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竹翁
“你们要求的，不过是心中的一个答案。”那人说道。 “你这怪人，我们可没有时间在这里跟你瞎耗，你不觉得冷我们还冷呢。警告你别故弄玄虚，小心本姑娘给你在这扎个冰窟窿，让你到湖底下去钓鱼！”木雨婷可没有李白衣的耐心，索性拿出短刃来故意威胁那人。 只见那人似乎并不在意木雨婷的威胁，竟然无动于衷，仍然一动不动。 木雨婷心中生气：“这到底是怎么了，以前行走江湖，用这招百试百灵，怎么到了这寒冰城，不论对那些渡月府的仆人还是这个家伙，都一点不管用了呢。” 李白衣知道面对这样的人，只能开诚布公，于是拱手说道：“前辈，不知你在这寒冰城中已经住了多久？” 那人听见李白衣问他这个问题，不由喃喃道：“住了多久？住了多久.......记不得了，也许很多年了，也许是才来到这里......” 木雨婷真的气急了，对李白衣说道：“你看这人就是个疯子，不是疯子也是个傻子，咱们还浪费什么时间啊，赶紧走吧？” 李白衣却没有理会木雨婷，而是继续问道：“既然前辈在寒冰城的日子已久，可知道狄郡王？” 那人嘿嘿一笑道：“在寒冰城中，你可以不知道城门往哪里开，却哪有不知道狄郡王的道理？” 李白衣点点头道：“那前辈可知道狄郡王府这些年来发生的事情？前辈又可曾知道狄郡王的大夫人现在究竟身在何处？” 那人听了之后，将鱼竿收了收，身子一动，似乎在他们谈话之间已经有一条鱼要上钩了。 “你是要找卫夫人吧？”那人说道。 “卫夫人就是大夫人吗？如果是，我们正要找她。”李白衣回答道，他隐隐约约感觉这件事情就快有眉目了。 “很好啊，很好，这么多年来，卫夫人也真的需要有个人去和她聊聊天了。”那人头微微抬起，似乎在仰望天空一般。 “前辈知道卫夫人的下落？我们找遍了整个渡月府都没有找到呢。”李白衣赶紧上前一步问道。 “知道，当然知道，卫夫人怎么可能还在渡月府呢？她现在在听风轩中，你们可以随时去找她。她现在寂寞得很啊。”那人缓缓说道。 “听风轩？听风轩在哪里？”木雨婷抢着问道。 “就在城南的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那里曾经是一个茶社，但是早已经人去楼空，卫夫人现在就在那里。”那人回答道。 李白衣仿佛抓到了最重要的那根线索，不由十分高兴，连忙称谢道：“如此说来，真是多谢前辈了，真是失礼，还没来得及请教前辈尊姓大名呢？” 那人呵呵一笑道：“姓名对我来说早已经不重要了，他们都叫我竹翁。” “竹翁？” 那人点点头道：“是啊，如果没什么事，你们就赶紧走吧，瞧你们在这里，把我的鱼儿都吓走了。” 李白衣低头看去，但见湖水依旧缓缓在冰下游动着，可是哪曾看见过一条鱼呢？不由纳闷道：“前辈，这里天气如此寒冷，也没什么鱼，你为何非要在这里坚守呢？” 那人回答道：“整个寒冰城都不曾有鱼的，因为几百年前那场与外族的战争，眼见得寒冰城就要沦陷，当时的城主，也就是渡月府的祖先们，动用了社稷中神龛的力量，终于打败了外族，但也触犯了神怒。他们施展了法术，让整个寒冰城都都一片死气沉沉，不再有任何生气，这里的人感觉不到快乐，每天被不知道是什么样的事情弄的愁眉不展，这里的林间不会再有动物，这里的湖泊也不会再有鱼虾。” 李白衣突然明白了，原来左右那些百姓心情的不是狄郡王，而是神的诅咒。 李白衣继续问道：“既然没有，那竹翁为何在此？” 竹翁从嗓子眼里发出一阵笑声道：“几年前，这里有了鱼，你们不知道，狄郡王是最爱吃鱼的，所以我就在这里给他钓鱼，可是这偌大的湖里有一百零六条鱼，真是如同大海捞针啊，它们比一般的鱼可要狡猾多了，所以我就一直呆在这里，只要钓上来，就会给狄郡王享用。” “竹翁也是狄郡王府中的人？” 李白衣问道，那竹翁却是摇头道：“曾经是过，但现在......我不也不知道是不是了。” “那竹翁可曾钓到鱼？”李白衣继续问道。 木雨婷在旁看了看李白衣，心想你这人真是啰嗦，都打听出卫夫人下落了还不赶紧走，在这里磨磨蹭蹭怎么聊起天来了。 