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血狱
老长江750的发动机声和拖拉机都有的一比,震动也小不了多少,老丁急了眼,把速度开到了最快,我被颠得五心烦躁。。。 我不认为那个柔弱乖巧的‘女’孩子会去杀人,尽管她人格上有瑕疵,收买她的人肯定隐瞒了她,她事先应该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的举动会把人害死。据老丁说,前几位受害者应该都是一男搭一‘女’,这一次黎云例外,很可能就是因为在闵区长那里失了手,背后的收买者就又给了她一次机会。 从今天早上黎云的举动来看,她应该是很害怕,想把房间彻底清扫一遍,消除掉自己留在房间里的证据。这个举动其实很幼稚,同时也从侧面证明她不是个老练的惯犯。 转头看,老丁脸‘色’比我还要难看,他是老刑警,应该比我更早得出了相似的结论。 现在,所有线索都指向了这个年轻的‘女’服务员黎云,只要我们在她被灭口前找到她,案子可能就会豁然开朗。 “坐稳。”老丁低喝一声,猛然急转,侉子近乎划了个直角,开向了江边。 我们一直和赣江并行,到了这里已进入城乡结合部,黑暗中江边影影绰绰出现了一片建筑群,黎云家就在那里。 这里叫做东新,聚集着几百栋本世纪初的老旧建筑,街巷,结构复杂。用老丁的话说,市里小青年犯了小罪后,基本都来这里“躲风”,很难进来抓人。 果然如他所言,长江侉子进去后,开始在蛛网一般的街巷中穿行,根本快不起来。街边偶尔能看见三五成群的小青年,看见我们的警用侉子后,立刻抱头鼠窜,这里面转眼就被搅得‘鸡’飞狗跳。 老丁许是太着急,干脆扯着脖子大吼:“小兔崽子们,都特么窝在家里别动,今晚不是来抓你们的,谁挡道谁倒霉!” 还别说,这一手果然有效,大呼小叫声立刻停止,那些小青年全都蛰伏了起来。 侉子一直开到江边,在一栋面江的破筒子楼前停了下来,我俩立刻跳下车,凑在‘门’牌上看,没错,就是这里。 按照‘女’主管给出的详细住址,我俩一阵风冲进漆黑的楼道,转着圈绕到了三层。 所谓筒子楼,指的就是由一条过道把所有单元串在一起,各家各户‘门’都朝着过道开,就好像串联的筒子。这种建筑形势现在的新建筑已很少见,基本只用在学校或者军营的宿舍上,而在以前,单位的房子基本都是这造型。 后来国营单位大面积改制,原本的单位职工宿舍也就成了‘私’人的,权当是下岗补偿,我家的老房子也是同样的路数。 全国的筒子楼都差不多造型,也都同样的老旧,这一栋也不例外,过道里一盏灯都没,好在今晚有月,又是正对着江水,勉强能看得见道。 我和老丁像疯子一样,挨家挨户找,终于在最里间找到了黎云家。 看清‘门’号后,老丁立刻大力拍‘门’,粗声粗气大吼:“快开‘门’!” 老丁没表明自己的警察身份,他怕会吓跑黎云,这里的街巷太复杂,假如黎云跳窗逃跑,就算她是个弱‘女’子,我俩也很难抓到她。 这里的治安明显很不好,屋主没敢立刻开‘门’,在里面颤声问:“谁啊?大半夜的有什么事?” 说话的是个‘女’人,听上去很害怕,在强撑着答话。 老丁一看自己不行,连忙对我使了个眼‘色’,退到了一边。 我接过他的位置,细声慢语说:“我们是金帆大酒店的,黎云的同事,胡老板让我来找她有些事,不是坏人。” 可能是因为我报出了“金帆大酒店”的名字,里面的人相信了我的话,几秒种后,房‘门’被拉开,一个‘妇’人站在‘门’口谨慎端详我俩。 这‘女’人很瘦小,年龄不算很大,却显得很憔悴,容貌和黎云有五分相似,穿着一件红‘色’的羽绒服,已经有些掉‘色’发白。我向屋里看了一眼,昏暗的白织灯下,屋子里陈设很简单,只有几件很老旧的家具,尽头处有一扇单开的‘门’,联通着里间。 我对筒子楼很熟悉,这样的房子格局都是直的,没法超过两间,外间角落里摆着一张‘床’,里间很可能住的就是黎云。 “你们是黎云的领导?”‘妇’人客客气气问我。 我点了点头,强行挤了进去,事关人命,我没空再跟她解释。 ‘妇’人虽有些紧张,却不敢拦我们,默默让到了一边。 我几大步跨到里屋‘门’前,轻轻拍了两下,尽量用温和的语气喊道:“黎云,胡老板又是找你,开一下‘门’。” 