医里面有专‘门’的“笔疗”法,经常会在羊毫里藏一根针,用来悄悄划破皮肤,主要应用在给小孩子治病,不过我这却不是。

    听见他的话,我把手里的羊毫在砚台里搓了几下,毫‘毛’绽开,并没有针。

    那个明显是行家的老者摇头叹息,“看见你用白茅根,我就知道要破皮,只是想不透,止血的白茅根怎么会反倒引出血来?”

    我笑而不语,这时候装‘逼’,恰如其分,再说,其中的道理我又怎么会就这样公之于众?其实小男孩的皮肤并没有破开,这个血,是被从皮肤里引出来的毒血。

    墨渍很快收干,我用手帕帮小男孩沾了沾,血块被沾掉,他的腮帮子上完好无损,这些众皆哗然。

    那个胖老者把小男孩抱起来,急忙问:“现在腮帮子怎么样?”

    小男孩张了张嘴巴,老老实实回答:“不怎么疼了,凉凉的。”

    “从现在开始一直到明晚别洗脸,一天下来保证就痊愈了。”我翘着二郎‘腿’说,其实我不喜欢这样的姿态,这就是故意的。

    “服了服了。”胖老头由衷感叹,抱着小男孩挤出了人群,我估计他是急着还人家孩子。其他几个人面面相觑,也全都没了脾气。

    就在我准备再拿下腔调的时候,人群外传来个熟悉的大嗓‘门’,“让开让开,堵着道干什么?让我过去!”

    听见这声音,我打了个‘激’灵,连忙一巴掌拍在我面前的桌子上。人群分开,一个大个子挤了进来,正是郭大江那小子。

    当法师这件事,我连爸妈都不敢告诉,当然就更不愿已让过大江知道,这一巴掌拍在纸上,不过是想把那些略显夸张的广告词给遮住,纯属下意识举动。

    郭大江看见我,先是一愣,继而一喜,走过来重重拍了下我肩膀,“你小子真不上班了?天天在这里‘混’。”

    这小子手劲大,又没轻没重的,我被他扇的一歪,差点摔地上,转过头咬牙切齿说:“还说我,你小子才天天在这里‘混’。”

    郭大江讪讪一笑,打了个哈哈,“我这不是给老板办差嘛,他让我……”

    说着说着郭大江愣住了,眼睛直勾勾盯着我拍在桌子上的手掌,我顺着他目光看过去,只见自己手指缝里‘露’出几个字——接扎匠手工。

    “你小子还懂这个?”郭大江直眉楞眼问,这手艺我的确没在他面前‘露’过。

    我松了一口气,梗着脖子回:“怎么着,看不起哥哥我?”

    郭大江闻言眼珠子一转,明显有坏主意涌上心头,扯了我一把小声说:“不管会不会,我都找你有事,别练摊了,哥哥有大买卖,快跟着我收摊走人。”

    我是巴不得,反正今天二十块钱到手,工资算是有找落了。趁了个他不注意的空子,我把宣传纸卷吧卷吧塞进挎包里,然后我俩一起动手,收了桌子板凳走人。

    我俩也没去远处,就在街外找了家苍蝇馆子,叫了几道菜吃喝上了,老规矩,他“公款”付账,要发票的。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郭大江终于说明了今天这一趟的任务——找个牛‘逼’的扎匠,他们家老板要扎一对龙灯!

    听见这话我当时就喷了,既不逢年又不过节,舞的哪‘门’子龙灯啊?土豪的世界我等果然不懂。

    郭大江摆了摆手,连忙解释,原来他是这么回事……

    郭大江的老板老家在大青山,具体做什么的,就连他都不知道,反正是当地有名的乡镇企业家,有钱,人豪爽!发了财后,他在大青山老家盖了一栋远近闻名的大房子,他自己不常住,其他一家老小都住在里面。

    大约三个月前,这一栋据说一市三县最豪华的‘私’人住宅出问题了。

    具体怎么回事,郭大江仍然不知道,老板从不跟他明说,只是让他到处找厉害的法师。结果三个月过去,靠谱的一个没有,基本都是招摇撞骗的,全都碰了一鼻子灰。

    要说大老板就是人脉广,前几天他从香港请来了一位风水大师,人家来看过后出了个主意。说是你家这房子处在死水局上,得‘弄’点大动静,把这潭“死水”给‘激’活了,以后不但不会再有事,还会财源滚滚。

    要说动静,没什么比耍灯更大的,本地不喜欢耍狮子,也找不着狮子把式,会耍龙灯的倒是很多。于是老板当场拍板,让郭大江找个大师傅做一对龙头出来,听到这我暗自感叹,郭大江这口饭是真不容易吃……

    扎龙灯都是只扎龙头,其他部位很简单,随便找人就能搞定。只是这‘门’传统手艺到现在,已经极少有人会,并且那极少数做出来的东西还都不能看。

    郭大江今天打算先来这条街逛一趟,看看有没有意外收获,实在不行就去找我。我外公是本地有名的扎匠,尤其擅长扎各种灯,只是年纪大了,早就不干了,他打算算带着我去求求,也许会有希望。

    听完郭大江的叙述,我心里打起了鼓,外公的身体状况我很清楚,龙头这样的超大件他是肯定干不了了。这东西我从没做过,虽然工艺都清楚,可过程太复杂,有心想接又没把握。

    “板灯还是滚灯?”思考了一番后,我很认真地问。

    板灯俗称板龙灯,能做到几百截,长有一里多,夜晚舞动起来蔚为壮观,不过相对工艺粗糙,如果是做这个的话,我毫无问题。

    然而,郭大江斩钉截铁说:“我们老板要的是滚灯。”

    这下我就犯了难了,滚灯是俗称,也就是人们常说的蛟龙,举在头顶上舞的,工艺要求特高。

    看见我在犹豫不决,郭大江神神秘秘凑过来,伸出一只手小声说:“我们老板出了这个数,五吊!您就去劝劝咱外公吧,算是收山之作,不留遗憾嘛……”

    “你小子能不能少说两句?!”我被说得心烦意‘乱’,瞪着一眼,郭大江连忙缩回去,可怜巴巴看着我。

    又权衡一番后,我终于下定了决心,郑重说:“这买卖不用外公,我接下了!”

    “你?”郭大江的不信任直接就写在了脸上,“那可是龙灯!”

    “龙灯怎么啦?到时候让你们老板验收,不合格不要钱。”我本就有些烦躁,被郭大江给说恼了。

    “行行行。”郭大江连忙赔不是,从腰包里掏出大哥大拨通,“我去问问我家老板。”

    那边电话接通,郭大江唯唯诺诺说起情况,我也懒得听,自顾喝酒。

    我冒险接这活是因为想到了一件事,外公外婆都已经七十多了,身体越来越差,我仨瓜俩枣又存不下来钱,想接个大买卖,给两位老人家挣个棺材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