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百亩田
“哈~”顶着清晨的阳光，陈飞大大的打了一个哈欠。 身上依旧酸痛，看样子今天要交代半条小命在田里了。 陈飞龇牙咧嘴的揉着肩膀和腰。 劳动过的人都知道，没有下过田的人第一天只是感觉累，第二天才是最要命，身上各种酸胀一股脑的全上来，陈飞现在连走路都有点不利索，洗脸的时候拧块毛巾都没劲。 “怂娃！毛巾都拧不利索！”老爹看不下去了，走上来拿过陈飞手里的毛巾一拧，再扔给陈飞。 “快点洗把脸，锅里有粥，吃完以后放一把米下去煮，额先下地去了，家里的事做完了赶紧来地上帮忙，今天事情多着哩！” 还没等陈飞有任何反应，老爹就快步走到外面收拾农具匆匆出了家门。 临走前还不忘朝陈飞喊道：“家里的鸡别忘了喂！” ........ 哎！陈飞叹了一口气，随便擦了把脸，盛起锅内的粥轻轻吹了一口气，慢慢喝了起来。 喝完粥之后给家里的鸡喂了食，又在锅内加了把米舀了两瓢水，闷上锅盖往灶里加了两把火柴，不情不愿的扛了一把小锄头下地去了。 一路上遇到不少乡亲，陈飞只是看着眼熟，但是叫什么名字他倒是真的想不起来了。 “哟！陈家娃子，病好了，随你爹下地了？”一个乡亲朝他笑笑。 陈飞很随和的应道：“是嘞，家里农活干的晚了，老爹都快急死了。” “莫事，大家都是乡亲，要是你们家干不完活，等我们家忙完了就来帮帮你们，要帮忙随时说，大家都是一个村里的，别客气！” 关中人都是朴实的，只要有困难，大家都会伸出援手，不计回报。 这一幕让习惯前世人人冷漠只顾自己的陈飞有点不太适应。 “这...这怎么好意思...” “小娃子莫闹！再跟我客气抽你！”陈飞屁股轻轻挨了一脚，乡亲大笑着扛着锄头去自家地上了。 陈飞望着刚才乡亲远去的身影，眼眶渐渐有点泛红，沉默着朝乡亲拱了拱手，转身往自己田走去。 这就是大唐吗？陈飞望着一路上对他嘘寒问暖的乡亲，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至少前世，他从来没有享受过这样的待遇。 自己生病了，妻子儿子也只是应付着来医院里看看他，对他丝毫没有牵挂，他们眼里只有陈飞银行卡里有多少钱。 但是这里，只是邻里关系的乡亲却让他感受到了在妻儿身上都感受不到的温暖，着实让陈飞感动了一把。 大唐？陈飞望着碧蓝的天空，嘴角勾起了一丝微笑。 真是个不错的年代，他好像......有点爱上这里了。 当然，如果姑娘们再美一点就好了，这里的姑娘不是膘肥体壮就是饥瘦如柴，按照陈飞的审美观有点儿接受不了...... “爹，今天要干啥？”陈飞望着自己的百多亩田有点儿绝望。 是的你没看错，陈飞家有一百多亩田，不要觉得这很夸张，实际上，这在大唐初期很正常。 为啥？看来你不太了解初唐，和陈飞一样，第一次知道自己家有这么大一块田的时候差点没跳起来。 百多亩啊！这要搁在前世简直发横财啊！征用的话一亩地可以换多少钱来着？政府一般都是竞拍土地，他能捞多少...咳咳，有点儿说漏嘴了...... 大唐初期，因为多年的战乱，加上前朝滥用民力，所以人口极度低下。 据统计，贞观十二年全国上下大概只有一千多万人，能当做劳动力的壮年男丁还得打个六七折。当然，这是不包括奴婢，下人，部曲等等。即便算上他们，最多也不会超过两千万人。 但相反的是田太多了！ 多到什么程度呢？大片田地变成荒地，无人耕种。 因为人的劳动力有限，尤其是在这个工具简陋的时代，所以大片大片的田就这么荒废了。 这是统治者非常不乐意看到的情况。 良田变成荒地，这是一种资源的浪费啊！资源浪费意味着什么？国力衰退！ 平常没什么事还好，要是遇到灾年或者战乱，拿什么填饱全国人民的肚子？ 老百姓的想法很简单，我有饭吃，我就老老实实种地，我要是没饭吃，饿急了就反了你了。 为啥？因为跟着你混要饿死，还不如自己封自己为王，说不定还能打下这个天下，所谓皇帝轮流做今年到我家，所以只能反了！ 如果有人造反，事情就闹大了。 冷兵器时代，历朝历代农民造反都是一件非常严肃的事情，小则造成动乱，民不聊生，生产力，国力倒退数十年，大则造成天下分隔，严重危及到统治。 