喊完之后,我和老丁屏息凝气听,可瞪了足足有一分钟,里面毫无动静。 “她不在家吗?”老丁转头问陪在一边的‘妇’人。 那‘妇’‘女’连忙说:“晚上小云吃过饭就回屋了,没见她出来过啊。” 我的心一紧,看向老丁,他也正看向我,彼此眼神一对,我侧身让到了‘门’边。不等那‘妇’‘女’反应过来,老丁助跑两步,大喝一声,一脚踹在了‘门’上,本就破烂不堪的房‘门’连着‘门’框被他一脚踹飞进了屋里。 ‘门’刚飞出去,随着扰动的气流,一股浓烈的血腥气扑面而来。 老丁踹飞了‘门’后,脚下不停,当先冲进了里屋,只看了一眼,就失声惊呼:“卧槽,快救人!” 终于,还是出事了! 我和那个‘妇’‘女’紧跟着冲进了屋里,还不等看清屋内的场景,脚下一滑,差点摔了一跤,低头看,我汗‘毛’都竖起来了。里间很小,只有约二乘三米,六个平方左右,现在这六个平方的地面上铺了一层血浆,粘稠湿滑腥味扑鼻,呈暗红‘色’,那个小姑娘黎云就躺在血泊里! 没有亲眼看见,很难想象她小小的身躯里竟能流出那么多血! 刚稳住身形,身旁“噗通”一声响,那‘妇’人即刻晕倒在地,滚了半身的血。 我也不是没见过死人,可如此血腥的场面,哪怕是在最可怕的梦里也不曾出现过,当时就觉着一阵眩晕,差点也昏了过去。关键时刻,老丁重重拍了我一巴掌,把我给拍醒,用变调的嗓‘门’大叫:“停住!” 老丁是老刑警,办过的命案无数,可就是他现在也脸‘色’苍白,吸气都在发抖。不过他立刻让自己强行镇定下来,开始检查黎云。 致命伤只有一处,在黎云的左手腕,她用一把小刀隔断了自己的左手动脉。 “‘摸’不到脉搏了……死了!”老丁在黎云的脖子上‘摸’了‘摸’,脸‘色’变得更苍白,喃喃自语。 我这时候也恢复了,一把推开老丁,赶紧开眼看。人失血过多的时候,脉搏会随之越来越弱,用手未必就能试探的出来。 果不其然,开眼看过去,黎云虽然阳气弱的近乎没有,可魂魄还在原位,这表示不管她有没有呼吸,现在还不算真正的死亡。 我赶紧左右打量,看见‘床’头柜上有一卷透明胶布,赶紧一把抓过来,抓住黎云的手腕开始一圈圈裹,不管怎么说,得立刻把伤口给封起来。 黎云可能是缺乏常识,分不清动脉和肌腱,所以她割的特别狠,整个手腕内侧的皮‘rou’都给完全割开,深可见骨,就算能救活,这只手也基本算是废了。 一连裹了三道,终于把伤口完全封死,老丁立刻把黎云抱起来,拼命向外跑。这时候那个‘妇’人也清醒过来,撕心裂肺哭喊着“我的‘女’儿啊”,跌跌撞撞跟了出去。 我们三人捧着黎云发了疯般冲出筒子楼,把生死不知的黎云放进车斗子里,老丁连忙踩着火,载着我们奔向市区方向。 这一次我是坐在后座上的,黎云的母亲把她紧紧箍在怀中,坐在斗子里,哭天抢地,说不出的凄惨。 我一直紧盯着黎云,见她煞白的脸上开始浮现出一抹青气,心中暗呼糟糕,这是魂魄开始散失的征兆。流了那么多的血,她一个小‘女’孩终于撑不住,生命之火将要熄灭了。 其实从医学意义上来说,也许刚才在屋里子的时候,黎云就已经算是死了,而现在,她则开始在我的标准中死亡。 到了这一步,所有的线索都集中在这个小‘女’孩身上,这条线不能断了,更何况,我也不忍看着她惨死。眼看死亡似乎已不可避免,我一不做二不休,拔出腰后的竹筒,把小翠催了出来。 在黎云母亲无神的注视中,我的虺一口咬在了黎云眉心,她一直紧闭的眼睛突然睁开,随即目中的生气瞬间消散,就这么“死不瞑目”躺在了她母亲怀里。 我不能眼看着她的魂魄继续消散,那样只需几分钟,就真的彻底没救了,只能先把她的魂魄养在虺身上。 黎云母亲眼看我用一条小蛇咬她‘女’儿,尖叫一声,再一次晕了过去,她已经没法承受了。 老丁从后视镜看了一眼,虽不懂,却没有阻止。我右手继续催着小翠,对老丁大喊:“快!我撑不了多久!” 侧三轮再一次加速,在复杂的小巷中蛇形,开的歪歪扭扭,不时翘一下边轮。老丁驾驶技术本就没的说,再加上急着救人,超水平发挥,来时绕了十几分钟的住宅区,他竟然只用5分钟就开了出去,上了临江大道。 抬头看,灯火通明的城市边缘有一块大招牌——南昌市第二人民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