那人哼了一声，似乎颇为自得地说：“这些鱼虽然狡猾，但如何能够逃得出我的手心。再过三天就是狄郡王的生日了，这湖里有三只鱼最为狡猾，名叫白波，我一定会钓到，让狄郡王尝尝鲜的。” 李白衣点点头，不再提问，只见那人似乎也不想再和李白衣说话，而是继续低垂着头，一动不动地在钓鱼了。 看来狄郡王还是深得人心的，竟然有人愿意再这样的地方，仅仅是为了给他钓鱼。 李白衣一边想着，一边又对竹翁拱手相谢，然后拉着木雨婷的手，离开了这寒气缥缈的般若湖。 随着脚步，两人距离般若湖的距离越来越远，木雨婷忍不住回头望去，但见好一幅波澜壮阔的绝美画卷啊。如果仅仅是看这景象，又如何能想象到它竟然寒冷的不近人情呢？ “李白衣，你看这里多美。” “是啊，是很美，可是这里的人无心欣赏这里的风景，这风景却让我们这两个外来之人尽收眼底了。”李白衣说道。 “风景就是风景，不会因为有没有人欣赏而做丝毫的改变，它们只是静静地在这里，等待着所有的人，而所有的人与这风景相比，不也只是匆匆过客吗？”木雨婷喃喃说道。 李白衣低头看看木雨婷，此时才突然发觉，一直牵着木雨婷的手还没有松开呢，于是赶紧将手抽了回来。 木雨婷却似乎根本没有注意到这些，她已经沉醉在这美丽的天地之间了。 “李白衣，如果有一天我也能和一个人在此结庐人境，纵情于这山水之间，忘却一切烦恼，该有多好？”木雨婷说着，但并没有看向李白衣。 李白衣点点头，此时的他似乎并没有完全领会木雨婷的意思，就如同任何一个男人，都不可能完全明白一个女人的心思一样。 “当然好了，等我把该做的事情做完，我们就在这里搭上茅草屋，做个邻居。”李白衣笑道。 木雨婷莞尔一笑道：“把该做的事情做完？这世间的事情，哪有做完的时候呢？” 李白衣思索了片刻，觉得木雨婷说的何尝不对呢，人们碌碌而来，匆匆而去，谁能真正领会生命的真谛，谁又能真正体会生命的馈赠和天地的神奇呢？这一生究竟我们在为何而活，又将去向何处呢？ “李白衣？白衣哥哥？” 听见了木雨婷的呼唤，李白衣才从他的内心世界中走了出来，于是笑道：“雨婷，你说的没错，不过当下的事情终归是要做的。” “你是说去找卫夫人？” “是的，虽然我没有十足的把握，但直觉告诉我，这寒冰城中一切的谜题，都要靠卫夫人来解开了。”李白衣回答道。 “那好，我就舍命陪君子，咱们赶紧走吧。”木雨婷笑着说完，当先走在了前面。 李白衣看着木雨婷小巧可爱的背影，心中一阵感激之情，心想这江湖之行，能有这样一位佳人相伴，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情。在李白衣尚显稚嫩的心里，他不知道已经有一种叫做情愫的东西在暗暗生长了。 若不是竹翁相告，李白衣与木雨婷是绝不会想到，这一城之主的大夫人，竟然住在如此偏僻的角落里。 这听风轩的匾额并没有挂在它应有的位置上，而是被丢弃在一个角落里，这里杂草丛生，若不是仔细去看，谁也想不到这里有一个丢弃的匾额。 寒风不时呼啸而过，吹的这楼前的风铃一摇一摆，也许整个地方，唯独这乳白色的风铃显得有些生趣。 听风轩虽然是个二层楼阁，但是上面的瓦片早已经零落不全，木头也因为年久无人修缮而破败不堪，仿佛随时在这寒风中摇摇欲坠一般。 “真是畜生，这狄郡王自己住那么奢华的地方，确让他的夫人蜷缩在这里？”木雨婷生气道。 “别着急，不知那竹翁说的对也不对，咱们先进去看看再说。”李白衣说着刚想迈步进入听风轩，却看见轩内人影一动，紧接着出来三个人，两个女人在先，一个女人在后。 “又写、又写，老娘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了，摊上这么个苦差事，你若是再不老实，看老娘怎么收拾你！”其中一个四十多岁的胖女人将十几张纸拿在手中，顺手交给了旁边一个年纪相仿的女人。 “抓紧点，把那些烧了去，若是让狄郡王那边知道了，咱们又得少不了挨骂受罚。”那胖女人吩咐道。 只见最后出来的那个女子一身衣服补丁密布，仿佛乞儿一般，披散着头发，仿佛疯了一样的想要从那胖女人手中夺过纸来。