作为一个统治者，最不愿意看到的就是这种情况，何况是李世民这样优秀的统治者。 所以为了应对这种尴尬的情况，他们就想出了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呢？ 均田制！ 读过高中课本的人对这个制度或多或少都会有一点影响，但是更多是有印象，可能并不是十分了解，陈飞就是这么个情况。 不过昨天陈飞劳作之余和老爹套话，终于大致了解了什么叫做均田制。 简单点说，就是一个满十八岁的男丁可以分到大约一百亩田，其中二十亩是永业田，意思就是这二十亩属于你的私人田，可以传给后代，但非特殊情况不允许买卖。 剩下的八十亩叫做口分田，是官府分给你的，你只有使用权，没有所有权，这么分配，有利于荒田的开垦。 用李世民的语气来说就是：“田多，任性，种的完算我输。”...... 事实证明，在大唐初期，田还真的多到种不完。 一个成年男丁一百亩田啊！ 你可能对一百亩田没什么概念，没关系，我们来换算一下。 前世一个标准足球场大概占地十亩，一百亩田就是十个足球场，唐代的一亩地比前世要小一点，不过一百亩地也差不多相当八个足球场那么大。 没错，这么大一块田都归你了，开心不？激动不？想到陈飞到18岁以后还能分一百亩田，他就想撞死在田埂上...... 田埂有点硬，要不还是买块豆腐撞死？ 相比陈飞的绝望，老爹就显得很开心，在田埂上稍作休息的时候望着愁眉苦脸的陈飞笑了，笑的很开心。 “怂娃，哭啥？等你再长大些，官上又要分田嘞，田多了是好事！不许哭！再哭老子抽死你！” 陈飞立马背对着老爹，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道：“没法活嘞！我的命怎么就那么苦啊......” 老爹...... 值得一提的是陈飞的爷爷临死前还给陈家留下了二十亩永业田，也就是说，陈飞家现在实际有一百二十亩田...... 不过让陈飞稍感宽心的是，并不是所有田都拿来种粮食，家里的四十亩永业田种的都是树。 枣树，桃树，李子树，榆树搁在前世就是种经济作物了。 因为附近几个村没人，也不会养桑，所以这里倒是没人种桑树。 即便如此...八十亩田还是很多啊！ 和老爹吐槽了一阵子以后陈飞心里倒是宽心了很多。 因为据老爹所说，这八十亩田也不都是良田，其中大概有二十亩左右是下等田，通俗点说就是废田，种不出什么农作物，产量很低下的田地，几乎可以放弃的那一种。 大唐虽然田多人少，但是良田确实不怎么多，大多数是中等田和下等田。 陈飞家只有十亩良田，其余均是中等田和下等田。 老爹重点照顾的，就是这十亩良田。 而且唐朝实行轮耕制，意思就是这块田今年种，明年休田，后年继续。 这年代没有前世那么多肥料来滋养土地，所以只能通过这种方式来保证产量。 这么一算，要干的活也没有想象中那么多，但是也不少，至少够陈家父子俩忙活好一阵子的了。 干活的时候陈飞就特别羡慕那些家里人口多的，比如隔壁老胡家就有两个和陈飞差不多大的儿子，加上老胡的婆姨也上地帮忙，四个人劳作比陈飞和老爹两人快了不止一倍。 气！ 陈飞还看到老胡家两个儿子朝陈飞挤眉弄眼嘻嘻哈哈，当即陈飞就回了一个中指。 老胡家两傻儿子反倒被陈飞这一个中指给比划楞了，面面相觑半天不知道什么意思。 “哎，哥，你说陈飞伸出中指是什么意思？” 胡家老大给了他弟弟一巴掌：“竖中指什么意思都不懂？你这完蛋东西，以后出去别说我是你哥！” 胡老二挨了哥哥一巴掌很委屈。“哥，我真不懂啊，你懂，你来给我解释解释。” “我...我TM也不懂......” 中指是什么意思都不知道，两个乡巴佬！ 陈飞在心里得意够了以后发现老爹正在他身后目光不善的盯着他，似乎陈飞再偷懒一秒，老爹手里的锄头就会毫不犹豫的朝陈飞挥下来。 我靠！太危险了！陈飞立马弯腰继续挥动锄头干活，让自己尽量表现成一个乖宝宝，不挨揍的乖宝宝...... 老爹除了种粮食以外，还要种豆子，绿菜等等作物，陈飞则是跟在老爹屁股后面学他的样干活。 反正杂七杂八的活很多，干得完算老爹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